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大老粗(下) 第16頁

她咬唇忍住哭泣,沒有多久,一只溫柔的手,撫上了她在被窩里的腦袋。

「伊拉帕收拾了行李。」曉夜柔聲開口。

他要走了?

她心口一疼,痛得像被火車直直撞上。不覺中,她將撿回來的皮手套緊緊壓在心頭,好像那樣就能止痛。天啊,她不曉得自己為何還會覺得驚訝疼痛,她早該知道他會走,她那樣對他,他還會怎麼做?她本來就想他走,那樣對他最好。

本來應該是這樣子的……

可是,她卻無法忘記他發現她在騙他時,臉上的表情。

他認為,她說謊,只是想要擺月兌他。

他認為,這一切,只是她的一場游戲。

他認為,她回到了家里,就覺得他配不上她。

他認為,她羞辱了他……

但不是這樣的,她好想對他大喊,好想到他面前,把心里的話全告訴他。但理智卻告訴她,這樣才是對的,她必須忍住,讓他回家去。

失望傷心總比喪命好,不是嗎?

不是嗎?

她在被窩里環抱著自己,隱忍著啜泣。

溫柔的手,依然輕撫著她的腦袋,她顫抖的背。「因為沒有直飛南美的航班,所以他訂了明天到美國的飛機,然後再轉機回國。晚一點,妳父親會載他北上。」曉夜撫著躲在被窩里偷哭的女兒,問︰「妳想去和他打聲招呼嗎?」

不要。

初靜沉默著,在被窩里搖頭。

她不要,她不敢再面對他,她害怕會看見他眼里出現鄙夷,或者更慘,完全不理會她。

「妳應該知道,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

她還是搖著頭。

曉夜彎下腰,貼在女兒的被窩上,悄聲道︰「失憶也不是。」

她一僵,屏住了呼吸。

好半晌過去,她緩緩拉下被子,心虛的看著母親。

「妳……什麼時候知道的?」

瞧著女兒紅腫的眼,鄔曉夜揚起嘴角,「妳回來的第一天。」

她訝異的微張著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妳不敢看他,從不單獨和他在一起,甚至不曾提過要和他道謝。」曉夜拭去她臉上的淚,「然後,又在妳以為沒人發現時,偷看他、注意他……」曉夜微微一笑,將她的長發搖到耳後。「噯,而我的確見過妳臉上那種神情,那種為愛痛苦的掙扎。」畢竟,她也有過同樣的時期。

「我……」她想否認,卻沒辦法對眼前的女人再撒謊。

第14章(2)

曉夜撫著她的臉,「我們很像,妳知道吧?」

初靜點頭,垂下了視線。

「我以前也曾經認為,我沒有資格得到幸福。」

她驚訝的抬眼,只見曉夜一扯嘴角,「被麥德羅那種瘋子纏上,誰還會願意站在我身邊,和我一起攜手面對呢?」

初靜臉微微一白。

「但我遇到了耿野。」曉夜眼里浮現一抹柔情,難得稱贊了丈夫一句︰「他是個好男人。」

看著女兒淚濕的眼,曉夜輕聲陳述︰「伊拉帕也是。」

她哽咽開口︰「妳怎麼能確定?」

「因為妳愛他。」鄔曉夜微笑,「我不認為妳會愛上一個太糟糕的家伙,即便受困深山,被風雪包圍也一樣。」她沒有否認,她無法否認,只有熱淚泉涌。曉夜躺上了床,將她擁入懷中安慰。初靜縮在她懷里,哽咽著,「我不想,可是……我沒有辦法……」

「我知道,我也反抗過,但該來的總是會來,有時候,這種事真的不是我們自己可以選擇的。」

這一句,讓她哭得更加傷心。

嘆了口氣,曉夜撫著她的腦袋,問︰「既然妳愛他,為什麼還想將他推開?還要這樣為難自己?為難他?」

她搖頭,哽咽著不肯回答。

曉夜替她擦去淚水,抬起她的下巴,問︰「是因為麥德羅嗎?」

听到這個名字,讓她臉色在瞬間刷白。

懊死的家伙!

