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族有名~家寶拐夫 第11頁

初雪皺了皺眉。還當家大主?自己都要比白蹄兒還不如了,白蹄兒不高興時誰都不理,她現在卻是不得不理。

她好不容易有人說話解悶,卻要因為銀荷咳嗽而回府,而且她還得在府中等大夫,那才叫尊重。

見狀,孫劍玉連忙堆笑,「杜公子,我在風大夫家學醫二十年,大病大痛我不敢說,小病小痛倒是有幾分把握,不如我隨你下山瞧瞧那位沈姑娘,看要開什麼藥就順道寫給你,讓那位姑娘早些喝藥休息。」

也是。

發了幾句脾氣,初雪氣也消了,想著,光回到城中就得一個時辰,然後請大夫來,等大夫來,開藥,取藥,煎藥……就算原本只有小咳,等來等去都要大咳了,如果孫劍玉隨她下山,一起開了藥方,讓下人快馬回城中拿藥,等轎子回到府中,銀荷剛好可以喝,那豈不快得多?

「那就有請孫公子了。」

山下的一群人見到五人上山卻變成二十幾人大隊回來,自然是有些意外,族姑跟銀荷兩人眼楮瞪得大大的,冊雲看起來則顯然不高興。

初雪假裝沒看見,稍微介紹一下誰是誰,彎身便對銀河說︰「族妹身體不適,剛好我在文天寺遇見風大夫的得意門生,讓他給族妹看看。」

銀荷低下頭,「不用了。」

「姑娘若覺得不妥,便在腕上鋪塊絲帕吧。」

銀荷見無法拒絕,也只好伸手。

把過脈,孫劍玉命人取來隨身筆墨,寫了方子,初雪隨手交給阿堂,命他快馬回城買藥煎藥。

兩批人馬,一住城西,一住城南,相攜走了一小段路子便岔開,不到一盞茶時分,後面又有人追來,「杜公子請留步。」

初雪看著一人快馬過來,認得那是孫劍玉的隨伴之一。

只見他將一個紙結恭敬地捧過,低聲說︰「我家少爺給公子的,請公子一人時再看。」

★☆★

第5章(2)

