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他是我主子 第28頁

「學長,你不相信我的說法?」多話的人突然寡言,除了讓她不習慣以外,還教她莫名有些擔心。

嘖,裝什麼憂郁,一點都不適合學長。

「信,我信。」他說著,笑意在唇畔跳動。

「所以,咱們只要找出冤親僨主……」突然一道靈光閃過腦門,她驚呼,「崔子仁!」

「嗄?」好端端的怎麼又提到子仁?

「肯定是他!我一直覺得他的聲音很耳熟,原來是因為他的聲音跟冤親僨主很像!」她忍不住激動起來,現在已經找到受害者,接著只要阻止加害者,這事就成一大半了,「只是崔家雖然是大族,但人丁並不興旺,所有族人加起來好像也沒百人。」

「只要將黃家人也加進來,就有百人了。」崔子信沉下臉。

「你是指夫人的娘家?沒人這樣算族人的吧。」

「是沒這種算法,可事實上就是如此。」猶豫了下,他還是將初回前世時夢見的那一幕告訴她,是始作俑者,所以子仁成了冤親僨主纏著我……這事要不是你提了,我還沒聯想在一塊呢。」

宜冬听得一愣一愣的,「學長,那你想好要怎麼避開這樁禍事了嗎?」

「拖,暫時以靜制動。」

她搖頭,「拖不了太久,倒不如主動出擊,知道的訊息更多,才能確切地掌握大局。」

崔子信直睇著她,手被她緊握著,教他的心暖暖的,「學妹,可以再讓我抱一下嗎?」

「……不要再抱那麼緊。」

他笑咧嘴,輕柔地將她摟進懷里,滿足地輕嘆口氣。「學妹,有你在,我的心總算安定下來了。」

她埋在他的胸膛前,淺露笑意,不想告訴他,她也是一樣的。

***

那晚之後,兩人會湊出時間聚在一塊,交換第一手消息,推敲應對之策。

通常,崔子信扮演聆听的角色,他總是托著腮,看著宜冬大膽假設、合理分析,時而淡漠時而噙笑,盡避面容沒有半點相似,但他彷佛穿透看見了她的靈魂,時空在他面前毫無意義,壓根不會阻礙他欣賞她的美。

然後,她就會發現他的視線,冷冷地回瞪著他。

他想,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像學妹冷得這麼美的,那是在靈魂深處就存在的冰冷,但是近來有點融化了,因為學妹微笑的次數增加了,尤其在瞪他之後,她總是會揚起淡淡的,令他倍感玩味的笑。

那是什麼意思呢?學妹……

「二哥、二哥!」

崔子俊的呼喚聲外加腳上被狂踩的痛,教崔子信猛地回神,想起自己正在花樓的三樓廂房,而有人要走進門——

「草民見過尚書大人,有失遠迎,還請大人恕罪。」話一出□,他都忍不住佩服起自己,居然可以瞬間入戲。

「不用多禮,崔二爺。」戶部尚書姜正全捻著長須入座,擺擺手要崔子信坐下。

「多謝大人。」崔子信噙笑入座,瞧著跟在姜正全身後的趙義很自然地站在姜正全身後,而崔子俊則站在自個兒身後,他不禁想,依他的身分應該要站著吧?可是坐都坐下了,這時站起來太矯情了。

算了,不想這個,眼前最重要的是先模清楚崔家馬隊行進的路線和其余消息,如此一來,他和學妹才有辦法想出對策,也正是因為如此,今晚崔子俊拖著他上花樓時,他才沒拒絕。

「崔二爺,不知道那樁事如今進行得如何了?」姜正全似乎沒打算多待,一坐定便開門見山地問。

「那事……」

「大人,已經跟黃關成說定了,就只等黃關成說服黃關元。」崔子俊搶白道。

「為何還要繞遠路?難不成是打算弄到人盡皆知?」姜正全聞言臉色一沉,怒意橫生。

「這……」崔子俊支吾其詞,一雙眼直瞪著崔子信的後腦杓。

都怪這二哥突然轉了性,該辦的事一樣都不肯辦,他才會自個兒想法子先找上黃關成,可誰知道黃關成就是個只拿錢不辦事的混蛋!

