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在宮中當米蟲 第8頁

蕭清瀾心頭一動,忍不住往楚茉那方看去,卻發現她的位置已經空了,他立刻召來服侍嬪妃的內侍,問起楚茉去了哪里。

內侍直言道︰「啟稟陛下,楚美人說去更衣了。」

更衣是內急比較文雅的說法,不過蕭清瀾總覺得事情不對勁,一般嬪妃會考量到離席不雅,所以怎麼樣都會憋著,甚至干脆不吃不喝。

待他看到不僅楚茉消失,連她下首的呂才人亦是不見,他連忙起身,向下首百官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

眾官以為陛下「更衣」去了,雖是心中納悶,卻也沒有人敢問,轉頭又回席間吃喝聊起天來。

只有趙賢妃多看了蕭清瀾離去的背影一眼,又轉頭看向楚茉和呂才人空無一人的座位,一雙細眉不由皺了起來,「怎麼會都去了……」

第四章  設局陷害(2)

蕭清瀾急急出了太極殿,轉頭卻是往後宮疾行,沒料到才轉了個彎,竟見到楚茉帶著兩名宮女還有個領路的太監朝著太極殿行來。

蕭清瀾腳步一頓,心忖莫非真的內急去了?為什麼他的心會這麼慌呢?

待到麗人走近,裊裊婷婷地向他行了個禮後,他在暗自喟嘆,看來自己真是栽在這妖女頭上了。

「你去了哪里?」不想猜疑,他在她面前便是直來直往地問。

領路的太監已然退開,眼見身邊俱是自己人,楚茉老實說道︰「方才在席上妾身收到傳話,說是我爹在殿外往兩儀門的角門處跌傷了腳,傷勢嚴重,不想驚動聖駕,妾身便過去看看。」

她爹?不久前才告退的楚之騫?蕭清瀾納悶地問道︰「你見到他了嗎?」那地方離這里有段距離,她這麼快就轉回?

「妾身……」楚茉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妾身迷路了,這太極殿妾身沒來過,怎麼會知道角門在哪里?才出門轉個彎就暈頭轉向了,大殿正正方方,每個角落看起來都一樣,妾身的兩個宮女也沒來過這里,還是恰好遇到送菜的內侍,請他帶妾身回來的。」

蕭清瀾無語,他幾乎可以篤定向她傳話的人有問題,她卻是以這樣傻的方式躲過。

「是誰向你傳話的?」他肅然問。

「是一個不認識的宮女,原本負責上菜的是個內侍,突然間就換成了她。」楚茉露出了個煩惱的神情,「我爹不知怎麼樣了,能不能請陛下叫個人去看看?」

蕭清瀾輕哼了一聲,「你爹不久前才遣人向朕告病,說吃壞肚子欲早退,既然要走,也該是往出宮的太極門走去,又怎麼會往後宮那方向的兩儀門而去?」說著看向了胡公公。

胡公公立刻知機地道︰「按縣伯稟報離席的時間,現在說不定都出宮了,怎麼可能在角門那里摔斷了腿?」

三個人對看了一眼,都發現了其中的蹊蹺,究竟是誰刻意引楚茉離席?又想將她引過去做什麼?

