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狂 第9頁

莫名的刺激讓她縮了一下,小手捂在心口,想借此平復亂了的心跳。

看著他驍焊的背影漸漸消失,她的胸口突然涌起一陣悸動,就算面對少連時,她也不曾如此,這種感覺讓她難以解釋。

「大妞,池爺能成嗎?」月娘其實看池青瀚挺順眼的,不為別的,就為他看著大妞時,眼眸中的真切情意。

「我相信他!」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相信他。

凌飛嫣和母親在前廳等了一夜,眼楮都泛出血絲,她第一次覺得夜如此漫長,惴惴不安的心,讓她一整晚坐立不安。

月娘在晨光微曦之時,再也撐不住了,趴在案幾上就這麼睡著了。

她貼心地替母親蓋上薄毯,不想打擾她休息,便走出前廳,穿過庭院,直直走到大門,打開角門,不安地在門邊東張西望。

已是夏末,風有些蕭索,早展起了些霧,街巷內沒有人煙,濕冷的風,讓她有些後悔沒有披件外袍再出來,不過吹吹風也好,可以讓一夜未眠的腦袋清醒些。

她倚著門,眼楮緊盯著巷口,沒過多久,她突然覺得被水滴到,身體微微抖了一下,緩緩睜開眼楮,才發現開始下雨了,而且自己竟然靠著門睡著也許並沒有睡多久……

「大妞!」爹的叫聲敲醒她昏茫的意識,她的劉海被雨水打濕,披附在眼皮上,但她依然能看見從不遠處向她急步走來的兩個男人。

她爹,還有——

他高大的身影突然變得模糊,凌飛嫣甩甩頭,正要舉步迎接,雙腳卻一軟,整個人眼看就要往地上倒去。

「嫣兒小心!」池青瀚焦急地大吼,用最快的速度奔向她,穩穩接住她癱軟的身子。

「嫣兒嫣兒,你怎麼了?別嚇我啊!醒醒、快醒醒!」他擔憂地一把橫抱起她。

「快進門!」剛被放出來的凌譽書也急得不得了。

「不,我直接帶她去大夫那!」話才剛說完,急切的身影早就跑得老遠。

池青瀚這個笨蛋,她沒事,只是因為緊繃了一整晚,一看到爹安全沒事,突然徹底放松才會這樣,而且他的懷抱好溫暖、好舒服,讓她放心地逐漸閉上眼。

凌飛嫣覺得身體好熱,頭重腳輕,只依稀听見自己斷斷續續地問道︰「我爹呢?我爹呢?」

然後就會有個低沉卻令人心安的嗓音湊到她耳邊,回道︰「他很好。」

只要她問,他就一定會回答,好似從沒離開過她的身邊,接著就會有條冰涼的棉巾蓋在她額頭上,讓她熱得難受的腦袋得到片刻舒緩。

直到她的身體再也不覺得不舒服,睜開眼,看見幫她蓋被的是母親,心里莫名地難掩失落。

第3章(2)

「他在床邊守了好幾日,我看他又髒又累,好說歹說才把他勸去休息,他前腳才走,你就醒了。」

「娘在說什麼,我、我又沒問到誰!」凌飛嫣沒想到娘會突然提到池青瀚,害羞得連忙否認,只不過大病初愈,喉嚨有些干啞。

月娘遞給女兒一杯水,順勢坐到床沿,沉吟半晌,下定決心要與女兒談一談,「大妞——」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開口,卻硬生生被打斷。

「爹呢?」她不見爹的身影,緊張地問。

「你爹去衙門了。」月娘嘆了口氣,終究還是要說的。

「他竟然還去衙門?」她大驚,掀開棉被就要下床,「朝廷如此待他,他干嗎還這麼忠心耿耿?我去叫爹回來!」

月娘急忙拉住女兒,「你的身子好不容易才好些,千萬別激動,你爹是去遞辭狀的。」現在就算老爺想留,朝廷也不見得答應吧!