崔子信微抬手制止身後的崔子俊再開口,噙笑道︰「大人的吩咐怎麼敢忘,只是黃關元也不是個好應付的,總是需要一點時間。」

姜正全面露不快地眯起眼,身後的趙義立刻接口,「二爺還要多少時間?大人能等,那批賑糧不能等,寧王爺更是無法等。」

「草民明白,草民認為頂多再三天就能成事。」

此話一出,崔子俊和趙義不約而同地瞧他一眼。

「三天?」

「是的,三天之內必定能讓黃關元點頭。」崔子信說得非常肯定,彷佛已經勝券在握。

听到這兒,姜正全臉上總算浮現了些許笑意,「說的也是,這事你也佔了便宜,不會傻得放棄這大好機會。」

佔便宜?還真敢說呢。崔子信內心唾棄著。

「這都得多謝大人和王爺,咱們才可以一舉除去黃家。」崔子俊走到桌邊,帶著幾分諂媚替姜正全斟酒。

「誰要黃關元自身就是個不干不淨的。」趙義哼笑了聲,替姜正全布著菜,瞧了崔子信一眼,笑著說︰「這一切多虧崔二爺獻計,這一箭多雕的作法,非但能夠除去大人的眼中釘,更能對王爺的大業有所助益。」

「那倒是。」姜正全舉杯敬他,「崔二爺,這事要是成了,本官定會在王爺面前美言幾句,他日王爺的大業有成,絕對少不了你的好處。」

崔子信噙笑舉杯,一口呷盡,嗆辣的酒入喉,心底是說不出的五味雜陳,看著眼前談笑間豪取人命彷佛再尋常不過的場景,他的心不禁混亂了起來。

好不容易挨到結束,送走了姜正全和趙義,他拒絕崔子俊夜宿花樓的提議,徑自回府。

踏著微微刺骨的夜風而行,崔子信閉上眼,任由寒風扎著臉。

「二爺?」跟在後頭的鋤田等了半晌,主子動也不動,忍不住繞到他面前,卻見他竟是閉著雙眼,「二爺,你是醉了嗎?」

「沒事……」他低啞喃著,疲憊地張眼,進了鹿林苑,遠遠便瞧見他寢房的燈是亮著的,代表學妹正在房里等他。

若是平時,他一定會開心地沖進去,可這當頭他卻不想見她,不想讓她看見他的窩囊樣,更不想面對連他都極度厭惡的自己。

見崔子信沒朝寢房那頭走,鋤田當他醉了,趕忙攙著他,邊走邊叨念著,「二爺,這邊,欸,還說你沒醉。」

崔子信停在自己房門前,瞪著門板,還在猶豫要不要開門,鋤田已經幫他把門推開,順便再推他一把,然後順手帶上門,拍拍走人。

坐在榻上的宜冬抬眼睨著他,瞧他一點表情都沒有,隨即起身拉著他到身旁坐下。

「學長,你的‘人格分離癥’又發作了嗎?」她問得極為精準,只一眼就曉得問題在哪。

「你把我說得好像有人格分裂。」他好笑道。

宜冬哪里容許他打哈哈,捧著他的臉,強迫他正視自己,「喏,發生什麼事了,說出來听听。」

崔子信疲憊地閉上眼,將今晚發生的事說過一遍,接著隨口問道︰「對于身為主使者的我,你有什麼看法?」

「好惡劣,這是會讓黃氏族人抄家滅族的計劃耶。」宜冬煞有其事地點著頭。

「惡劣,是嗎?」他也這麼覺得,所以一想起計謀是自己獻上的,他就不想面對自己。

她眨眨眼,「學長,你不覺得我猜對了嗎?我說你前世一定是個混蛋,來世才會當個優秀警察,不斷地付出,不斷地保家衛國,這樣算了算,學長這些年應該還得差不多了,有沒有覺得自己是個還不錯的人?」

「我?」

「懺悔、反省、認錯、贖罪,會有這些行為的人還不夠好嗎?人怕的不是犯錯,而是一錯再錯,學長迷途知返,學妹我非常與有榮焉。」她笑眯眼,拿他的話說服他,「學長說過,恨與怨是阻撓前進的最大阻力,放下怨,才能看見世界有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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