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大老粗(上) 第13頁

那遲來的信任,奇異的觸動了他。

他幾乎想更加將她擁進懷中,告訴她,要她別怕,承諾永恆的保護和……其它……那陌生澎湃的情緒,有點嚇到了他自己。所以,他沒有吐出那些字句,可他忍不住稍微收緊了懷抱。她沒有抗議,像是沒有察覺一般,繼續縮在他懷里,直到睡著。

懷里的女人是如此柔軟、嬌弱,她的眼睫上還沾著淚水,潔白無瑕的鼻頭,尚微泛紅。

如果可以,他也想送她下山,讓她去打電話,但情況偏偏不允許。

看著她手腕上的紅腫,他只覺得自己是個殘暴又惡劣的混帳。

只有禽獸,才會像剛剛那樣拖著她上山。

但他氣瘋了,只要再慢一點,她一定會死在那頭美洲獅爪下,牠傷得再重,也會為食物和孩子奮戰下去,而她是甜美的食物,脆弱得不堪一擊。

好吧,或許她不是真的那麼脆弱,但她還是有可能和牠兩敗俱傷,或滾下山,害死她自己和更多的動物。

早知道,他應該在第一天就冒險帶她下山。

這念頭才閃過,腦海中就浮現嗤笑。

別開玩笑了!如果他真的那麼做,就會在半途遇上那場大風雪,還沒到村子,她就會先死在半路上了!就算他能強行背她下山,但她的狀況不可能讓她撐過那場風雪,更別提她可能還有腦震蕩,或其它內傷。雖然知道自己的判斷是對的,他還是覺得頭很痛。

當初會選擇搬到山上,就是不想再和人有牽連,他曾有過的經驗,告訴他人類是最不可靠,最容易背叛的動物。

他得小心點,不要太在乎,不要太關心。

等情況允許,他就會送她離開,她在這里只是暫時的,他最好不要對她有任何期待。

事情並沒有太大的改變,她會暫時住在這里,但她終究會離開,他必須記得清清楚楚。

雖然如此,他還是沒有髭開手,依然擁抱著她,像擁著春天吐露芬芳的小花。

她的氣息規律而和緩,帶著淡淡的甜香。

為什麼女人身上都會有香味?

他好奇的嗅聞著她身上的味道,一邊想著,自己如果夠紳士,就應該現在下床,到火爐旁和卡卡擠一起。可這是他的床,而且他也不是紳士所以,他繼續躺在床上,擁著她。

第5章(1)

蔚藍的海水,好藍好藍。她浮沉在溫暖的海水之中。恍惚中,似乎看見家人正為她的失蹤而擔心。可菲在哭,阿震砸壞了計算機,阿鷹、武哥和嵐姊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奔波,勤哥身在陌生的城市里,撿起她遺落的手表……

有那麼一瞬間,他似乎看見了她。

她喊著他的名字,但兩人的意識還沒有來得及接觸,她就失去了他的影像。

她沮喪的哭了起來。忽然間,她在黑暗中,看見媽咪臉色蒼白的坐在陰暗的房間里,如月阿姨陪伴著她。

桃花端來熱食走進去,要她們倆多少都吃一點東西。

老爸守在電話旁,疲倦的用手揉搓著臉,海洋叔叔要他去睡覺,但他只是大聲的對海洋叔叔咆哮。念棠安慰著弟弟與妹妹們,替他們蓋好

床被。莫森叔叔在計算機旁,抽著早已戒掉許久的煙……夜,很黑,好黑好黑……她好難過,想告訴所有親愛的家人,她沒事、她很好,卻對一切都無能為力。

突然間,寒意襲來。

她在夢里瑟縮著、抖顫著,被拉離遠方的家人。

清醒是在一瞬間的事,她痛苦的緩緩睜開眼,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這不知名深山的小屋之中。

