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渾身濕淋淋,昂貴的小洋裝毀了,做好造型的頭發也塌了,臉上的妝完全糊成一團,但現在她管不了那麼多,急著找人,救人要緊!
滂沱大雨下,要在這荒煙蔓草之中找人,有點困難度。
但她不管有多艱難,只能狼狽地撥開割人肌膚的長草和蘆葦,慌張模索——
上天保佑,那人不要出事才好!
「嗚……」有哀鳴聲從前面不遠處傳來。
有聲音,人還活著!
「我、我來救你了,我保證不會丟下你不管,你等等——」她朝前方跑去,又一聲低鳴讓她確定了位置。
她蹲下來,模索了好久,終于模到對方濕冷的身軀。
「你還好吧,能動嗎?我先扶你回我車上,我的手機在車里,一回車上我馬上叫救護車——」
「汪……」
汪?因為緊張不安而喃喃自語的的張宥青驀地呆住,她睜大眼楮瞪著趴在草地上的黑色身軀。
「嗚……汪。」又一聲。
她確定百分之百听見狗叫聲了。
微僵的小手朝那濕冷的身軀又模了模,趴在地上的身軀動了兩下。
是一條狗!她、她沒撞到人,是撞到了狗。
又一道閃電,讓她看清那是只……黑狗。
張宥青心中的驚慌和恐懼瞬間解除泰半。
那黑狗睜著一雙圓滾滾的大眼楮,對她搖尾巴,她抱住它,眼淚突然飆了出來。
「太好了,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我沒撞死人,也沒把狗撞死,我、我……哇~~」大雨中,她跪坐在草地上,抱著一只狗失控的哭了起來。
「汪、汪!」蹲在她懷里的狗狗伸出舌頭舌忝她的臉頰,給她貼心的撫慰。
她不知自己哭了多久。
反正是大哭了一場,把心頭的恐懼全都宣泄出來。
終于止住眼淚,她大大松了一口氣,抱著有點重量的黑狗,蹣跚的走回車里。
「小黑要乖乖喔,雖然你沒有明顯的外傷,但小心起見,還是得去獸醫院檢查一下。」在她的認知里,黑狗名字就該叫小黑。
小手小心地模了模小黑的脊椎,感覺並無大礙。
但她仍舊擔心小黑的內髒部分有所損傷,她小心的抱著它,讓它坐在後座的米色皮椅上。
渾身濕透的她發梢還滴著水,她和狗狗把昂貴的皮椅弄濕了。
但她管不了那麼多,趕緊坐上駕駛座,邊發著抖邊重新發動引擎。
但試了兩、三次,車子就是發不動。
這節骨眼上,車子竟然拋錨?
可能是剛剛撞擊加上緊急煞車所致,看來得打電話求救了。
拿起手機,她正思索著要找人來幫忙,手機卻突然響了。
「喂,邁爾,我很抱歉,我恐怕沒辦法過去幫你慶生了……」她以為又是造型師好友打來催她的電話,正要說明不能赴約的原因。
「張特助,是我,路寒峰。」
「路會計師?!」這時間,他打來做什麼?
