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放開我……」掙扎之際,她一巴掌甩到了他的臉上。
聲音大得幾乎響徹整個忘憂宮,完全沉浸在之中的趙元承,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掌打得一怔。
雖然她的力道並不足以傷害到他,可身為一個上位者、一個皇帝、一個號令天下的王,被自己養的小寵物揮爪子打了,自尊還是有些承受不了。
他本能的抬起手,一耳光就要打下去,卻在看到她發絲凌亂和淚眼婆娑的模樣時,冷靜了下來。
輕撫著微微刺痛的臉頰,他不客氣的揪起她的下巴,「都已經過了這麼久,你的爪子怎麼還沒被朕給磨平?是不是要承受更多的教訓和懲罰才會學乖?」
她忍住恐懼哼哼一笑,「皇上終于忍不住要傷害我的身體,逼我屈服了嗎?」
他眯起雙眼,「朕的確很想用世上最殘酷的手段來逼你屈服,比如把你鎖在床上每天任由朕為所欲為;比如割斷你的手筋腳筋,打斷你的雙腿……」
隨著他的威脅一句句說出口,她的臉色變得越來越慘白。
趙元承突然笑出聲,只是眼底卻沒有任何笑意。「如果你不想讓朕對你那麼做的話,就盡快學會服從朕。」
「服從?不!我不要在你身下屈服,乖乖當你的性奴!我不要做個沒有思想,沒有感情,只能服從你、每天只能張開雙腿任你予取予求的妓女!」
「誰這麼說了?為什麼你不認為,朕是真心想寵你,真心想愛你?朕會給你一切,只要你乖一點別老是反抗朕,做個听話的女人,朕什麼都願意賞賜給你。」
「愛我?一個毀我家園,殺我父親的劊子手會愛我?」她冷冷嘲諷。
「紀傾顏!」他咬牙切齒的叫出她的名字,眼底是不容反抗的霸氣,「誰都明白兩國交兵,死傷難免,如果當初戰敗的不是蒼越,那麼現在的金晟所面臨的一切,也和你蒼越無異。
「而你以為蒼越的統治者比朕更仁慈嗎?你怨恨朕也要講些道理,想想那場戰爭究竟因何而起?造成所有悲劇的罪魁禍首究竟是誰?是你們蒼越。不要總覺得你亡國、失親、淪為階下囚都是朕害的,就整天對朕任性耍賴。」
慢慢俯,俊容湊到她的面前,「顏兒,朕寵你,是發自內心的,不要將這份恩寵當成罪孽,你睜開眼楮看一看,這整個後宮的女人,哪個不嫉妒著你、羨慕著你,為什麼你不試著去享受、去珍惜呢?」
她笑得十分諷刺,「你會恩寵豢養寵物到幾時?」
他眸底瞬間冷卻下去,被這一句話戳中心頭。
寵物?是的,他最初的確將她當成一只難馴的寵物在養。
這麼美的女人,她的存在耀眼奪目,使周圍的一切都失去光華,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他不惜用盡一切辦法,讓這頭難以馴服的美麗小獸,徹底臣服。
可她的性格太過驕傲、脾氣太過刁蠻,總是一次又一次的反抗他,甚至不斷的挑戰著他忍耐的底線。
日子久了,主寵關系好像一點一點被瓦解,有時候他會問自己,他到底是想讓她心甘情願的臣服在他身下,還是心甘情願的……愛上他?
