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姊,開平要在京城求學,咱們暫住侍郎府真的方便嗎?若是不方便,我與開平可以另購宅子住下的。」她不知大姊在夫家的處境如何,他們突然住下,恐怕為難了大姊。
春湘茹馬上神色一整。「我娘家人來住上幾日,有什麼不方便的,你們在京城人生地不熟,隨便買個宅子落戶我也不放心,萬一出什麼事教我怎麼對爹娘交代?你與開平就安心在這住下,一切有大姊安排。」她說得極為可靠,對娘家妹妹與弟弟,理所當然非照顧不可。
春芸姝見她如此,自是不好再說什麼,便如大姊所說先安心住下了。
「允兒啊,你這趟去山東居然遇刺了,舅父為此可是擔足了心,所幸你能平安無事的回來,真是太好了!」攝政王府內,一名打扮華貴的中年人見到驀允後馬上道。
這人是德照親王李央,是驀允母親安泰長公主的兄長。
驀允坐在廳上喝著香茗,瞧著他問︰「舅父真關心我的死活?」
李央表情一僵,隨即竭力討好的道︰「你這什麼話,咱們是親甥舅,我不關心你,關心誰?」
「我以為外戚當權,讓你李氏大權旁落,你並不滿我這外甥的。」驀允說得直白,沒與他周旋的意思。
李央笑不出來了。「允兒,太後無能,皇上無才,大禧天下不靠你靠誰?若沒你治理,哪來大禧的國泰民
安?而我又怎會因此對你不滿,你可不要听信了什麼讒言,對舅父起了誤會……」
驀允沉笑。「這樣啊,那想來舅父急著來見我,便是擔心受到牽連,心急要解開誤會吧?」
「我說允兒,好歹我也是你的至親,那刺客鄭武的同伙雖是我的側妃蕭氏的遠親,但實際上那人與蕭氏並無往來,我更是不知她有這樣一個親戚,不過得知這人竟敢行刺你後,我已休了側妃蕭氏,並且將她關進柴房了。」李央立即說。
鄭武在押回京城的途中讓同伙救走了,而其中假扮醉漢調戲春芸姝被驀允所殺的人被作出同鄭武一樣皆是李央側妃蕭氏的遠親,李央听聞此事嚇得魂飛魄散,夜不成眠,待驀允一回京,立刻前來澄清此事與他無關。
「舅父這回的動作可真快,這麼快就休了側妃,可我記得你對蕭氏極為寵愛,年初才給她辦了個三十歲的風光壽辰,怎麼這會說休就休?」
「這……這女人該死,竟有此等親戚,你乃咱們大禧的棟梁,萬一有個閃失不只是皇上的損失,也是萬民的損失,舅父知孰輕孰重,再寵這女人也不能要。」李央咬緊牙根的道。
「舅父深明大義,甥兒倍感高興,但我以為舅父要撇清就該撇得徹底,那蕭氏還在你王府里,人活著就難免生出後患。」他語氣陰涼的說。
李央白了臉。「允兒,那蕭氏畢竟跟了舅父十多年了……」
「舅父若不舍,那便留著吧。」喝著香茗的驀允,將茶碗的蓋子蓋上了,神色也越見冰冷。
李央身子一顫,慌得改口,「跟我十二年又如何,有這等惡親死也不足惜,回頭舅父便殺了蕭氏。」
他冷目輕揚。「既是如此,那舅父可以回去了。」他淡淡的說。
「呃……好……」李央雖是長輩,對他卻是懼之如虎,實在是因為這個外甥六親不認,即便他是當朝親王,
若稍有違逆,下場也比死還痛苦,自己對蕭側妃雖萬般喜愛,可也不敢為她爭取留命,只得垂頭喪氣的離去了。
李央一走,蘇槽即走進大廳。「德照王爺這回雖掉了心頭肉,但用一個女人換王府上下幾條命還是劃算的。」蘇槽說。
