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今晚?」
看!老子超需要發泄。「我先回電器行準備東西,你看要帶什麼,一小時後,樓下集合。」
白雪手忙腳亂地準備,她對街頭涂鴉有著浪漫想像……第一次出擊,需盛裝打扮,當她上貨車,出現在江品常面前時,他差點昏倒。
「你……你以為是去參加舞會嗎?」
「嗄?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大了。
首先,包包出錯。
「我們是要做違法的事,你帶這麼花的手提包?」
「哦。」白雪摟著手繪包,對他笑。「這是王朔野送我的啊,他說藝術家就是要配這種包才顯得有class。」
「陳白雪!我們搞涂鴉的都知道,夜間出馬要背的是像這種黑色低調的後背包,萬一要逃才跑得快。你這個包太花了,警察不用手電筒都找得到你!」
「是喔。」
「換這個!」江品常從腳踏板旁揪出個袋子,扔給白雪。「快換過來。」
「購、購物袋?」白雪雙手顫抖,揪著縐巴巴又黑黑的塑膠袋。這離她心中塑造的冷酷龐克女藝術家形象差好遠捏。嗚——
不只包包出局,連服裝都被狠批。
「怎麼穿這樣?」
「怎、怎樣了?這樣穿不好嗎?」
「你為什麼穿破洞牛仔褲?」
「這是龐克風,這些洞跟割裂的須須代表龐克族反叛的精神,你不覺得跟我們今天要做的事很搭嗎?」用心良苦欸。
「是是是,穿這樣很性感,我建議你換掉,不然後果自負。」
「干麼換?一定要換嗎?」她真是非常傷心。
「OK,褲子不換就算了,但上衣一定要換。你不知道要低調嗎?你穿這件粉紅色上衣,是怕全世界不知道我們在違法涂鴉嗎?」
「可是這件T恤上頭有劍跟玫瑰花圖騰,還有水晶碎鑽,好酷。」
「穿這個。」月兌下夾克,他將里面穿著的黑色罩衫月兌下。
「這個才叫低調!來……」揪住白雪,管她哇哇叫抗議,硬是把衣服罩到她身上。
「看吧,這才酷。」哈哈哈,看她穿著他衣服,真爽。
「這哪里酷了。」白雪揪著寬松罩衫。
「好丑。」他的上衣穿在她身上,短袖都變七分袖了,上衣下擺直落到近膝蓋處。
是很滑稽,不過他看著舒服。王朔野,你摟她的腰又怎樣?陳白雪穿著我衣服呢,哼哼哼。江品常偷笑。
「不要管美丑,安全比較重要,你不會希望第一次涂鴉就被抓進警察局吧?」
「也是啦。」
說著,他又抽了一張衛生紙過來。「臉上的妝也是……」
「你要干麼?」白雪蒙住臉直退。「不可以喔,我難得花這麼長時間打扮,還特地夾了睫毛。」
「平常素顏,現在違法這麼盛裝打扮是怎樣?」
「我想在我第一次涂鴉的作品前拍照嘛。」特地畫了叛逆的煙燻妝啊。
「太醒目了,乖,哥幫你改造一下。」
「我不要。啊——」
他硬是拿衛生紙往她臉上抹來抹去,趕快把剛剛王朔野親親的痕跡都抹掉!「過分啊,我‘A\豆’好久,被你毀了,嗚——」
江品常把她名牌包內的東西撈出來,一件件換進購物袋內。
「看看你都帶些什麼——蝦味先?」
「畫畫很容易餓……」她哀怨道。真可憐,眼線被他那一抹,拓到眼楮外,襯著她悲憤樣,教他一直笑。
「好你個蝦味先。」超不酷,蝦味先丟進購物袋。「最好你還有時間嗑蝦味先。」繼續掏,掏出她的各種畫具,他對她的工具不斷搖頭失笑。
「你確定?Areyousure?」看她帶的壓克力顏料跟各式筆刷,就知道她是個涂鴉門外漢。
「我準備了很多顏料,應該夠用。」
「呵。」江品常決定不糾正她的工具,反正到時她就知道了。然後是……