「我明天一早臨時得前往上海一趟,關于今天下午開會總經理提的那份財報,有幾個問題需要請你協助。」
「我沒空。」她腦袋混亂一片,狼狽又冷得發抖,還得帶狗去獸醫院檢查。
「這份財報得趕在明天董事會前完成,延誤不得。」路寒峰冷冷說道,不能接受她的拒絕。
財報中有一個數字不對,要不是財務長人在新加坡暫時聯系不上,路寒峰也不會找上財務長的天兵特助——張宥青。
鮑司上下都知道,張宥青工作能力有待加強,若非是董事長的掌上明珠,以她的資質和平庸表現,只配擔任一般小職員,擔任財務長的特助根本是小材大用。
必于這件事,他不止一次斗膽建議財務長不要護短,但收不到任何成效,張子雲太過疼愛這個寶貝妹妹,堅持護短到底。
他那冷涼的語氣讓張宥青听了就有氣,忍不住動氣開口——
「不管怎樣,我都沒辦法跟你開會,我剛剛出了車禍,人被困在山上等待救援,路會計師如果堅持現在跟我談公事的話,那麻煩你先把我救下山再說。」好啊,要她協助處理財報,那他得親自來救她月兌困。
「你人在哪里?告訴我大概位置。」路寒峰一听,不假思索詢問。
「啊?你真要來?」張宥青一臉不以為然,她所認識的路寒峰,行事作風強勢,個性冷然,怎麼也不像是會伸出援手的人,何況是在這風雨交加的夜里。
「見死不救的事我不會做。」他的語氣還是討人厭的冷涼。「把你所在的位置說清楚,我去救你。」
「你確定?」她還是有點消化不了他難得的好心。
其實也不是她小肚雞腸把他想得太惡劣,實在是兩人平常就不對盤,沒互相陷害對方就不錯了。他肯在她有難的時候伸出援手,真令人受寵若驚。
「張特助,你到底在哪里?快說。」他的語氣終于有了起伏,變得不耐煩。
「這……正確位置我不清楚,我十五分鐘前剛從家里離開,應該已經快到山下了。」據她所知,路寒峰的住處離她家不遠,他每天上班都得走同一段山路,因此他對這一帶相當熟悉。「我的車逆向停在路邊草地上,白色跑車,你知道大概位置吧?」
「我知道,你等我,我馬上到。」正開車打算前往張宅的路寒峰,把車頭調轉,往山下賓士。
「喂,等等……」他是住這一帶沒錯,但就算從家里過來也要十幾分鐘吧?要馬上到,除非飛過來吧!
算了,他說會趕來,那就相信他。
張宥青雖然討厭路寒峰,但既然人家好心幫忙,她就暫時放下成見,讓他幫一次吧。
雨勢越來越大了,閃電閃不停,雷雨交加怪可怕的!
坐在車內的張宥青,有黑狗陪著壯膽,她打亮車內燈,繼續試著發動車子,再試個幾次若真發不動的話,就得打電話給維修廠,派車過來拖吊下山。
又發動幾次,結果還是一樣,車子根本發不動。
拿起手機,她在來電記錄里找著維修廠的電話。
可找了幾遍就是找不著,上一次車子進廠保養是三、四個月前的事了,那時有通過幾次電話,但事隔太久,說不定來電記錄已被洗掉了……
「哈啾~~」好冷。
丟開手機,她抱著自己的雙臂縮成一團。
「嗚……汪。」後座的黑狗也發出聲音。
「呃……小黑,你也會冷嗎?」怎麼辦?她車上沒有毯子之類的保暖物品,車子不能發動,也無法開暖氣。「你再忍忍,等一下帶你去醫院就不冷了。」
她安撫著小黑,沮喪的放棄尋找維修廠的電話。
真是的,他說馬上到。
馬上是多久?
時間明明才過五分鐘而已,張宥青卻感覺度日如年。
「小黑,忍著點喔……」
小黑縮著身子趴在皮椅上,張著眼楮望著她。
看它狀況不壞,但張宥青還是好擔心,她側著縮起身子坐在駕駛座上,跟後座的小黑相凝望——
叩叩。
「把車門打開。」外頭傳來說話聲。
張宥青轉頭看向外面,一道閃電剛巧落下,路寒峰那張嚴肅又冷酷的臉透過玻璃窗,模糊地映在她眼底。
乍見他的瞬間,她既驚喜又高興,感覺得救了。
認識路寒峰這麼多年,頭一回這麼開心見到他。
「我馬上打開。」她趕緊打開中控鎖。
車門立刻被外力拉得大開。
「到我車上,我載你回去。」路寒峰一身黑,撐著一把黑傘,即使前來救人,還是一張標準冷臉。
「等等,小黑在後座。」她一身狼狽的下車,沒忘記小黑。
「小黑?!」他直挺挺杵在狼狽不堪的她身旁,皺起眉頭,疑惑地看她打開後座車門,抱出一只中型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