他不屑做這種思考,更恨自己身為這天下的王,竟然像個初懂情事的少年般,纏綿于這無聊的兒女情長中。他一如往常的拋開那個問題,不去思索。
臨走前,他丟給她一句話,「既然你已經做了朕的女人,就試著慢慢接受這個事實,即使你不情願,也要極力演好這角色,誰教你……是個階下囚呢。」
他明白最後那句話有多傷她的自尊,可那又怎樣?她總該認清自己的立場,明白後位和庶民之間,究竟有著怎樣的差距,明白她最好服從他。
自那日趙元承離開忘憂宮後,他便賭氣的沒再出現。
休養了幾天之後,被他折騰得渾身酸軟的紀傾顏又恢復了往日的生龍活虎,只是心中仍充滿對他的惱恨。
玉蝶在陪她逛花園的時候,忍不住勸道︰「主子您這又何必呢,萬歲爺對您多好,這宮里伺候的人可都是有目共睹,您整日和萬歲爺斗氣,到頭來吃苦受罪的還不是主子您?」
她小步跟在紀傾顏身後,又說︰「這後宮妃子不計其數,可真正能入萬歲爺眼的,如今就只剩下您一個,您入宮之後,萬歲爺已經很久沒翻過其他宮的牌子,就算在冷落了您的那一個月里,也是清心寡欲,每日以國事為重……」
紀傾顏彷佛在听,又彷佛什麼都沒听進去。
她手中捏著那剛從園子里摘下的一朵牡丹,慢條斯理的彎,沖著池塘里不斷游動的小魚揮著手中的花枝。
幾片花瓣月兌落掉進水里,魚兒紛紛靠近,並圍著花瓣轉來轉去。
玉蝶也陪著她一起彎,繼續在她耳邊嘮叨,「主子啊,奴婢說這話您可能不愛听,但奴婢是真心為您好,您想想,萬歲爺膝下如今一個子嗣也沒有,如果您能為他生下一兒半女,這皇後之位還不又是您的嗎?
「您也別怪我多嘴,自古以來兩國交鋒,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都是天經地義的事,就算萬歲爺奪了您的家園、害了您的親人,那也是形式所逼,您即使恨著萬歲爺,偶爾也得體諒一下他呀。
「女人這一輩子圖的究竟是什麼?不就是嫁一個好夫君,生一雙好兒女,雖然萬歲爺後宮里還有一堆和您爭寵的妃子,可她們又怎麼比得過您在萬歲爺心里的地位?」
苦口婆心嘮叨好一陣子的玉蝶,等了老半天也沒等到回應,不由得有些沮喪。
她可是領了劉公公的命令在這位主子耳邊勸說呢,沒半點用處要怎麼辦?
劉公公偷偷告訴她,皇上雖然賭氣沒來忘憂宮,心里是十分不痛快。
說到底,能讓皇上如此不痛快的,除了這天不怕、地不怕的紀傾顏,還真找不到第二個人了。
劉公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便私下找丁她,讓她沒事就勸勸這固執倔強的主子。
本以為不會有回應,要放棄勸說,結果卻听耳邊傳來主子那嬌脆的嗓音——
「你認為被當一個寵物養著到了最後,又能有什麼好結果?」
伴隨著那道美妙嗓音,紀傾顏慢慢起身,臉上露出嘲弄的微笑。
「我是怎麼來到這里的,整個皇宮的人都知道,皇上當初賜給我一個皇後的位置,可這偌大的後宮中,真正服我的又有幾個?
「就算我真的給皇上生了孩子,以我敵國俘虜的身分,又怎麼可能保他一世安穩?宮廷中到處充滿了血腥和殺戮,從他在我月復中那刻開始,就會有無數雙黑手,準備讓那個影響他們前途的小生命消失。
「玉蝶,你講的固然有道理,但你有沒有想過,這樣的生活是我想要的嗎?」
被反問的玉蝶無聲的看著主子的側臉。她印象中的紀傾顏是那樣驕橫跋扈、野蠻刁鑽,脾氣大得驚人,還時不時把自己看不順眼的人整得死去活來,沒半點好印象。
可今日的紀傾顏,彷佛被愁緒佔滿,眼底全是深深的悲哀。
她突然很同情這個美麗的姑娘,小小年紀就要承受滅國失親之痛,孤身一人被囚禁在這危機四伏的偌大皇宮中,只能用倔強囂張掩飾脆弱。
雖然皇上總覺得他很可憐,可這個姑娘又何嘗不可憐?
想說點什麼安慰她的玉蝶,突然听到不遠處傳來說話聲。
循聲望去,原來是劉福正在吩咐一個小太監做事,小太監唯唯諾諾的點頭,最後接過大總管遞給他的一塊金腰牌,恭恭敬敬的收進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