曉夜在心里暗暗咒罵,只柔聲再問︰「他對妳說了什麼?」

她再搖頭。

「小靜,妳得把話說出口,妳懂嗎?記得嗎?不說出來,是無法清楚表達妳的想法的。」

「沒有。」她繼續搖頭否認,甚至試圖扯出顫抖的微笑。「他沒說什麼。」

曉夜看著她,幾乎要深深嘆了口氣。她站起身來,「既然如此,那我想,妳或許不介意我去找伊拉帕聊聊。」

初靜猛然一驚,慌張爬坐起身。

「聊什麼?」

「他問小嵐,妳和麥德羅的關系,因為不是當事人,所以他們沒有告訴他,但他依然堅持加入救援的行動,我想我們欠他一個解釋。」曉夜意味深長的道︰「畢竟,他救了妳兩次,又替妳挨了一槍。」

「不要!」初靜驚慌的抓住yu轉身離開的曉夜,哀求道︰「別說,妳別和他說!」

「為什麼?」曉夜挑眉問。

她臉一白,結巴的道︰「他……他都要走了,說這些有什麼意思?」

「至少讓他好過點,不要讓他覺得自己是個白痴。」曉夜在胸前交叉雙手,看著她。

她反駁,「我是為了保護他!」

「為了保護他,還是保護妳自己?」這句指責如同雷鳴,讓她為之瑟縮。

「他是特種部隊出身的,我相信妳早就從小武那邊听說了。」曉夜看著她,道︰「他有能力保護自己。」

初靜緊抿著唇,淚水無聲的掉。

「妳清楚知道這件事,妳只是膽小,妳害怕被拒絕,所以才找理由推開他。」

曉夜殘酷的點明這個事實。

「我……」她瑟縮著,無法為自己抗辯。

「膽小沒有關系,我也害怕。」曉夜坐回床上,覆住她的手,直視著她淚濕的眼,「妳知道嗎?妳不是他,妳不應該擅自幫他做決定,甚至讓麥德羅幫他做決定。」

「我沒……」她否認到一半便捂住了唇,震驚得有如遭到當頭棒喝。

「沒有嗎?」曉夜點醒她,「看看妳做了什麼?妳讓麥德羅操縱妳的生命,把妳愛的人推開。妳推開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然後到最後,妳會把自己封閉起來,害怕去愛,害怕被傷害,只剩自己孤獨一個,那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事,妳懂嗎?」

她從來沒想過這一點,沒想過自己這麼做,會換來這樣的結果。母親說的沒錯,她是自私的,她隱瞞一切,只是為了保護自己。初靜瑟瑟顫抖著,淚眼婆娑的看著母親,「我沒有……我只是……我不想……我好害怕……」

「告訴我,那混帳東西到底和妳說了什麼?」

她捂著唇,崩潰的顫聲道︰「他……他說我和他是一樣的……我和他都是……我們都是……都是……」她說不出口,只能停下。

曉夜一怔,捧著她的臉,正色道︰「嘿,妳和他是不一樣的,那家伙是個徹徹底底的瘋子,妳不是。」

「可伊拉帕不曉得,他不曉得啊!」她痛苦的看著眼前這個有著和她同樣一張臉的女人,哭著說出內心深處最深的恐懼︰「如果他發現了,如果他覺得我只是做出來的,不是……不是人……」

天啊,那個該死的瘋子!她有機會一定要親手宰了他!

鄔曉夜心疼的將哭得泣不成聲的初靜擁入懷中。

「傻瓜,妳當然是人。」曉夜緊擁著她,含淚啞聲道︰「就算我們擁有同樣的身體,妳和我也是單獨的個體,我們擁有各自的靈魂,不同的缺點和喜好,完全相異的生活環境和遭遇,妳只是用不一樣的方式出生,但妳還是一個人,妳懂嗎?」

「我不知道……如果伊拉帕……」初靜啜泣著,淚眼蒙的說︰「他讓我覺得我好美……好特別……好像我是這世上最珍貴的寶物……我不曉得……要是他那樣看我……我不想他那樣看我……我不想……不想他覺得我很惡心……覺得我只是實驗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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