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倒閻王 第22頁

這兩天之內,她一定要好好地想出一個永除後患之道。

「你還想待在京城?」

她一個動作,一個眼神,甚至是一句輕喚,能夠左右他到這種地步,是他始料未及的。等到他發覺時,他已經無法控制,也不願放棄了。

「……嗯。」她輕點著頭。

「你不怕嗎?」他柔聲問,不敢再隨意踫觸她,就怕她的拒絕又要再令他痛上一夜。

「不怕。」等她找到兩全其美的方法,她就不怕。

「可我怕。」他怕夜長夢多。

她猛地抬眼凝睇他,對上他布滿血絲的烏瞳,疲憊卻又刻意展現神采的俊顏,一身清爽月牙白夏衫,迎面襲來屬于他的淡淡雅香,不似昨晚濃膩的血腥味。

「夕央,你怕我嗎?」他啞問。

她抿了抿嘴,緩緩地把小臉貼在他胸口上。

「哥哥,我怎麼可能怕你?」她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雙親去世,手下造反,如果沒有她,也許哥哥的人生不會走得這麼辛苦。

「是嗎?」閻佔夜輕喃,雙臂在她身後收攏,將她圈入懷內,他認為最安全的地方。

拾到她的那年,他大開殺戒肅清門戶,她恐懼萬分,他卻硬是把她逮在身邊,日日夜夜與他共處。時日一久,她再也不怕他。但他記得,她有時會在睡夢中哭醒過來,不停發出尖銳的尖叫聲,他不知道她害怕的是商船上消失的記憶,還是他殺人的畫面。

他知道她怕,所以他不再輕易殺人,但是……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哥哥,我沒事了,我是想要讓心緩一緩,後天再回杭州,好不?」她听著他略顯雜亂的心跳,讀取到他的擔憂不安。

「就這樣吧,陪我一道用膳,可好?」

「我……」

他察覺她明顯顫了下,濃眉攢緊的當頭,突然听見身後傳來細微的聲響,是崔桃花的呼喊,「原來你在這兒,談大人來了,在二樓雅座等著你呢。」

閻佔夜恍若未聞,直到她人走近,他才緩緩松開雙臂。「你找桃花陪你一道用膳吧,晚些我再過來看你。」

話落,他隨即轉身,頭也不回地走離。

她還在害怕……他知道她怕的是事情本身而不是他,但他就是不愛這種感覺,不知道又要耗上多久的時間,他才能夠如往常般自然地踏進她的世界里。

懊死的八王爺,要不是他早決定要假他人之手取他性命,又豈會讓他還逍遙在這個世間?

「閻爺。」

一上二樓臨街雅座上,談文一身官服起身作揖,一時之間讓人搞不清楚誰才是官。閻佔夜不甚在意地擺擺手,在對面的位置坐下,東方盡和厲風行立即為他斟茶遞筷。

「八王爺的事要在今兒個解決了嗎?」他淺啜著涼茶,淡問。

「不,我今天來,是來告知閻爺,夔字號得到封賞了。」

他捧著青瓷杯的手頓了下。以商人利字當頭的想法,夔字號能得封賞,往後成為大內御貢,其價值轉眼將會翻漲數倍,對他而言,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但是,他不想再看夕央老是流連工坊,眼里沒了他的存在,也累了自己身子。

「閻爺不開心?」談文不解。

「談不上開不開心,我比較關心八王爺的事。」

他預定明日回杭州,正是知道今天是皇上要拿下八王爺的日子,他要親眼目睹八王爺被推出午門處斬,才能甘心回去。

「原本皇上是預備今兒個動手,可卻傳出八王爺決定要在兩天後納妾,皇上一獲知消息,便下令此事暫緩,待納妾過後再說吧。」

听完,閻佔夜勾唇笑得邪謔。「怎麼,說要巧立罪名的是他,說要斬草除根的也是他,現在要等八王爺納完妾再動手的還是他……皇帝老子的做法太優柔寡斷,說能成就什麼大事,我也不信。」