如果楚之騫吃壞肚子是個意外,那麼楚茉還真是因禍得福了。

蕭清瀾冷笑起來,他突然有些期待,想看看楚茉口中的惡運會反彈回誰身上。

「既然如此,朕便陪你走一趟,看看究竟是哪個襄陵縣伯摔斷了腿!」

一行人悄然無聲的來到了前往兩儀門的那個角門,此地平素只有宮人服侍時會通過,一般貴人並不會踏足。

不過當蕭清瀾等人行近,才發現這里熱鬧極了。

傳聞摔斷腿的楚之騫並不在,反倒是一個嬌嬌弱弱的女性身影由另一側疾行而來,因為走得急,她比蕭清瀾等人更早進入角門。

突然間暗里撲出了一個人,直接朝著那嬌弱身影而去,試圖從背後抱住她。

「放肆!」那女子一個矮身躲過了那人的熊抱,接著一記掃堂腿便將那人撂倒在地上。

「是長公主。」楚茉低聲道,雙眼都放著光,「想不到她身手這麼俐落。」

她的眼神充滿崇拜,讓蕭清瀾有些不是滋味,「朕的身手也不錯,有機會讓你看看。」

帝王身邊一向侍衛環繞,什麼機會可以讓蕭清瀾大顯身手?楚茉想到那種可能性,嬌軀忍不住一抖,「能讓陛下出手,只怕都殺到眼前了,還是不要吧……」

蕭清瀾沒好氣地一點她的額,「真沒用!」平時勾引朕不是挺大膽的?「你站在這里別動,朕上前看看。」

于是他留下所有人,無視楚茉在那兒探頭探腦的,只帶著胡公公和兩名侍衛進了角門,才一進去就見到宜城長公主氣呼呼地正要說些什麼,他一眼瞥見她頭頂上與楚茉一模一樣的羽飾後便心中有數了。

他二話不說,上前一步直接搶先道︰「將這名刺客拿下。」

那兩名侍衛皆是好手,一個上前就將那男子擒住。

「卑職是宮里監門軍的侍衛,不是刺客,不是刺客!」那男子掙扎著說道。

「既是監門軍的侍衛,你不好好守宮門,跑到這里做什麼?」蕭清瀾冷冷問道。

那男子一臉慚愧地道︰「卑職與宮中楚美人來往已久,因楚美人不斷向卑職示好,卑職一時糊涂,便與她……與她有了苟且。今日……今日趁著大宴,楚美人與卑職約在此處相會……卑職自知罪該萬死,但請陛下饒過楚美人。」

「楚美人?你坦白得倒挺快。」蕭清瀾一把拉過宜城長公主,「你說的是她,楚茉?」

「是,楚美人便是閨名楚茉,住在紫雲閣。」那男子看了一眼宜城長公主。

宜城長公主原本氣炸了,被兄長示意不要開口,現在這麼一听,反而氣樂了,忍不住攪了一下這渾水,「我什麼時候與你有過苟且了?」

「楚美人,卑職自知你不會承認,但此事屬實,卑職知道你後腰際有一顆紅痣……」

角門外的楚茉听不下去了,氣沖沖地闖了進來,美目瞪著被侍衛壓著的男子,久久說不出話來。

因為她的後腰際,真的有一顆紅痣。

蕭清瀾對她搖搖頭,這男子連誰是楚茉都分不清楚,所說的話自然絲毫不能相信。

原以為事情到此為止,抓住這男人拷打一番,總會問出些內情,想不到老天爺似乎嫌這里不夠熱鬧。

方才在席上同樣消失的呂才人領著好幾個宮女太監突然經過,一眼看到楚茉和一個男人站在一起,前者還一臉羞憤欲死的樣子,不由露出一抹詭笑,狀似驚慌地走了過去。

來到角門之內,她才發現蕭清瀾居然在場,立刻行了禮,垂首時眼神一轉,自以為是地說道︰「陛下,你也是知道了楚美人與侍衛有染,特地來抓人的嗎?」她一臉悲憤的模樣說道︰「楚美人當真罔顧陛下寵愛,居然做出此等放蕩之事,簡直讓整個後宮蒙羞!」

楚茉被這一通指控搞得莫名其妙,想說些什麼,但蕭清瀾卻朝她微微搖頭。

「與楚美人私通的侍衛不是已經被拿下了嗎?」呂才人似是不屑再說,走到蕭清瀾身旁,故作憂心地道︰「陛下,楚美人做下這等不可饒恕之事,還想狡辯月兌罪,陛下千萬別被她騙了。」

蕭清瀾神情難解地問道︰「你似乎早就知道楚美人在這里與人私通?否則怎麼會走到這個地方來?」

呂才人振振有辭地說道︰「妾身在席上便是坐在楚美人身邊,恰巧听到上菜的宮人和楚美人說,楚伯爺約她在此相見,但楚伯爺明明在席上坐著啊!妾身覺得事情有異,才想跟過來看看。」

