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香太上皇(下) 第16頁

說話聲擾醒了睡在床上的燒餅油條,就見兩人不約而同地揉著眼,認出眼前的人後,便企圖一道撲進藺仲勛懷里——

「夠了,沒有空位了!」一個個撲上來是怎樣?他好歹是個傷員,背上還背了一個,撞傷他不打緊,傷了小佟,他就把他們一個個吊起來毒打。

「不公平,我們也要抱!」油條哪里管那麼多,硬擠進他懷里。

燒餅向來懂事,乖乖地坐在通鋪上,藺仲勛睨了一眼,嘆了口氣,朝他招招手,特地挪了點位置給他。

燒餅怯怯地偎進他懷里,隱忍多時的淚水無聲地滑落,藺仲勛無奈搖著頭,卻突地听見杜小佟的笑聲。

「一兩真像是爹呢。」

「你要肯當娘,我就肯當爹。」他打蛇隨棍上,趁火打劫。

杜小佟聞言,俏顏微紅,偷覷著張大娘,張大娘見狀,揚笑道︰「這門好親事什麼時候要定下?」

「就看她的意思,我隨時都可以。」

「別說了,已經很晚了,別打擾人家。」杜小佟羞澀地催促著。

「包子,把餃子抱著,銀喜在做宵夜了,咱們回去吃宵夜。」知道她臉皮薄,他從善如流地不提,討她歡心。

唐子征應了聲,輕手輕腳地抱起仍在熟睡的餃子,一家六口跟張大娘道謝,回家吃著銀喜剛煮好的面條,味道清淡卻很飽足。

小家伙們吃飽喝足,明明已經累得打盹,卻還是纏著杜小佟和藺仲勛,最終在藺仲勛的瞪視之下,才乖乖地跟著銀喜回房。

把小家伙都打發走後,喂杜小佟喝下藥、替她掖好被子,藺仲勛正轉身要走時,卻察覺自己的褲子竟被抓著。

他狐疑地睨向她,不認為她會在這當頭向他求歡,可是她卻抓著他的褲子……

「一兩,你可以再陪我聊聊嗎?」

藺仲勛揚高濃眉,猜想是今兒個發生太多事教她不安,所以才想要他待在她身邊,他求之不得。

他大方地往床畔一坐,問道︰「聊什麼?」

「隨便都好。」她直睇著他,明明眸底滿盈倦意,卻倔著不肯閉上眼,仿佛怕雙眼一閉,他就會消失不見。想想多可笑,先前她還千方百計趕他走,然而真正發生事情時,她卻是恁地舍不得,才教她發覺,她早已習慣他的存在、他的陪伴。

「依我看,你還是趕緊閉眼睡。」他知道蒙御醫開的藥方里,有一味是安神,就是為了讓她多休息。

「你……不會不見吧?」她不安地移動手,輕握住他的。

這舉措對藺仲勛而言,無疑是最大的鼓舞。「不會……」他俯近她,她那漂亮的水眸映著他,滿滿的都是他,教他情難自禁地湊近,吻上她的唇。

她像是嚇了一跳,琉璃般的眸突地圓瞠,但沒有抗拒。

他不住地摩挲她柔軟的唇瓣,大膽地撬開她的唇,舌鑽入她的唇腔,她卻驀地退開,滿臉羞紅地望著他。

藺仲勛深吸了口氣,粗嗄道︰「快睡。」

她嬌羞地閉上眼,手依舊握著他的,他的手又大又厚實,在這三伏天里顯得太熱,但她卻怎麼也不想放開。

藺仲勛瞅著她,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徐徐地勾起笑意。

嘆氣,是因為淺嘗輒止;笑意,是因為她在生死關頭終于坦白……置之死地而後生,早知如此,這把戲他早該玩上一回才是。

不過,都無所謂了,只要她動情,多久他都願意等。

第14章(1)