回到府中,初雪只覺得前所未有的疲倦。

很氣,很累,很想睡。

所以也不管了,月兌了衣服鞋子便往床上倒,眯著眼楮迷迷糊糊之際,外頭突然傳來拍門的聲音,小冬說︰「公子,冊雲公子問您在哪呢。」

「我這不是躺著休息嗎?」

「冊雲公子說……」

「說你找不到我就好了。」

反正一定又是跟她說,她是杜家長子嫡孫,既然府中有客,要基于書香世家的禮儀去問一下銀荷身體如何,問一下族姑還有什麼需要……

「公子……」

「再拍一次門就讓你去廚房幫忙。」

廚房是苦差,小冬果然不敢再拍。

約莫一個食頃,初雪听見銅扣轉開的聲音——她的房門有鎖,是女乃女乃重金請來西域的巧手工匠親制,銅制的大鎖扣,內瓖四道折環,不管是門內門外,都可用同一支鎖匙開關。

鎖匙共四支,女乃女乃,娘,她各有一支,另一支則在冊雲身上。

女乃女乃在寺廟,娘在臨縣,她在自己閨房床上,會開門進來的有誰,不用想也知道。

門開了,一串腳步身進來。

初雪翻了個身,裝睡。

領頭的那個腳步聲在她床畔坐下,大手模上她的額頭,又模模她的頸子。

「你們幾個人怎麼照顧人的,怎麼才半天回來就發熱了?」

初雪忍不住奇怪,發熱?她嗎?難怪這麼累,皮膚又有點痛痛的。

「三公子……走得太快了,我們跟不上。」百花在旁邊唯唯諾諾地說,「大概是公子走快出了汗,又沒能換上干衣服,加上,加上昨天才下過雨,天氣還有點涼,所以便發熱了。」

「那還站在這里做什麼?」

冊雲說話雖然語調平平,但卻自有一番威嚴,一說完,那幾個腳步聲便匆匆出去,一下喊著要請大夫,一下喊說要冷水布巾。

門又被關了起來,腳步聲再度走到床邊。

「衣服換過了嗎?」

初雪不講話。

「別裝,我知道你沒睡。」

她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回答,「換掉了。」

「怎麼不睜開眼楮?」

「不想睜開。」

冊雲突然笑出來,給她拂開額前散發,「怎麼突然脾氣這樣大?」

「要你管。」

「我不管你,誰管你?」

這種話,自從初雪十二三歲便開始听多了,原本也沒什麼感覺,但不知道是不是發燒的關系,耳朵突然覺得有點燙。

仔細想來,這句話……還挺奇怪的……

女乃女乃跟娘對她的管教是費心辛苦,記得讓她知道女兒身之事,又不希望她懂太多,免得一個不小心開了情竇,不過千防萬防,也防不了她身邊一堆年齡相仿的丫頭。

那幾個丫頭,有幾個都有互相意愛的人,丫頭們講話聲音大,有時她就算不想听,也听得一清二楚,那些小情小愛,打情罵俏……

「管」這個字在男女關系上來說,算曖昧吧,不過她又不能說是真正的女孩兒,如果她跟冊雲,這叫男男意愛,還是男女情愛?

腦袋正在胡思亂想,初雪不意對上冊雲的眼神,他半眯著眼楮,好像想看穿她似的。

初雪被他看得有點奇怪,「你干嗎這樣看我啦?」

「早上,孫劍玉給你的字條上謝了什麼?」

不問還好,一問初雪又火大了,「那早上銀荷又在山腳下問了你什麼?」

冊雲笑,「這麼不喜歡我跟沈姑娘在一起?」

「當然不喜歡。」

「為什麼?」

「因為……因為……」她因為不出個所以然來。

人生……唉……

不知道生煙跟生香的孩子,會不會知道杜家曾有個以男人身份過了一輩子的奇女子?大概也是不可能知道的。

以後生煙的孩子,只會覺得大伯很奇怪,明明是個男人怎麼像個娘兒們似的,不愛,也不長胡子,整日大門不出,說想專心學佛,卻連《金剛經》都背不出來。

生香的孩子,就會知道自己有個終身未婚的舅舅,听說是個老孤僻,不喜歡別人近身,毛病多得很。

但這群蘿卜頭又怎麼會知道,她這荒謬的一生都是為了杜家的人頭。

小時候沒感覺,前幾年也不覺得,近幾年,她開始慢慢了解痛苦之處。

痛苦不在于她必須學男孩之事,也不在于她不能對女兒之事感到興趣,而是她能做的一切,都必須與心意相背,為了不讓女乃女乃跟娘難過,她還必須很樂在其中,其實,她也想穿穿繡鞋,也想穿穿羅裙,她很喜歡生香那件桃色的小襖,也想試試梳女子發式。

葵水來時月復痛難當,束胸總讓她覺得不舒服。

因為什麼?

因為……沒什麼好因為,她是一個男人,冊雲也是一個男人。

總有一天,他會離開杜府,成親,生子,或者去找尋失散的親人,也或許就在這里落地生根,無論如何,那都不是她所能干涉的……

她雖沒講話,冊雲卻看得明白,「初雪。」

「我想睡了。」

「大白天的睡什麼?我們說說話吧。」

「我都生病了還不讓我睡?」她一下坐了起來,沒好氣地說,「你想聊天找別人去。」

「這事我只能跟你聊。」

初雪看他說的慎重,也認真起來,「你想說什麼?等一下,我先講清楚,不要又倒回孫劍玉身上。」

冊雲笑,「這件事情恐怕只有你能回答我。」

這下連初雪自己也奇怪了,萬能冊雲居然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初雪。」

「嗯?」

「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

「啊?」

「我說,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

初雪呆住,這問題……太犯規了。

第6章(1)

那個平地一聲雷般的問題過後,初雪躲了冊雲幾日。

杜有松跟陳氏從臨縣訪友回來後,就開始著心于老夫人的大壽,受邀的親戚們陸續到達杜府,加上早些來訪的沈家母女,客人一多,兩夫妻自然沒心力去注意到其他事情,初雪也樂得當烏龜,發揮「縮」字訣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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