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她不夠客觀,但紅眼的其他人不會。
她再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轉身拉開門離開浴室,快步走出那間客房,誰知她一開門就差點撞到鳳力剛。
她倒抽口涼氣,嚇得三魂差點飛出七竅。
「你怎麼……我以為你去了主臥。」
鳳力剛瞅著她,一扯嘴角,只道︰「你知道,Rain是說我有一只狗鼻子,肥當天在樓下煮什麼東西,我老婆只要問我,我就能把菜單報出來。」
屠歡瞪著他。
鳳力剛一臉無辜,慢吞吞的瞧著她說︰「我的嗅覺很好,有時候,就算不是我願意,我也能聞得到。」
她瞬間領悟到他在說什麼,整個人僵在當場,羞窘的燥熱,迅速爬滿全身。
「剛剛在書房時,你身上有……」他轉著手指頭,笑了笑︰「你知道的,不過你放心,現在沒有了。」
顯然,這就是他接受她要去化妝室的原因,他知道她需要清洗。
天啊,她好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但這個男人沒有給她機會,他只是看著她說︰「小歡,好了,你用不著尷尬,男歡女愛是很正常的,你知道我不會去打小報告。況且你已經長大了,我相信你自己有判斷的能力。」
她看著眼前這個幾乎從小看她長大,親如兄長的男人,忍不住月兌口回道︰「說真的,現在我不是那麼確定。」
「確定什麼?」
「我對男人的判斷力。」她繞過他,面紅耳赤的快步往主臥走去。
「讓我猜猜,那個男人是——」鳳力剛跟在她身後,道︰「亞森羅隻吧?」
她沉默以對,只是繼續快步往前走。
「剛剛你和那個家伙一起跳舞時,我還以為舞池會當場熊熊燃燒起來。」
她臉更紅,他當她是默認了,笑了笑,問︰「所以,你認識他?」
屠歡握緊了宴會包,半晌,才道︰「我以為我認識,但顯然我完全不了解他。」
鳳力剛將雙手插在褲口袋中,輕松的跟在她身邊說︰「至少你可以確定一件事,如果他是犯人,你一定很讓他著迷,他才會在偷了東西又殺了人之後,還跑到舞池里和你廝混。」
她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只能道︰「他承認他偷了東西,但他沒有殺人。」
「你覺得呢?」風力剛瞅著她問。
「我不知道。」她搖搖頭,握緊拳,說︰「我無法客觀的思考,我太過自以為是了。」有太多事,她都太過自以為是。
「你認識他多久?」
「兩年。」
「你應該退出這件案子。」他開口建議。
「不。」她猛地停下腳步,俏臉微微泛白的看著身邊的男人,啞聲道︰「我沒辦法,我必須確定。」
鳳力剛看著她,忽然間,知道那個男人讓她完全陷了下去。
顯然她和那個男人之間,不僅僅是rou體的吸引而已。
「別和嵐姊說。」她望著他啞聲道︰「我一定要調查這件案子,我需要知道。」
他再扯了下嘴角,道︰「我說了,我不打小報告的。」
屠歡松了口氣,感激的說︰「謝謝。」
他繼續往主臥走去,她舉步跟上。
「別謝得太早,你得了解,那家伙很可能說謊,他犯案時若被我們的委托人撞見,為了逃跑而行凶殺人的可能性非常大。」
聞言,她忍不住說︰「他說他進出主臥時都沒看見任何人,有人陷害他。」
「嗯,這也不是不可能,那僕人的證詞是有些奇怪,他說得非常確定,大姊頭正在確認他的說詞。」
鳳力剛說著看了下手表,道︰「我剛剛從主臥去找你時,經過樓下舞廳,主臥到舞廳需要花十分鐘,但委托人手上的表停在八點整,可那首探戈也是八點開始的,雖然他到一半才進來,但一首探戈了不起才三或五分鐘吧?」
