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會啊。」亂驕傲地抬高下巴,隨便講,又不會被抓到。
「哦?拿手菜是什麼?」
「呃鹵……鹵肉飯。」
「喔,鹵肉飯看似簡單,但是要鹵得好吃不容易,你還會什麼菜?」
緊張,面紅耳赤,吃過的菜名都忘光光。「蛋……煎……煎蛋。」
「不得了,蛋要煎得好,很需要功夫,火候要控制得很好。還有呢?」
呃?白雪後退一步,瞪他。奇怪了,為什麼要一直回答,又不是隨堂考。
「反正就是很多很多菜。」行了吧?
他哈哈笑。「我相信你做的菜一定很好吃。」
「你怎麼知道?」瞎掰都信喔。
「會上菜市場買菜的,一定是行家。現在很多人為了方便,都在超市買冷凍的,有機會的話請我吃吧。」
「又不認識你。」這個人很隨便喔。
「見過三次了,我叫江品常——」他拿名片給她。「這我工作的地方,我住店里。」
「西典二手電器?前面那間店?」原來大家住得近。「我才不請你吃飯,上次拜托你打蟑螂,記得你怎麼樣嗎?」
「記得,我抱住你保護你,不讓你被蟑螂攻擊。」
才不是!白雪臉脹紅,撇過頭去。「你就是不打,害我嚇得半死。」
「唉,別記恨,這茉莉很香吧?」
白雪見他,極富感情地撫著茉莉花兒,好像那是他親愛的。他嗅聞花兒。「昨晚才開的,前天還只有花苞。」
看他溫柔地注目花兒,輕聲說話,講得好像跟這花兒很熟似的。
白雪瞧著,這家伙是有沒有那麼感性啊?蟑螂產卵不殺,路上花兒溫柔模又模,說他娘嘛?偏又體格精瘦結實,白背心、牛仔褲,隨便穿,也相當好看。而且,相當令人尷尬的是,除了一直巧遇,他們間還有論異的巧合,譬如,他倆今兒個都穿白上衣、藍色牛仔褲。
他也發現了。「我們這樣像穿著情侶裝。」
什麼啦,她臉紅,見他手里拎著老式錄音機。「卡匣式的?現在還有人用這個喔?」
「對啊,客人托我修的,卡匣彈簧壞了。」
「你會修這個?」
「我什麼都會修……快滴下來了。」他湊來,眼楮看著她,張嘴,伸舌,咻,舌忝了她握著的霜淇淋。
你蜥蜴嗎?
「……怎麼可以這樣?!」白雪驚呼。
「怎樣?」他舌忝了舌忝唇,好吃。
「你怎麼吃陌生人的東西?」還理直氣壯?
「我不介意,你看起來很健康。」
「我介意!你舌忝了我怎麼還敢吃?這上面會有你的口水你——」又傻眼,這次他直接把霜淇淋拿走,大方舌忝食。
「既然你怕,我樂意幫你吃掉。」
「你實在是……我才吃三口,你怎麼——」
「喝不喝酸梅湯?」
「嗄?」
「我煮了桂花酸梅湯,來,我請你喝。」說完就走,白雪愣住,追上去。
「喂?我沒說要喝……喂?那個霜淇淋……」
他爽爽地舌忝著搶來的霜淇淋。「是冰鎮的酸酸甜甜的酸梅湯喔,我還加了桂花,像這麼熱的天氣,喝了清熱退火,嘴巴肚子里都是桂花香,是不是好清涼、好消暑?」
見鬼了,白雪竟跟著他走,像聞香的小狽。
「我用的是金桂,香氣比一般桂花更濃郁。桂花可以止咳化痰,又能潤肺,古人還說桂是百藥之長——你不喝嗎?不喝就算了喔。」
他實在太會說,講得她覺得不馬上來一杯會干渴而亡,終身後悔。他真是工人?工人講話有這麼詩情畫意?
