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吵,我想睡了,你走。」她用力的抹掉眼楮跟臉頰上的淚水,低低咳了幾聲,盡量不讓自己的聲音听來有哭音。
「不對,童俐人你給我開門,告訴我你在哭什麼?!」這次,他是用拳頭敲窗。
「快點,你再不讓我進去,我就打破窗戶!」
煩死了,每次都這樣,不管她怎麼偽裝,他都能看出或听出她的情緒,但她怎麼就這麼笨,會看不出他長期的逗弄?
再次用力的抹臉,知道他向來說到做到,她只好站起身,拉開陽台的窗簾,接著把窗戶打開。
一看到她紅透的眼楮,文致熙雙眼冷了幾分,語氣十分不悅。「你在哭什麼?我才去開個門沒多久,你就變這樣?」
二十分鐘,他明明就去了二十分鐘,哪是沒多久?
童俐人心里不高興,轉過身,窩回床上,拉高被子。
他走到床邊,一把拉開被。「不要耍任性,你到底怎麼了?」
「煩死了,你跟我什麼關系?為什麼我樣樣都要跟你報告?」她口氣也開始不好,用力扯回自己的被,翻過身背對他。
「你現在才問跟我什麼關系?我給你的糖都吃哪去了?」他單腳跪在她床上,硬是要把她的身體扳正,一面對面才發現,她又掉淚了。「告訴我,哭什麼?我幫你解決。」
她用力想甩開他的鉗制,偏偏力氣不敵,但愈是這樣她就愈是覺得委屈。
「我說不關你的事,你听不懂中文嗎?你又不是神仙,難道什麼事情都能解決?」
「我能,只要你願意說,我就可以幫你,我……」
「我失戀了。」
到一半的話被打斷,好一會,文致熙才皺起眉,不解的看她。「你說什麼?」
趁他松懈,她順勢推開他的手、躺回床上,一樣背對著他,「我剛剛接到電話,我喜歡的人不喜歡我,我失戀了。」
「你胡說八道!我怎麼沒听過你什麼時候有喜歡的人了?!」他氣得握緊拳頭。
懊死的,那些覬覦她的登徒子,不是早就被他趕走了嗎?
覺得有些冷,她拉高被,所以話听來悶悶的。「我干麼什麼事都要跟你說。」
第3章(2)
聞言,他爬爬頭發,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好,你別睡,把事情跟我說清楚。」他要知道是哪個家伙敢惹她哭。
「不要、不要、不要!我不想跟你說話,你回自己房間行不行?跟你說過多少次要給我空間,我快要窒息了,拜托,你走好不好!」其實是她一想到剛剛看見的畫面,就有種快要窒息的感覺,她不想再看到他了,至少現在不想。
一听到她說的話,文致熙簡直沒氣瘋。
「你起來,我們講清楚!」他站起身,這次不管她的抵抗,就是要把她從床上拉起來。
童俐人脾氣也倔,一邊抓著床頭就是不肯屈服,兩人拉扯著,誰也不讓,直到她扁起嘴。「我的手紅了,文致熙,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一听她手紅了,氣瘋的他理智才稍回,連忙放開手,只是沒想到這一放,因後座力作用,童俐人的背部不穩的撞上床頭,連帶撞到床邊的玻璃櫃,然後忘記拉上櫃門的櫃中掉出一樣東西。
時間像是暫停了,童俐人屏住呼吸,僵硬的轉過身,看著摔落在地的女圭女圭,心狠狠的被撞擊了下,痛得她整個人力氣像被抽光,她慢慢的走下床,想要撿拾。
「俐人。」文致熙濃眉微擰,俊臉滿是歉意,伸手拉了她一把。「我不是故意的,我……」
她不由分說的甩開他的手。
「女圭女圭……」她喃喃自語的撿起衣料質地細軟、造型古典精致的日式手工女圭女圭,看著瓖在眼部的破碎彩繪玻璃,淚水瞬間模糊了視線。
「俐人……」文致熙不知所措的在她身旁蹲下。
懊死!他怎麼能犯這樣的錯?!