「這是干麼的?」掏出一疋很美的民俗風彩布。
「哦。」白雪解釋。「道個呢是要鋪在地上的,我怕那里很髒,有這個布鋪地上,我們的工具可以放上面,畫累了還可以坐在上面休息。」
「是是是,干脆再生個營火順便露營如何?折凳怎麼不順便帶?」
「你今天特別機車喔。」瞪他。
「因為你完全劃錯重點,請問為什麼還有這個?線香?!」
「因為你都挑比較偏僻的地方涂鴉,我擔心那里很髒還是很臭,點這個可以驅蚊又可以防臭味,我不怕髒但是我怕臭,如果很臭我會喪失創作的心情,你不會嗎?江品常?江品常?你怎麼了?!醒醒,醒醒!」
白雪用力搖他,因為他戲劇性的兩眼一翻往後倒。
「不要搞笑。」白雪用力搖一邊大笑。
「搞笑的是你。」
「到時你就知道,有我跟你出動真是太幸福了,你看,我想得很周全,連濕紙巾都帶了,萬一要吃蝦味先手髒髒的怎麼拿?如果要擦手的話有濕紙巾就方便了。我還準備了烏龍茶,口渴了我們有茶喝喔。」保溫瓶都帶上了。
本來已經要發動汽車的江品常,決定再次往後倒,合上眼。「當我死掉好了。」
白雪大笑。「快起來,要出發了沒?我很期待啊。」
江品常駕駛小貨車,載白雪往犯罪地前進。
他挑選一處地段偏僻的空屋圍牆,就定位後,工具攤開在地。
「好,開始。」噴漆上,一陣狂亂噴灑,他心中有藍圖,效率高,行雲流水、大刀闊斧的氣勢,恣意揮灑,轉瞬輪廓已現。
哇哩咧,太帥了!
白雪抓著刷子,嚇傻。
「你不畫嗎?」他問。
「喔。」好,看姐姐的,我才不會輸呢。
白雪上!
第13章(2)
品常駭住,抓著噴漆罐,忘了作畫。
這女人在干麼?她竟整個人貼在牆前,拿著白蠟筆,慢吞吞地描線條。
「喂?你干麼?」
「打底稿啊,看不出來嗎?打完底稿才好上色啊。」
有沒有必要,落差這麼嚴重?
三小時後,江品常不敢相信,他真的坐在民俗風彩布上喝烏龍茶吃蝦味先。
考、考、考,他咬蝦味先,發出考考聲。
曝一口熱茶,後悔沒帶瓜子來嗤。看看手表,三小時過去了,她還在打底稿。
「你打算畫到太陽出來?」
「不要吵,底稿打完就快了。」
江品常留意周遭動靜。「怪了,本來說會幫我把風的是你,為什麼變成我?」
「你不要吵,不要干擾我創作。」
「唉,了不起,了不起啊。」
快來看喔大家快來看喔,這是涂鴉界的奇葩喔。
江品常躺下,蹺二郎腿抖著腳,雙手盤腦後,看那家伙整個人貼在牆壁上,像壁虎,好專注地描出繁復線條。
她浴在月光里,穿著他的大罩衫,時而踮高腳尖,時而蹲下來。
她真的好忙是不?
他微笑。
她好可愛,是不是?她好翹好性感是不是?她……唉,該死,我在亂想什麼?下流啊我。
他催促。「差不多就好啦,又不是要傳家的作品。」
「吼,我叫你不要吵。」
考考、考,暇味先扔嘴里。「欸,上面那條線好像畫歪了。」
「你不懂就不要講,你不要吵好不好!」姐怒了!
他憋笑憋得好辛苦。
終于完成,已經四點。
白雪站在他們的畫作前,贊嘆啊贊嘆。「我畫的曇花真美!曇花一現,真合適。你呢?你為什麼畫大猩猩?」
「你能畫花我就不能畫大猩猩?」
「你平常畫的不是這個!」干麼忽然改變風格畫猩猩?
「沒發現我這次沒簽名嗎?想到以你的水平竟敢跟我的作品並列,我不想留污點。」
白雪追打他。
回去的路上,兩人餓壞了。
白雪帶江品常去她最愛的店,鄰近五分埔,在松山路上的「阿隨清粥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