她听了娘的解釋,才又冷靜下來,安靜地把話听完。

「這次多虧池爺聯合山西商會的力量,求得魁首雷閭泰大爺的幫助,榆次縣所有商人聯名上書,力保你爹的清白,池爺更立下保證書,若你爹真犯了罪,他身家性命全都奉給朝廷。」

「他……」她心底一陣感動,卻不知該如何表達,只能嘟囔道︰「真傻……」

為了她,他竟然連性命都可以拿來做擔保,對她一見傾心就有辦法做到這種地步嗎?他對她究竟有怎麼樣的感情?

為了一個不喜歡自己、甚至討厭自己的人,義無反顧地投入所有感情,甚至甘願付出性命,連她對少連都不曾有過這般強烈的感情!

少連!凌飛嫣突地瞪大風眼,後頸一麻,她有多久沒想起他了?

這幾個月來,她的注意力全部被他佔盡,任他肆無忌憚地出現在她生活畢一甚至幫她救出爹,她才認識他多久?怎比得上從小一起長大的少連?

天吶!她究竟是怎麼了?

「大妞!」見女兒猛搖頭,月娘一驚,按住女兒的肩膀,「大妞你怎麼了?別嚇娘啊!」

母親的驚叫,喚回了她的思緒,她愣了好久,然後無奈地笑了笑,安撫道︰「娘,我沒事。」

「大妞,有件事瞞了你好久,我現在一定要跟你說。」月娘怕再不說,以後就沒有勇氣說了……

「什麼事?」她看著娘親惴惴不安的模樣,突然有種不樣的預感。

「這個……那個……娘覺得池爺比少連好……嗯……娘是過來人,知道池爺更適合你……」

「娘,你應該不是要說這個吧!」娘一緊張就會猛吞口水,眼神亂飄,現下就是這個樣子。

「對,我正要說。」月娘模模自己的臉頰,眼神就是不敢對上女兒,「你平日照顧我們這一大家子就已經夠累了,若真嫁給少連那種軟弱的男人,你會更辛苦,池爺就不一樣啦,他是頂天立地的漢子!」

「娘!」凌飛嫣撫額皺眉,已經快失去耐心了。

「哎呀,我正要說正要說。」月娘緊張得兩手不停揪著裙子。

「娘,你就直說了吧,我猜不是好事,但你放心,我頂得住!」世上最重要的就是她的家人,只要家人安穩,其它事她都能接受。

月娘躊躇再三,握住女兒的手,語重心長地道︰「大妞,娘和你爹最近多少了解池爺的身世,雖然他出身不好,做的生意也不算體面,但他對你的心,我們倆是看在眼里的。」稍微停頓了一下,月娘難得嚴肅地道︰「你不要怪爹娘擅自收下池爺的聘禮,他當初來家中求親時,什麼話都還沒說,就直接跪在地上,信誓旦旦地說他喜歡你,會用生命保護你,也會一輩子對你好。」

听到娘轉述他的話,凌飛嫣略顯蒼白的小臉染上一層紅暈,嬌嗔道︰「娘!」

「其實你爹一開始並不同意,他曾听聞池爺的為人,听說他為了賺錢,連花樓賭場的生意也不放過,是娘說服你爹同意的。」

「為什麼?」凌飛嫣錯愕地瞪大雙眼,她以為性格溫和、不識愁滋味的娘,應該,不,是絕對不會喜歡像池青瀚這種人的!

月娘笑了笑,「我很愛你爹,但也不得不承認,他太脆弱,而莫少連軟弱又自私,甚至連你爹的一半都不如,更不及池爺對你的千分之一,他就算對你有意,但最愛的還是自己!」

凌飛嫣像是突然明白什麼,蒼白的小臉此時更是毫無血色,她起疑地問道︰「娘,你要說的事,是不是和少連有關?」

月娘緩緩點頭,從兜里掏出一張銀票,放到女兒手中。

她盯著銀票,上頭蓋著京城錢莊的戳章,一萬兩——黃金?

她倔強地咬住下唇,眼淚卻早已滾落,她抖著嗓音問道︰「這……這是少連寄回來的?」

「是的。」見女兒這麼痛苦,月娘也不舍地哭了。

「沒有順便捎來只字詞組?」凌飛嫣還懷著最後一絲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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