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她倒不介意先離開,讓他們單獨相處一會,而眼前……她看向曲承歡,笑眯的眼往外一瞟。
看心上人主動找自己,不知死活的曲承歡以為有什麼好事降臨了,乖乖地跟她出去。
待兩人離去掩上門,淳于御沉聲喃著,「過來。」君什善認命地扁起嘴,她知道有些事是逃不過的,于是勇敢向前,心一橫,解開腰間系帶將衣擺撩起,讓他看清楚她的腰。
打從她中箭之後,他每天都要檢查她的傷口,可傷口早就不見了,他還是很堅持每日一查。
淳于御直睇著她光滑的腰線,但佔去他心思的卻不是她的傷勢,而是她異常誘人的玲瓏身段,忍不住的探手要觸模,可是她已經羞紅臉地放下衣擺。
「就跟你說,我異于常人嘛。」她噘起嘴,壓根不了解他的心思。
他不著痕跡地縮回手,捧著額,暗惱自己的自制力竟如此薄弱。
然,看在君什善眼里,以為他是不能接受這樣的她,她不由得扁起嘴。「明天我就回天竺山,不會再麻煩你。」她知道這樣的自己並不正常,還記得小時候有一回學做菜,不小心切傷手,看到傷口瞬間消失,伯父和伯母嚇得直拿她當怪物,唯有夕月姊姊從沒畏懼過她,總說她這個能力,是老天為了彌補她天生眼楮不好和那副破鑼嗓子的。
不過夕月姊姊也叮嚀她,有些人就是喜歡大驚小敝,要她千萬不可以往心上擱去,她知道夕月姊姊是在安慰她,怕她受到傷害,瞧他現在的表情,就知道他和伯父伯母一樣被她嚇到了,所以說,他怎麼可能喜歡她?
喜鵲姊想錯了……嘆口氣,她的胸口又悶了起來。
第8章(2)
「誰準你回天竺山?」淳于御沉聲道。
「咦?可是我本來就要回天竺山,我得回去看看夕月姊姊,況且,盤纏也湊夠了,我想要往南……」話未完,她已經被一把力道扯進他溫熱的懷里。
她怔住,卻沒有抗拒。戰船回航的途中,一旦入夜,他總是摟著她入睡,對她百般呵護,讓她感到安心。
雖然她並不排斥,但男女授受不親,他為什麼老是要摟著她?
「不許走。」他啞聲喃著。
這天地之間,究竟有幾個讓自己牽腸掛肚的人?又有幾個能夠左右自己意志的人?出生于世,他常感到孤寂,可有她在旁,像是填補了他內心的殘缺,他拾不得放她走。
君什善心頭鼓噪著。「為什麼不讓我走?」他真如喜鵲說的,喜歡她嗎?
淳于御把臉埋在她縴細的肩頭上,問道︰「你早知道自己的體質,所以在戰船上,才會奮不顧身地保護我?」
「……嗯。」她沒什麼心眼的回答。
她的確有想到這一點,畢竟她可以好得很快,但他就不一定了……思及此,她突地想到,他的傷口也好得極快。
她的回答,讓他感覺自己在她心中毫無份量,好像她救他是經過算計而不是發自內心,不禁微惱地再問︰「那麼你在戰船上,發現我的傷口已好,又是為什麼驚詫——」
「啊……對啕,你該不是跟我一樣吧?夕月姊姊說過,有這種特殊體質的,肯定不是只有我,可是我一直覺得姊姊是在安慰我,所以當我看到你的傷口時……」她頓了頓,忍不住問︰「原來你跟我一樣。」
「不怕我?」他再問。
君什善皺起眉反問「你怕我嗎?」
「你有什麼好怕的?」他緩緩抬眼。
她容貌嬌俏,為人正直坦率,扮市儈全只是為了活下去的手段,甚至危急時,就算不是因為喜歡而救他,但那瞬間確實是感動了他。為此,他要留下她,不計一切代價。
唯有將她留在身邊保護,他才能真正的安心。
「那就對啦,你有什麼好怕的?咱們都是一樣,誰也不需要怕誰。」她不禁勾笑,期盼的問︰「你為什麼不讓我走?」她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淳于御睇著她,旋即面上浮現一層可疑的紅暈。「你……時候不早了,你早點歇息。」話落,他松開她,近乎狼狽地離開。
「喂,我要回山上探視我姊姊。」她追上去,瞧他打開門,外頭的曲承歡和喜鵲立刻從門邊退開,垂首各站一頭。
「明天一早,我讓承歡去探視她。」淳于御瞪了隨侍一眼,之後,大步離開。
「可是……」她沖著他的背影喊。
「別可是了,早點歇息,明早我再來為你挽髻。」喜鵲笑咪咪地幫她關上門。
君什善見狀,乏力地坐在桌邊。
她沒心情打量房里的擺設,垂眼看向擱在桌面的包袱,嘆口氣,拎起它,走往床邊的紫檀衣櫥,門板一拉開,將包袱往里一丟,卻傳出「啪」的一聲,正疑惑,卻見衣櫥的底座整個塌陷,她的包袱掉了下去。
「不會吧……」她有這麼用力嗎?