原來……是夢……

不由自主的,她感到一陣悲傷。

桌上的油燈已經熄掉,壁爐里的火也已燒得差不多了,只剩微紅的余燼,還泛著紅光。

空氣里,飄散著玉米的香味。

那個大胡子烤了一個糕點,切了一些放在桌上,爐子上擺放著一鍋熱湯,但屋子里並沒有任何人影,連那只狼也不見蹤影。

饑餓引發腸胃一陣空響,她需要熱量,所以即使很想繼續躺在床上逃避現實,她最後還是禁不起食物的誘惑,起身下了床。她到爐邊,舀了一碗肉湯走到木桌旁坐下,然後拿起他放在桌上的糕點,慢慢咬了一口。

那糕點甜甜的,充滿了玉米的香味。

她咀嚼著這陌生卻香甜的食物,然後吞咽下去。

先是一口,再一口,又一口。

她慢慢的,一點一滴的進食,吃著他用玉米烤出來的糕點,喝著他加了香料熬煮的肉湯,不覺中,熱淚又濕了眼眶。

餅去幾天,她真的是個很糟糕的人。

今天清晨,她更是把怒氣和失望遷怒到他頭上,可即使如此,這個陌生人依然照顧著她。

初靜一邊吃著他準備的食物,一邊清楚領悟到這件事。她抹去滑落的淚,小心珍惜的,吃著這溫暖的糕點和鮮美的肉湯。

吃完之後,她自己洗了碗盤,在爐旁的大水桶里有融化的雪水,上面還飄浮著殘余的冰。

他很聰明,利用爐火的余溫,把雪水融化來用。她之前看過他用這桶水洗東西,她舀了一些雪,把碗盤洗干淨。但即使已經融化,水依然很冰,刺骨凍人。她忍著寒凍洗完碗盤,卻更加感覺到自己過去這陣子的無禮和不知感恩。摩擦著冰冷的雙手,她蹲在只剩余溫的火爐旁暖手,雖然旁邊有著木柴,但她不敢多加。經過昨天愚蠢的逃亡冒險,她很清楚,這些柴火有多珍貴,外面雖然有森林,但可不是隨手撿拾即可得。

以前和家人一起出去露營,讓她知道,新鮮的木頭其實很不好燒,他必須要砍樹,還得先陰干,才能把那些樹木當柴燒。新鮮的樹木含有水氣,直接燒剛砍下來的樹,非但很難燒起來,而且會弄得滿屋子都是煙。

他事先積存了過冬的柴火,但那恐怕只是一個人的份。

這地方只有他一個人,她現在知道了,也非常清楚,自己對這個男人來說,是個麻煩,雖然讓她自己在雪地里走到死,對他最省事,但他依然冒著危險,在黑夜中出來找她。

縱然她如此愚蠢又忘恩負義的偷他東西,他依然把衣物和食物分給她。

那個男人,雖然長相凶惡,但他是個好人,比只會懷疑他的自己,要好上太多了。看過山頂那可怕又荒涼的景象後,現在她知道,她在雪融之前,是不可能離開這里的。她得在這里和他待上好一陣子。或許她對家人的擔憂無能為力,但她的確有能力做些什麼事。

她可以盡力平安的活下去,直到能夠回家。

但是,首先,她得先去和那個男人道歉。

初靜在火爐邊把手烤暖了,才站起身,鼓起勇氣,穿上鞋襪,套上外套,開門走出去。

推開厚重的門之後,她在門邊站了一下,讓眼楮適應雪地里的光線,屋外的空氣既干又冷。

她吐出氤氳的白煙,很快就找到那個在左邊木棚下活動的高大身影。

道歉,她得和他道歉。

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她朝他走去。

等到靠近了一點,她才發現,他把昨天那頭野獸扛回來了,他正在剝皮。

剎那間,一股惡心反胃倏然上涌,她差點把剛剛吃的東西都吐了出來。

她忍不住倒抽了口氣,捂著嘴,克制著嘔吐的沖動,有那麼幾秒,她想回頭轉身逃走,但最後還是忍了下來,在原地站定。他看了她一眼,只一眼,然後就再次低頭,沉默的處理著手上的工作,沒有多加理會她。他利落的以刀子剝著那頭野獸的皮,動作無比熟練。

初靜尷尬的站在一旁,有點想回屋子里,不再多看這讓她反胃的恐怖場面,卻又覺得自己很虛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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