「你親眼見到楚之騫在席上坐著?」蕭清瀾沉下了臉。

呂才人哪里知道楚之騫是不是在席上,方才楚茉離席沒多久,她也就跟著離席了。她可以確定楚茉並不是楚之騫約的,而今日是隆重的大宴,有爵位的楚之騫不可能不在場,所以她回答得十分果斷,「是的,楚伯爺是京城有名的美男子,妾身不會弄錯的。」

楚茉原本還想爭辯什麼,一听到這樣的話,也偃旗息鼓了,只是用一種無語問蒼天的神情看著呂才人。

至于一旁的宜城長公主越听表情越奇怪,到後來呂才人說到楚伯爺是美男子時,她忍不住捂住了嘴,怕自己一個不小心笑出來。

就連蕭清瀾嚴肅的俊臉也險些繃不住,只能嘆息著搖搖頭,指向呂才人,「這個是同謀,把她也拿下。」

呂才人睜大了眼,難以置信地望向蕭清瀾,幾乎要尖叫起來,「陛下豈可顛倒是非!陛下不能因為獨寵楚美人就把髒水潑到妾身身上,那侍衛都指認出楚美人身上的特征了……」

「你那時還沒過來吧,又怎麼知道此人指認了什麼?」蕭清瀾定定地望著她,「何況只要買通當初為你們驗身的嬤嬤,有什麼特征說不出?」

呂才人啞然,「但……但是……」

「況且只是听到楚之騫約見楚美人,你就能立刻知道她是借口出去與侍衛私通,呂才人好強的聯想力,連朕都望塵莫及。」蕭清瀾冷嘲熱諷了一番,瞧她這般冥頑不靈,不由冷哼了一聲,「罷了,就讓你死得明白。你口口聲聲說楚美人與侍衛私通,那你要不要問問這侍衛,楚美人是哪一個?」

呂才人立刻看向那侍衛,眼神凌厲,「你不是與楚美人糾纏不清,才會被陛下抓個正著嗎?」

「卑職……卑職……確實與楚美人相好!」那侍衛不知為何一口咬定了楚茉,但手卻指向了宜城長公主。

呂才人見狀差點沒昏過去,這會兒真的尖叫出來,「你這個蠢貨!連楚茉是哪個都搞不清楚,還相好個什麼勁……」

一想到這蠢貨犯的錯,讓她在陛下面前的指控成了漫天大謊,她隨即向蕭清瀾跪下,仍想力挽狂瀾救救自己的形象,「陛下,妾身……妾身听到那宮人與楚美人說的話,又見她與那侍衛站在一起,才會……才會弄錯了……」

蕭清瀾已不想听她辯解,只是冷冷地道︰「你方才說親眼見到楚之騫在席上,但他早先已經向朕告退出宮去了,你不知道嗎?」

呂才人聞言嚇得臉色慘白,直接癱倒在地,心中直想著,完了完了……

命人收拾了呂才人之後,蕭清瀾方帶著宜城長公主及楚茉欲回到宴席之上。

宜城長公主本也對此事莫名其妙,但看到楚茉與她一模一樣的羽毛頭飾,不由噗嗤一笑,「楚美人呀楚美人,今日本宮是替你受過了!」

「謝長公主。」楚茉盈盈一福,非常識相地說道︰「長公主那一套羽毛頭面,妾身等宴後便給長公主送過去……外加一套雀翎的如何?」

宜城長公主兀自直樂,她討厭大宴的氣氛才會跑出來閑晃,想不到讓她見到一場好戲,又多賺了一副頭面。

蕭清瀾卻是打岔道︰「今日之事都不許說出去。」雖是栽贓嫁禍,但說起來還是對楚茉的名聲有礙。

何況他總覺得這件事沒這麼簡單,如今看起來是呂才人借楚之騫為由騙了楚茉出去,買通侍衛想栽贓楚茉私通,但楚之騫的早退顯然不只是吃壞肚子那麼簡單,那又是誰的手筆?針對楚之騫又想干什麼?