「除非他用跑的。」她指出來。
「那要跑得飛快才行。」鳳力剛說。
那一秒,她不自覺興起一股他是無辜的希望。
可鳳力剛在下一秒,微一聳肩,道︰「或者,找一扇窗戶跳下來,而不經過這些離得大老遠的樓梯,那至少可以節省好幾分鐘。」
她覺得自己像被潑了桶冷水,忍不住又道︰「他犯案的那幾年之中,曾經殺過人嗎?」
鳳力剛歪著頭想了一下,說︰「我不記得有。」
「那我們的委托人就不是他殺的。」她沙啞的道︰「專業的小偷不殺人,那太麻煩了。」
這是他說過的話,但她知道自己是對的,她必須是對的。
「小歡,你要知道,凡事都有第一次。」
兩人來到了主臥門口,鳳力剛停下腳步瞧著她,開口提醒︰「當年他沒有,不代表現在他不會,他中間停了五年,而五年是很長的時間。人的技藝久不練習就會生疏、會犯錯,況且你應該曉得,當人犯了錯,有時候要是被逼急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我知道。」她轉頭看著鳳哥,道︰「若真是他做的,我不會包庇他的。」
鳳力剛點頭,告訴她︰「現在深呼吸,然後微笑,進去之後仔細觀察,不要試圖為他說話,只要看就好,有問題我會問,你做得到嗎?」
她點頭。
「還有一件事,除非我們確定凶手不是他,否則不要單獨和亞森羅隻見面。」
「為什麼?」
鳳力剛瞧著她,說︰「我知道你對自己很有自信,但顯然和那個怪盜相較,你在男女情事上比較沒有經驗,而有些男人會利用來控制女人。」
她臉又紅,忍不住譏諷的問︰「這是經驗之談嗎?」
男人露齒一笑︰「你說呢?」
她看著那帥到不行的家伙,不禁笑了出來,故意感嘆的問︰「為什麼你沒等我長大呢?」
鳳力剛環著她的月復走進門去,邊輕笑著說︰「開玩笑,你知道你爸多恐怖嗎?就算我曾經對你有什麼邪念,看到屠叔往你身後一站,我就全軟掉了。」
那是胡扯,如果這家伙想要,她不相信有任何人能阻擋這個。
和這男人認識那麼久,她清楚知道鳳哥有多愛他老婆,這個胡扯只是借口,讓她好過一點的借口,但這玩笑話讓笑容繼續留在她臉上。
嵐姊質問他為什麼去找個人找那麼久,他半點也不害臊的說他肚子痛,所以中途跑去拉肚子,完全轉移了嵐姊的注意力。
她仔細的觀察現場,安靜的听嵐姊和鳳哥觀察到的事,試著冷靜的看待這件謀殺案,只在嵐姊問她問題時,才小心的發表自己的看法。
一夜將盡。
屠歡在天要亮時,和嵐姊一起疲倦的回到暫住的旅館,各自回房休息。
整件事對杰克來說並不樂觀,那僕人堅持他看見了亞森羅隻離開主臥的說法,而保險箱上的指紋已經確定是他的,鳳哥幫她省略掉書房采指紋的過程,只說那男人曾和她一起跳那曲探戈。
但嵐姊詢問過樂隊,那曲探戈實際的演奏時間是七分鐘,不是三五分鐘而已,那增加了他趕到的機會,鳳哥實際測試過從窗戶跳下來,再從另一間房進來趕到舞池,只需要三分鐘而已。
那曲探戈沒有辦法當他的不在場證明。
唯一有疑點的地方,是那座壁爐仍在使用,死者熱愛十九世紀,愛好古老的取暖方式,可殺人的火鉗握把上除了杰克的指紋之外,沒有別人的,沒有死者的,連僕人的也沒有,而他的指紋卻太過清楚,幾乎就像是刻意弄上去的一樣。
可這太像她希望凶手不是他,才刻意找出來的理由。
那甚至不能算是證據。
她月兌去擋風的外套,疲累的在床尾坐下,然後往後躺倒,可即便旅館的大床如雲般柔軟,她依然無法放松,緊握著唇,她伸手遮住自己的眼,因為他牽涉的一切而感到憤怒和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