幾日之後,銀喜在田里忙著,听著鄰人說起城里的消息,晚上用膳時就當閑聊話題說給尚在養病的杜小佟听。

「知府真的換人了?」

「嗯,听說原本的知府和衙役全都問斬了。」

杜小佟聞言,不由想起那晚在府衙見到的事……她對官場不熟悉,但那官爺的那身行頭,還有帶去的軍隊的服飾徽章,看起來像是皇城衛的。

能領皇城衛的兵,那位官爺肯定位高權重,願意幫上一兩的忙,那就意味著一兩的官階肯定也極高……可打從那晚過後,她不曾再細問這事,因為她猜想她就算問了,一兩也不會告訴她。她不是想打探他的出身,只是想知道他到底是官居何位,她得怎麼做才配得上他。

雖然有與王家的協議在,可經過這麼多事,她不想再違背自己的心意,早就說好這一世要為自己而活了不是嗎?就如一兩所言,既然有聖旨在手,就該好好利用,一個沒道理的協議不應該主宰她的人生。

「小佟姊,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

「就是——」

杜小佟听完,微詫地瞪大眼。不會吧……

用過膳後,藺仲勛如往昔來到她房里。兩人同宿一房,但一個躺著一個坐在床畔,雖說早已無清白可言,但禮教終究不可廢,未正式迎親,自然不能逾矩,所以在杜小佟的堅持之下,他始終無法越雷池一步。

兩人如往常隨便攀談幾句後,杜小佟不動聲色地問︰「一兩,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一兩。」頗有一元復始的意境,他現在還挺喜歡的。

杜小佟橫眼瞪著他。「真名。」

「你那幾個孩子,包子餃子,燒餅油條,不都是你取的,你又何時在意他們的真名?」他好笑道。

杜小佟聞言,不禁抿了抿唇。「取那些名字,是因為不想與他們關系太過深入,可事實上他們上私塾時,總得要寫真名,好比包子叫唐子征,燒餅叫湯顯,油條叫湯榮,餃子因為年紀太小不記得,但其它人依稀記得他的家人都叫他小寶……你呢?總得讓我知道你的真名吧。」

藺仲勛思忖了下道︰「藺仲勛。」平民百姓會知道藺是皇族姓氏,可應該沒有人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告訴她也無妨,大概只會當是湊巧姓藺。

「藺仲勛……」她暗暗記下。雖說不見得有用,但是先記下,往後要是有機會還是可以打探打探的。

「你今兒個非要問我名,難不成是……打算和我成親了?」如果是基于這一點,他會馬上著手處理。「還是想和我深入一些?」

要處理的不只是婚事,還有,回宮辭帝。光是以為他在朝為官,就教她認為身份懸殊,配不上他,要是讓她知道他是皇帝,那還得了。得找個空閑,回宮里把這事給辦妥才成。

杜小佟羞惱的瞪著他。「為什麼你說這話听起來很下流?」

「是風流。」下流的話,他早就爬上她的床了。

杜小佟像足想到什麼,不以為然地哼了聲。「是啊,听說杜家的一兩頗享受眾星拱月的滋味,到田里踩水車,還有一票姑娘家幫著。」

田里的稻穗正在抽長,水是不可或缺的,尤其是大雨過後,烈陽當空,田里得要保持水份,否則穗就結得不夠飽滿,所以才會要他踩水車,可天曉得這男人是個禍水,憑著那張俊顏到處招蜂引蝶。

「是啊,听說還有不少姑娘暗地里說,想給杜家一兩當小的。」反正這村落里沒有秘密,她早晚會知道,倒不如由他先開口,省得屆時誤會連連。

杜小佟瞪著他,不敢相信真是如此。方才听銀喜說起時,她還以為听岔,沒想到他還真是搶手。銀喜說,打從他英勇殺了賊人後,他簡直成了村里的英雄,一票姑娘對他傾心不已,甚至不惜委身當小,服侍他和她……照這說法,這村里人都已認為她和他早晚會成親,既是如此,竟還想介入!

「不知道杜當家意下如何?」他坐得累了,干脆往她身旁一倒,深邃魅眸與她對視。

杜小佟直哦著他,他面如冠玉,比城里任何的貴公子還要俊美,尤其那雙眼,一旦對上,魂都快要被勾走了,饒是她都覺得心房騷動著,更遑論那些小泵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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