韓靖堯大掌一撈,將妻子擁進懷里,傾身向前,雙手在她平坦的小骯前交握,營造出一幅恩愛的浪漫畫面。
老爺子喜上眉梢,完全不敢置信,連心髒都快要飛出來了!
老人家都這樣了,更別提余雅年的表情有多精彩了,她一直以為最熟悉的陌生人居然、居然、居然抱著她……天啊……他抱著她……
她一張小臉簡直比一旁陽明山盛開的三重櫻還要紅。
韓靖堯很滿意這樣的效果,他附在妻子敏感的耳邊,戲謔又溫柔地說︰「老婆,老人家要我們趕快生孩子,你覺得呢?」
撩完火,他立即放手,轉身走人,率性地將炮火丟給她,要她去面對長輩的催子令。
但余雅年已經無法思考了,她整個人愣怔著,听不到爺爺的催子令,听不到婆婆的叫好聲——
看著靖堯的背影,只有那句甜甜的「老婆」不斷在耳邊回蕩再回蕩……哦,老天啊。
陳秘書無奈地望著老板走向老夫人的背影,再看看老板娘滿眼的愛心,老板這「陷人于不義」的招數既幼稚又惡劣啊……
唉,完全明白老板有多壞心眼的他,也只能默默替老板娘掬一把同情淚……
第2章(1)
兩個星期前——
今天是韓靖堯出差的第五天,而他不在的這五天里,余雅年搬回娘家住。
「靖堯回國了嗎?」
晚餐的飯桌上,余媽媽不安地又問了一回。雖然兩家的關系很親近,但她也會擔心女兒一直住在娘家是否妥當?
余雅年咽下口中的食物。
其實她根本不知道靖堯何時回國,連到里島出差的事都是陳秘書在登機前打電話告訴她的,說是為了台東的建案進行觀摩考察。
「應該就是這幾天了吧……」陳秘書並沒告訴她回程的時間,所以她回答得很心虛。
余爸爸看著女兒猶豫的模樣,雅年心性單純,沒什麼心機,很容易從她的表情里觀察出實情。「你不會連丈夫何時出差回來都不知道吧?」
被揭穿的余雅年很無奈,她沒正面回答老爸的問題,挾菜的動作顯得意興闌珊。
余爸爸擰緊眉,現在的年輕夫妻是怎麼回事?在他老一輩的傳統想法里,夫妻是一體的,哪有丈夫出差,妻子還一問三不知的?是丈夫沒有告知的疏忽,還是妻子粗心到沒察覺?處在同一個屋檐下,兩個人都有責任。
「雅——」
「好了好了,你別說了……」余媽媽出聲阻止丈夫的責問,當娘的都會心疼女兒,孩子難得回家住幾天,沒必要拿小事來干擾她吃飯的心情。
「不知道靖堯何時回來又有什麼關系?男人的事業,我們女人不用去了解這麼多,反正雅年等靖堯回國再回去就好,就留在家里讓我多養幾天。你看我們雅年,又瘦了一些……」
說著,余媽媽又幫女兒盛了滿滿一碗雞湯。
住在娘家這些天,余雅年幾乎是拿雞湯當水喝。
余爸爸嘆氣搖頭,女兒當然要疼,但也應該要了解狀況才是,光寵著孩子,問題還是存在的。看來他只有避著孩子的媽,找個時間和女兒好好談談才是。
「雅年就安心住下來吧,等靖堯回來再回去。我和班長報備過這事兒,不要緊的。」余爺爺放下酒杯,緩緩開口。
自己的孫女是怎樣也挑不出缺點的,他很清楚韓家人對雅年的疼惜,但他更想知道的是,韓靖堯究竟是以怎樣的心態來看待雅年的?他永遠忘不了結婚那天,將余家的掌上明珠迎娶走的新郎並沒有一絲笑意和喜悅,像是委屈他似的……
「丫頭啊,告訴爺爺,韓家那小子對你好不好啊?」
兩杯高粱下肚,余爺爺又開始犯憂愁了。
最近都是這樣,余爺爺會在晚餐時間喝點小酒,喝著喝著會糾結許多過去的事。如果當年他沒有答應老班長的提議,孫女是不是會更幸福?也許會嫁給對她更好的人?
