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她瞧見下車的是何美玲,只見她一臉驚慌,手足無措地站在車邊,教佟乃頊幾乎快要破口大罵。
「好了,準備拉,一、二、三!」
听著李杰生喊著,佟乃頊沒空理何美玲,她將手機收好,跟著員警一起施力,將方仲連給拖出車外。
「學長,快走」
李杰生飛快地沖到她身邊,跟員警一起架起方仲連,一手抓著她,佟乃頊隨手拉住還在發呆的何美玲往前狂奔,跑開不到十公尺,轟的一聲,劇烈的震波伴隨著熱氣從後方襲來,她立刻拉著何美玲趴地躲開四散的爆裂物。
「學妹!」
她張眼想要回應,黑暗卻鋪天蓋地落下,快速得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再次張開眼,眼前的白刺眼得教她微眯起眼。
「你醒了。」
她感覺手被緊握著,側眼望去,就見李杰生揚開大大的笑。
她閉了閉眼,伸展四肢,並沒有感覺異常,「我沒事啊,干麼把我送到醫院?」
「你昏過去了,而且你離爆炸點最近,怕爆炸的震波會傷到內髒,送到醫院檢查一下比較安心。」
「應該沒事,只是沖擊大了點,讓我暫時昏過去而已。」她緩緩地坐起身,並不覺得身上有任何不適,反倒是他——
「怎麼受傷了?」她拉著他的手,看著上頭裹著的繃帶。
「車門爆飛出來,我用手頂了一下,縫了幾針而已。」
她 了聲,「方仲連咧,還有何美玲呢?」
李杰生替她倒了一杯水,「方仲連剛動完手術,還在加護病房。」
「這麼嚴重?」
「月復腔出血,至于何美玲倒是沒什麼大礙。」
「廢話,我護著她耶。」想到那個沒大腦的大嬸,她就一肚子火。
「她向警方自首,說方仲與是她殺的。」
「……她?」這什麼神展開?
「她說她發現方氏兄弟五鬼搬運要掏空兆盛的資產,刻意將訊息告知郭豐安,打算讓郭豐安主導揭發這件事,豈料方仲連知道之後,用公司內部信件警告了方仲和,于是發生了一連串事件,而她之所以殺了方仲與,是因為她知道方仲連對于女朋友的死始終無法放下,藉著一封信讓他們內亂相殘,最終再對方家兩兄弟下手,那時適巧方仲連被偵訊,她就趁這個機會殺了方仲與,認為這樣方仲連就沒有嫌疑了。
「而後她一直想勸方仲連收手,可惜方仲連听不進去,得知方仲和被偵訊,怕他最後被輕判,于是趕在他交保後想置他于死地,先是制造氣爆,之後更直接高速沖撞地檢署座車,大概是想要玉石焚吧。」
佟乃頊抿緊了唇,半晌才道︰「方仲連的想法也沒有錯,因為不管方仲和是因為殺人罪、掏空背信罪或其他罪名被起訴,最終都不會判死刑。」
「也許老天也看不過去了吧,方仲和送到醫院後,像個物人一樣,能張眼卻說不出話,動也不能動,醫生還在想辦法檢查,找出病徵。」
「真的?」
「這個結果不盡然完美,但是對方仲連來說,應該可以讓他的心結放下,只可惜他到現在也還沒清醒,情況似乎不怎麼樂觀。」他替她順了順長發,突道︰「學妹,我覺得他很像大哥。」
佟乃頊嗯了聲,算是附和他的想法,至于其他人,她就不想多說了。
「不管了,反正我們已經盡人事了。」
「對呀,只要你好好的就好,我被你嚇得心髒都快停了。」他將她輕擁入懷,唯有這麼做才能安撫自己。
「我才想說你害我心髒都快停了好不好。」她在他懷里咕噥著。
李杰生低笑著,「沒事了,都沒事了。」
尾聲
待方仲連病情穩定,送進單人病房後,佟乃頊和李杰生前去探視他。
方仲連眯著眼看著他倆,不發一語。