「走開!」童俐人發狂的將他推開,壓根不管周圍的玻璃碎片可能劃破他的掌心。「文致熙,我不會原諒你的!絕對不會!」
兩個人一起長大,他不會不知道這個女圭女圭對她的意義有多重大。
「我不是故意的。」他很慌張也很沉痛。
「你走,我現在不想看到你。」她的眼楮里只看著女圭女圭,看都沒看他一眼。
這個女圭女圭是父親留給她的遺物啊……
站起身,她用力的拉他、推他,不听他解釋,把他趕到對面陽台,直到她要關上窗戶之前,憂心的聲音傳來。
「俐人,我知道錯了,你別不理我,告訴我,要怎麼做你才會原諒我?」
「很簡單,只要你還我一個完整無缺的女圭女圭。」接著,不理會他的反應,她徑自關上窗、拉上窗簾。
文致熙擰眉,卻想不出辦法。
听起來像是個簡單任務,但他知道個中難度,那個女圭女圭是童伯父當年到日本出差買回的,由于是手工制,且仿造俐人的照片打造,現在要他……上哪找?
對窗的哭聲持續傳來,這次他卻怎麼也跨不過去,而他也沒想到,這一跨,竟要花上他三年的時間。
那次大吵之後,他們沒再說過話,應該說是她單方面的不理會他,然後兩人相鄰的陽台,也不再有人爬進爬出。
童俐人之後又在巷口看過那女孩幾次,但不記得對方長相,也許該說是她從沒正眼看過人家,匆匆一瞥,心里不舒服,也就不再想文致熙跟對方的關系。
然後過陣子,她跟大學同學合租房子,又過陣子,她找到工作,跟媽媽一起搬離故居。
罷開始有點難過,但久了就不會了,只要……不要再看見他。
沒想到,三年之後兩人有了合作關系,而現在她跟他就站在幻里,這是她之前想象不到的畫面。
「挑中喜歡的了嗎?」文致熙發現她注視的目光,回以微笑。
童俐人急忙收回視線,不自在地輕咳兩聲,轉開話題。「這些真的都是你親手做的?」
「嗯。」他點頭,將她急撇開眼造成的瞬間心痛隱沒在眼里。「沒辦法,當年我到日本找到制作BID的專門師傅,希望他能為你量身訂作,但他不肯,提出條件,我答應後,就在日本學了一年多才回來。」
她听得傻眼。「真的?」
「什麼東西真的還是假的?」
「我是說,你是為了要賠我一個女圭女圭,所以干脆在日本學做女圭女圭?」原來她是那個推動他的原動力?
「嗯。」他有些赧然地搔了搔頭。「沒辦法,你說我要是不能賠你一個一模一樣的,就再也不見我,不是嗎?」
「你……」其實她當時是氣過頭了,而真正不想理他的原因……不僅是女圭女圭。
「那,你現在出現,是因為你已經完成了?」
「想看嗎?」
「想。」
「走,到後頭的工作室去。」他很自然地如以往般牽起她的手,拉著她穿過店面,來到最後方的工作室兼倉庫。
童俐人也沒有甩開,只因她正被濃濃的罪惡感和自我厭惡給壓得透不過氣。
就因為她一句話,所以他離鄉背井三年?
欸,等等,他剛才是說一年多,又不是三年。
「喂,那你既然只花費了一年多的時間就學會了,干麼等到現在才來找我?」
「因為我還飛到意大利學玻璃制作。」進到工作室,他打開了燈,指著眼前一列的玻璃櫥櫃。「你忘了?女圭女圭的眼楮是玻璃制的,為了要學這玻璃眼珠子,我下了很大的工夫,還是沒做到我最滿意的色澤。」
「……所以你才會把碩敏交給其它人打理?」她想起現在碩敏董事長是個她不認識的陌生人,不過肯定是他朋友吧,因為那個人當時看她的表情怪怪的,說不定認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