余雅年很清楚爺爺的自責,自從去年女乃女乃過世後,這樣的話題更加頻繁了。
「爺爺,他對我很好,您不用擔心,是真的很好。」
余爺爺嘆了口氣。「……誰教我丫頭喜歡他。唉,感情這種事,我雖然是一把老骨頭了,但我懂!先喜歡上的人,就好像在戰場上棄械投降一樣,沒啥好說的了……」
余爺爺望著空杯,眉頭始終緊皺著,就像打敗仗一樣挫敗。
「爺爺醉了,我和你哥送他回房間休息。」
余爸爸起身,準備扶老人家起身回房。
老人家揮著手拒絕。「我沒醉啊,我生氣啊、我舍不得啊,韓靖堯那小子有什麼好?!去年老太婆出殯那天,他連來都沒來,一點孫女婿的樣子都沒有!何必呢?不喜歡就別娶啊、別娶啊……」
老人家真的醉了,心里介意的事一遍遍地提起。
余爸爸嘆口氣,和雅年的大哥一左一右將老人家扶進房間。老人家的抱怨和自責一句接著一句沒有停止,直到關上房門。
余雅年放下碗筷,垂著眼,雙手在餐桌上緩緩交握。「媽……我是不是不應該回來?爺爺只要看到我,都會想到那些不開心的事。」
三年前結婚的那天,女乃女乃穿著一襲桃紅色的旗袍,爺爺心喜地望著她,彷佛回到他們年輕時結婚的那天。在爺爺的眼里,女乃女乃永遠都是當年那位美麗的姑娘。
去年,女乃女乃過世,出殯前兩天,韓靖堯有要事赴美出差,他並沒有趕上送女乃女乃的最後一程。
這個傷一直擱在爺爺心里,也是她心底抹滅不了的痛。
「如果你不回來家里走走,信不信你爺爺一定會殺去找韓靖堯要人?」
余媽媽說著,忍不住也嘆了口氣。
女兒真的幸福嗎?
她也想開口問,只怕問錯了,會害女兒傷心。
那樣天之驕子般的存在,真的會對女兒付出一輩子唯一的真心嗎?
余雅年將家人對她的擔心看進眼里,事實上,她的婚姻的確沒有美滿到讓家人替她高興或放心,可她卻也莫可奈何。
雖然她回娘家,可白天的課還是會去上。
罷上完烹飪課,余雅年和慧慧才走出學苑大樓,就見到唐小茹冷著一張臉走向她們,那臉色就像踩到狗大便一樣難看。
慧慧熱情招呼。「唷呼,小茹你怎麼來啦?找我們去喝下午茶嗎?」
「有事和你說。」小茹對余雅年說,表情很凝重。
唐小茹在投顧公司上班,是超級火紅的TOPSALES,許多大老板都是她的客人,她性格冷淡,但跟雅年和慧慧卻一見如故,很有話聊。
三人才在咖啡廳坐下來,唐小茹立刻從皮包里拿出一張相片放在桌上。
「這是一個在紐約華人圈里相當重要的慈善晚會,參與的賓客都是深具影響力的政商名流,連片葉不沾身的紐約市長都會撥空參加。我的一個大客戶也是受邀的貴賓之一,早上他從美國e-mail資料給我,還分享這張照片。雅年,你不是說韓靖堯到侖里島去考察嗎?他怎麼會出現在美國的晚宴里?還有這個女人,她是誰?」
唐小茹憤怒地指向照片中的女人。
她視好友如親人般重要,所以見不得好友受委屈卻一句話也不提,以她對雅年的了解,準是受了傷卻藏在心中。一想到雅年的強顏歡笑和忍辱吞聲,個性急躁的她不等雅年澄清,早就一肚子火了。
余雅年看著照片,里面有幾個是相當有名的企業家,但就數站在中間的韓靖堯最受人矚目,而他身旁的女人也美麗得讓人無法忽視,她嬌媚似水地依偎在韓靖堯身旁,親密地勾著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