「監于何女士的證詞,警檢展開調查後,確認了何女士確實是殺害方仲與的凶手,現在已經被羈押,至于方仲和,在他認罪之後發生了連鎖效應,之前隱忍的被害人家屬也趁這個機會提供了一些證據,想為被害人討回公道,目前偵辦的相關案件已經高達十件。雖然方仲和目前的病情並無起色,但他已經轉入普通病房,該他要受的還是逃不過。」
李杰生將近日的偵辦進度——報告,卻見方仲連還是一臉哀莫大于心死,那神情就和當初的學妹一樣,不置方仲和于死地是無法得到救贖的。
他無奈地嘆口氣,雖然知道無論說什麼恐怕他都不會有反應,但該說的還是得說,「你也不需要太過苛責自己,要多多保重,日前方總裁抱著病體回到總公司主持大局,郭豐安一清醒也跟著回公司,听說公司有一些業務還握在你的手里,你要是不回去,恐怕兆盛的情況相當危急。
「對了,等你的傷好,檢調會正式偵訊你,但依你的犯行應該不會判太重,甚至是有機會獲判緩刑,畢竟你並沒有實質上的行凶和教唆,頂多就是針對你沖撞地檢署座車起訴而已。」
方仲連睇著他,依舊沒開口。
佟乃頊朝李杰生使了個眼色,將他拉到身後,站在床頭的位置。「方先生,有一位鄭小姐要我向你傳訊,雖然是晚了幾天,但我仍必須傳達。」
方仲連微皺起眉,等著下文。
「她說,請你記得十二月二十一日你所說的承諾。」
方仲連渾身一震,終于開口了,「你怎麼可能會知道?」
「她說的。」她指著另一側的床頭,「她說,就算你看不見她、听不見她的聲音,她也會一直守在你的身邊,直到你的生命終了。」
方仲連艱辛地轉動頭,看著空無一物的牆。「她在嗎……」
「她在,一直都在。」佟乃頊看著鄭雅文吻上他的額,然而他卻毫無感覺,「請你記住,她一直都在看著你。」
方仲連再也忍不住落下男兒淚,連帶著鄭雅文也無聲哭泣,那種生死兩茫茫的痛楚教侈乃頊別開了眼,拉著李杰生離開。
一到病房外,她就緊緊抱住李杰生。
「學妹,怎麼了?」他一頭霧水地任她抱。
「不能抱嗎?」她埋在他懷里,悶悶地說。
「可以,學妹愛怎麼抱就怎麼抱,我完全沒有意見。」李杰生笑咧了嘴,愛極了她的主動。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新年快樂!」
當電視螢幕開始播放煙火施放的畫面,李杰生緊抱著佟乃頊高喊著新年快樂,很自然地吻上她的唇。
她沒有抗拒,又或許該說,她是期待的……
只是一個吻結束後,他只是擁抱著她,繼續看跨年演唱會,啥都沒干。
這是什麼狀況?自從兆盛的案子告一段落,他有了閑暇可以準時回家,可就算兩人同睡一張床,他也從沒越雷池一步。
雖說是她自己訂下了規矩,但她從不認為學長會遵守,而事實上學長目前呈現不拒絕也不主動的狀態,她完全不曉得他要出什麼招。
所以說她討厭揣測學長的想法,因為學長根本就是個不按牌理出牌的人。
難不成真要她主動?
眯著眼看著眼生的藝人唱歌,她從他懷里站起,徑自回房,不一會,李杰生關了電視回房,躺在她的身側,跟平常一樣保持著距離。
她不禁想了下,發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只要她不靠過去,他就絕對不會貼過來,換句話說,他是要用行動告訴她,他有多麼地遵守規定,抑或者是要逼她主動?
別傻了,她要是能讓他吃定,她就不叫佟乃頊!
李杰生半眯著眼,感覺她爬下了床,偷覷著她打開了衣櫥,不知道在找什麼,只听聞黑暗之中傳來衣料窸窸窣窣的聲音,教他暗抽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