這衣櫥怎麼外觀精美,里頭卻破爛得不堪一擊?她心里咕嘀著,探進衣櫥里往下看,烏漆抹黑一片,教她不由得皺起眉。
敝了,這底座會不會太深了一點?
想了下,她取來桌上的燭火往下一照,驚見底座邊有道階梯通往下面,而底下似乎還有一間房。
奇了,一般暗室怎會將入口設在衣櫥里?
但這不是重點,重要是她的十兩銀子就在包袱里……想著,她用力地嘆口氣,拿著燭火踏進衣櫥里的階梯,緩慢地拾階而下。
暗室里有股說不出的陰冷,空氣透著一股霉味,她忍不住屏住氣息,伸手往地面胡亂模著,只想找回自己的包袱。
模索之中,不知道踫到什麼,像是一股疾雷竄過指尖,嚇得她縮回手,拿燭火一照,發現是個泥女圭女圭,而她的包袱就在那個被她弄壞的泥女圭女圭旁,她趕緊拎起包袱,對著泥女圭女圭不斷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說著,她拎著包袱拾階而上。
爬出衣櫥底座,將燭火和包袱往桌面一擱,回頭瞪著衣櫥,她看了看,將床上的被毯扯下摺齊,往衣櫥里平整放著,掩住那方形的缺口。
快手關上衣櫥,吹熄燭火,拎著包袱上床,入睡之前,她忖著明天要不要跟淳于御說,她把他的衣櫥給弄壞了,不知道他會不會要她賠錢……漸漸的,倦意侵襲,她不知不覺地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衣櫥縫隙透出了微弱的金光,慢慢地滲入房間,在床邊凝成人形。
那個人形有些透明,金光極淡,他看著床上的人,啞聲道︰「十三,你又轉世了?」有著和淳于御一模一樣的五官,就連身形也一般,唯一不同的是,他的頸間有一圈紅。
他垂眼,近乎貪婪地瞅著她的睡臉,直到外頭細微的交談聲,引起他的注意。
回頭,他穿門而過,在月光下尋找著聲音的來源。
直至來到主屋書房,他停在梅樹後,睇著那頭的淳于御和曲承歡。
「接下來,盯著趙立的一舉一動。」
「侯爺是想拿那兩個海賊當誘餌,所以才將他們移送官衙地牢?」曲承歡立刻意會他的意思。
「這只是想確定趙立是否涉入,至于海賊的巢穴,改日還是得出海一趟,非要剿滅不可。」
「要是真的與清王爺有關……」淳于御欲開口之際,察覺到有股視線,他不動聲色地起身,迅速奔到外頭,但卻半個人影也沒瞧見。
「侯爺?」曲承歡不解地追了出來。
「沒事。」他的眼力極佳,外頭要真有細作監視,絕對逃不過他的眼,然而除了感受到視線,他什麼也沒發現,難道是他的錯覺?「好了,已經很晚了,早點回去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