「閻爺!」談文心頭一驚,睇向左右,確定身旁之人皆是心月復才松了口氣。「閻爺此話,日後千萬別再提起。」

「我同誰提?」他哼了聲。「要不是早已答應皇上在先,我早就親手殺了八王爺了。」

談文面色凝重地看著他。「難道閻爺那日在八王爺府里,確實找著蛛絲馬跡?那日,你只說你已經把開國玉璽放進王爺府里。」

皇上要賜死罪,哪怕是惡名在外的八王爺,也要賜得理直氣壯,以服眾人之心,所以要閻佔夜將玉璽擱在王爺府,改日再令左軍都督搜府,定他個叛變造反罪名,好讓他死得其所。

「就算他並非殺我爹娘的凶手,光是他膽敢對夕央懷有非分之想,就該死。」殺了他,他就能立刻帶著夕央回杭州,免得多待這兒一日,就多生一分變化。

「閻爺,八王爺絕無可能逃出生天,還請閻爺沉住氣,如皇上所說,讓他納完妾後再賜他死路,是皇上給他的最後恩典。」

閻佔夜撇唇冷哼,看向街上繁華人潮。

納妾?這倒是古怪了,他對夕央異常執著,怎會如此輕易放過她,甚至還決定要納妾?

兩天後,是嗎?

夕央也說後天再離京……他心里突地震顫了下。

這麼巧,都在兩天之後?這兩者之間,有何關聯?

他垂眼細忖。

第8章(2)

「怎麼,你還跟你的佔夜哥哥鬧脾氣?」瞧閻夕央若有所思地吃著早膳,崔桃花不禁輕推她一把。

她慢半拍回頭,勉強笑著。「沒,有什麼脾氣好鬧的?」

「還說沒有?」崔桃花啐了口。「我都听說了,風行說你怕血,昨兒個被嚇著了,對不?但你要是因此而不理佔夜,那他可真是傷心了,說到底,他還不是為了要保護你。」

「我知道哥哥是要保護我。」她還沒傻得連這些都沒發現。

「既然知道,為什麼老是一臉愛理不理佔夜的嘴臉?」

「我——」

她不想成為哥哥的負擔,這是她的問題.她應該學著自己解決,不能再給哥哥添麻煩了。

「你和他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好吧,就算佔夜有事瞞著你好了,但他也是逼不得已的,不想讓你介入他的復仇計劃嘛,也是為了你好呀。」

「復仇計劃?」她怔愣。難不成哥哥已經找到當年血案的線索了?可他什麼都沒對她說。

崔桃花置若罔聞,邊吃著早膳邊像個姐姐般數落。「佔夜為了你,就算你會成為他的桃花劫他都不在乎了,你居然就因為這麼一點小事而冷落他,實在是說不過去。」

在她眼里,佔夜的付出是不顧一切的,反觀夕央可就孩子氣得多了。

閻夕央一听又愣了下,「我會成為佔夜哥哥的桃花劫?」

「是啊,就是會危及生命……」崔桃花驀地瞪大眼,瞪著碗里見底的粥,努力回想她剛才到底是說了什麼鬼。

「難不成是指當年崔家和閻家解除婚約的桃花劫?」閻夕央筷子一擺,水眸定定地注視著她。

失言的崔桃花開始冒冷汗,支支吾吾老半天也說不出半句話,只好開始顧左右而言他。「對了,我爹還沒吃早膳,我先替他送早膳過去。」

「桃花、桃花!」

眨眼工夫,崔桃花逃之天天,偏廳里只余一頭霧水的閻夕央。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和桃花劫有什麼關系?而哥哥的復仇計劃到底是什麼?為什麼大伙都瞞著她?

同待在一家客棧,想要避開閻佔夜,找個能問話的身邊人,真是件非常艱辛的任務。

「盡扮哥。」

方從客棧外頭回來的東方盡,一听見細如幽魅的軟嗓,回頭朝聲音來源探去,便見一張小臉貼在櫃台邊,一臉神秘兮兮,他不由得輕勾唇角。

夕央還小的時候,要是做錯事,或是闖了禍時。誰都不找,通常只找他善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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