宜城長公主原就不是個嘴碎的,很干脆地應了,說道︰「皇兄,這殿里悶極,我就不進去了。」

說完,她轉身便跑了,差點讓她的宮女追不上。

蕭清瀾見到妹妹如此飛揚跳月兌,哭笑不得地嘆了口氣,隨即將注意力放回楚茉身上,「這件事委屈你了,朕會給你個交代。」

楚茉卻是搖了搖頭,笑吟吟的,「妾身不怕的,陛下,你看呂才人屢次針對妾身,那惡意不就一一回到她自己身上了嗎?」

蕭清瀾不由一噎,陡然間對她那萬惡不侵的命格之說又多了幾分相信。

「而且呂才人今日設局陷害妾身,破局關鍵在于我爹早退了但呂才人不知道。但妾身總覺得奇怪,如果只是吃壞肚子那樣的小事,我爹不太可能在冬至大宴這樣重要的時刻缺席,他應該是遇到了什麼事。這麼說起來,只怕不單單是呂才人設下了陰謀,反而像是有人想針對楚家……」

「想不到你不像朕想的那麼傻。」蕭清瀾與她想的如出一轍,沒料到她竟也通透至此,他一直以來倒是小看她了。

這不知算稱贊還是貶抑的話惹來楚茉一陣嬌嗔,「妾身哪里傻了?妾身平時只是懶得動腦筋,每每一想就犯困,所以這種動腦筋的事就交給陛下這樣的聰明人啦!」

「你呀!」蕭清瀾忍不住捏了下她挺翹的鼻尖,兩人慢慢行至太極殿前,「你那命格倒是讓朕有點興趣了,朕也想看看接下來倒楣的究竟會是誰。」

望向殿內一片歌舞昇平,里頭卻不知包含了多少的陰謀詭計,蕭清瀾淡淡一笑,舉步入殿。

第五章  兩心生嫌隙(1)

冬至大宴之後,蕭清瀾好好地發作了一番,先是將呂才人下了大獄,之後判下墨刑並予以流放,而後他又親自出手將管理內宮的六局二十四司清理了一番,果然挖出各世家大員安插的眼線或來歷不明的人,氣得他將掌理後宮的趙賢妃斥責了一頓。

趙賢妃吃了一頓排頭,雖不像魏太後那樣盛怒時會砸東西泄憤,但她首飾盒里珍貴的金釵花鈿等也折斷了好幾支。

相形之下,楚茉在紫雲閣中好吃好睡,彷佛什麼陰謀詭計都沒發生過似的。

待到臘月二十七百官休沐,年假啟始,蕭清瀾終于有機會由繁忙的國事中喘口氣,到紫雲閣來尋美人重溫舊夢。

他如今也不通傳,想來就來,正好能看到楚茉最真實的一面。

果然才入寢殿,就看到楚茉似乎是剛浴沐過,潑墨般的長發散開晾著,一旁含香拿著木梳子不停替她梳理,那木梳子經過之處,頭發閃爍著光澤,還不待含香的手梳下,柔順的發絲便由木梳子中滑下。

蕭清瀾忍不住上前取過木梳子,讓含香噤聲退下,他想親手模模她那發出絲緞般光澤的發是多麼的滑順。

楚茉仍看著話本子,沒注意到他來了。

蕭清瀾從沒做過為人梳發這種事,一下子手勁大了,扯掉幾根楚茉的發絲。

她嬌呼了一聲,可憐兮兮地看了過來,「含香,你弄疼我了……陛下!」倒抽了口氣。

蕭清瀾正有些無措,看著手上纏繞著的發絲,想解釋什麼,沒料到她突然一記惡虎撲羊撲到了他身上,玉臂摟著他的頸項,那嬌艷的臉蛋貼了過來,在他的下巴磨蹭。

「陛下你好久沒來,妾身想你了!」的確,從冬至之後,她再也沒見到他。

「那也才個把月而已。」蕭清瀾只覺好笑,但對她這樣的依戀又很受用。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楚茉理直氣壯,「陛下,過月不見,已是歲歲年年。」

「歲歲年年了,你怎還是如此嬌媚,莫非妖精來著?」蕭清瀾隨著她打趣,在這紫雲閣里說話就是放松,都不需要經過大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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