鄭武行刺主子卻教同伙救走,或許與蕭氏真沒關連,但沒人能說與皇族中的人沒有牽扯,主子獨攬大權,讓皇帝有名無實,李氏皇族們及太後蕭氏世家的權勢因而被架空,皇族中多得是想殺主子的人,對于這些蠢蠢欲動的人,該殺、該打壓的,主子通常不會手軟,李央就是知道這點才在主子一回來便急忙來求饒了。
「舅父膽子雖小,也算聰明人,自是知道該怎麼做的。」驀允冷笑。「對了,那丫頭見到姊姊了?」他對李央是不放在心上的,殺了他一個妃子算是給了警告便足夠了,轉而問起春芸姝的事。
「見到了。」蘇槽回,他進來就是來稟報這事的,主子對春芸姝還沒放手,暗中仍讓人留意著她的一切。
「嗯,接下來那丫頭必會想讓弟弟進雲沐書院,你讓人去暗中安排一下,令春開平能順利進去。」他再交代。
蘇槽明白主子為何會這樣說,雲沐是全京城最有名的書院,有品學的大儒全在這里授教,春芸姝打听過後便會想將弟弟送到這里學習了,但雲沐書院篩選學生嚴格,一來重視學生的品性與資質,二來收費高,無家底者讀不起,三來即便聰明有錢若無家世,同樣進個了學院。
春開平看來不笨,春家錢雖不多,但春芸姝為了給弟弟最好的必定省吃儉用,傾其所有的湊出數來,至于家世上,春冬山巡府之職已卸下,自是沒有什麼影響力了,所幸還有個姊夫是侍郎府的長子,若利用這層關系也許還有機會,但春芸姝很快就會發現大姊在徐家的處境,要徐家幫忙娘家的弟弟上書院,根本不可能。
「殿下,春芸姝已言明弟弟的前程不必您費心,可您仍做安排,會不會多余了?」蘇槽忍不住問。
驀允的唇彎起極為冷峻的笑意。「本王瞧中的豈會輕易放棄,你且替本王盯著她就是。」
蘇槽瞧著主子這笑容,清楚明白春芸姝已是主子的甕中鱉,想再囂張得意的笑,怕是時日不多了,不禁有些同情起她來。「是,蘇槽這就去安排。」
同情歸同情,但那丫頭是該得到點教訓。
蘇槽正要退下時,又听得主子再道︰「等她被趕出來時,就領她來見本王吧。」
蘇槽一楞後點頭,主子料事如神,那丫頭在徐家是待不了幾天的,等被趕出來後無處可去,自是非依附主子不可了,屆時不抱著主子大腿認錯才怪,主子等的大概是這一刻吧。
春芸姝剛得到通知,雲沐書院答應收春開平入學,她喜不自勝,以為不可能的事居然成真了!
雲沐是京城一等一的書院,開平要讀就讀最好的學校,只是,爹已沒了官職,徐家的態度乂冷漠,她與開平住進徐府至今一個月,只讓大姊領著去見過徐侍郎夫妻一面,告知她與開平會在徐家暫住一陣子,徐侍郎夫妻雖沒有當場表示什麼,但臉色很不好,草草打發了他們,事後大姊覺得尷尬,解釋說近來公公官途不順,似有被降職丟官的危機,才會沒心情招呼他們,她听了也不多說什麼,若單純如此,那一個月來為何連姊夫也見不上一面?
姊夫不是不知春家有人上門,再怎麼忙也該向她與開平打聲招呼吧,如此不聞不問已說明徐家上下對她與開平是徹底忽視的,可想而知大姊在夫家的地位如何,這般狀況,徐家又怎麼可能幫開平入學,她本來只抱著報名試試,若真不可能只好放棄的心態,怎知事情竟如此順利。
「少爺能上大名鼎鼎的雲沐書院就讀,咱們是不是該將這好消息告訴大小姐,她一直為幫不上少爺的忙而自責,這會她不用憂煩了。」鳳佳提醒說。
「是啊,大姊這陣子為我的事沒少操心,如今她該能放心了。」春開平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