可是,就這麼跟他走?去他家喝東西?這樣OK嗎?跟這個人不熟啊。
他也忒隨便,像是晃來晃去,路上隨便就可以拉人同行,招呼著坐下吃飯喝酒的。他身上,有奇特的氛圍。
是什麼?她說不上來。他神色淡定,言語坦率,衣著簡單,干淨爽朗,邀請隨興,行走言談中,洋溢著瀟灑與自在。好像隨便什麼話題都可以攀談得自然輕松,相處沒壓力。
他一逕往前走,沒注意她有無跟上,好像她來不來,他都無所謂,也不在乎。
而且,這家伙的背影也太好看了吧?
白雪跟在他身後,陽光浴著他,長期勞動練出的倒三角背肌,臀部結實性感,兩條長腿,行走從容。宛如明星般的好體格,教白雪舍不得移開視線。
嗚,我內在一定有魂。
第3章(2)
到了二手電器行,他說︰「老板不在,你隨便坐,那有凳子。」
店旁空地,都是廢棄家電。
那木凳子,在一堆破爛冰箱跟冷氣機間,旁邊地上,堆置著電線、工具、卸下的馬達、種種零件。怕被絆倒,白雪走得歪斜,好不容易坐下。
「喏。」酸梅湯遞來。她捧好,湯匙也遞來。
「你喝吧——不夠再說,里面還有。」然後就去一旁,忙他自己的事。
白雪捧著酸梅湯,環顧四周環境。
人生真無常,之前還跟好姐妹們說跟這男人沒什麼,這會兒卻坐在他的地方,喝他煮的酸梅湯?
長屋檐,遮擋烈焰似的陽光。
她坐陰涼處,而那人在屋旁空地,蹲在烈日下修理卡匣錄音機。
空氣摻雜剛猛的鐵銹味,來自那群被主人拋棄,或開膛剖月復或傾斜跛立著的廢電器體味,像一股怨氣。而,掌間這碗,卻飄散清新甜香。
白雪拘謹地捧著碧色瓷碗,底部有一顆煮到透潤的紅酸梅,和一束桂花偎著,它們在湯液里搖蕩著,雙手掌心冰涼,瓷碗在默默滲冷汗。
周遭的廢電器尖銳剛硬,而這一小碗甜湯卻美得頗詩意。
極端對比,詭異氛圍。
白雪瞅著碗,認真看著那混沌紅潤的酸梅……
要喝嗎?不喝嗎?要喝嗎?不喝嗎?
喝陌生人的東西是不是有點太冒險?她從未喝過男人給的東西,在KTV時也听過種種可怕傳聞,比方哪個女的喝了男人給的飲料結果就失身,或是哪個女人被灌烈酒,醉倒了被撿走還拍了不堪的影帶。
要喝嗎?不喝嗎?他像壞人嗎?不像。但人可以貌相嗎?
她湊近,只啜一小口。
這是致命錯誤!
陳白雪!你太大意了!
白雪很快視線模糊,四肢麻軟,軟倒在地,景物模糊,她睜大眼,在暈眩中,見到背光男子,來到她面前,陰沉沉俯望她。
白雪無法言語,心中驚恐。
我就知道不能相信男人!即使他長得一臉無害!
美女在這世上處境就是這麼危險,更何況是沒騎士保護子然一身的公主,一不小心,就會遭惡人陷害。
白雪無助地躺在地上,望著江品常,好不容易擠出聲音。「你……你想干麼?」
他不懷好意,嘴角勾出一抹惡笑。同時從褲側口袋,掏出一捆細織。
「以後……你就是我的奴隸了,叫我主人!」
「主……主……」
「你是要喝還是打算純欣賞?」冷不防,江品常問。將狂演內心戲的白雪喊回現實世界。
真歹勢,白雪身子一震,朝他尷尬笑。
可惡——就知道不該看格雷什麼的,思想歪掉了吧?
「我要喝——只是先……確認一下。」慌到亂亂答。
「確認什麼?確認我有沒有在酸梅湯下藥?」他笑笑地說。「原來我看起來像壞人。」
「壞人不會寫在臉上。」
「你智商普通呴。」他又笑。「要知道酸梅湯有沒有下藥,不是用想的。」
「什……什麼?」
「用想的只會亂嚇自己然後錯過好柬西。」
「呃……」
「確認有沒有問題,要像這樣——」拿走她那碗,他喝一大口,抹抹嘴,還給她。
「看吧,沒事——」才說完,臉色驟變,他模著喉嚨,軟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