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族有名~家寶拐夫 第18頁

「那我不打岔了,你快點說。」

「我不是告訴過你,在勤縣的時候想起一些,過山天阪時又想起一些嗎?入京之後,听到京城人的腔調,突然很懷念,當我想起原來自己以前是這樣說話的時候,好像什麼地方被點通了,跟著想起听過的話,想起听過的話,慢慢就有了畫面,前兩天跟你說宅子很大的時候,當時真的只想得起宅子很大,不過現在,我想得起宅子全部的樣子,甚至想起爹的書房——」

男人的臉孔出現一抹懷念的神色,「一進去左邊是架子,放著四書五經,右邊靠門的地方放著錦繡小榻,他有時累了,就會在那邊小睡一下;靠里邊的地方放著書桌,筆架在左,硯台在右,泥金磚總是擦得很亮很亮,因為擦得太干淨,我小時候還在那里跌倒過兩三次……」

初雪越听越覺得熟悉。

左邊架子是四書五經,右邊里面是書桌,靠門是小榻,書桌嘛,左首是筆架,右首是硯台——今天她跪個不停的御書房不就是這樣?

冊雲是從皇宮走失的嗎?

不可能吧。

皇宮的小孩只能是皇子,要是不見了皇子,那老皇帝不把天下翻過來找?這種事情就算過了五十年也還會是茶樓的熱門話題,可是她听也沒听過。

何況孫嬸說,當時冊雲被撿到時,還記得自己是跟娘還有哥哥回鄉探視外公的,歷代的妃子要出宮已經是千難萬難,至于出京,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大概京城人都喜歡把書房擺飾成那個樣子吧。

「既然都想起來了,為什麼暫時還不好跟我說?」

「別知道那麼多比較輕松。」

他既然這樣講了,初雪也不疑有他,「你剛講要帶我去哪?」

「我哥哥的伴讀家。」冊雲笑了笑,「還好他們還住在京城,早上稍微打听了一下,是在城南,從這邊過去,還要一小段時間,你昨晚都沒怎麼睡,補補眠吧,到了我再叫你。」

★☆★

馬車停在一棟大宅子前面。

圍牆約莫十丈高,朱紅色大門,金銅環扣,兩側各一石獅,開起來極是氣派,上面黑匾金字提著「李宅」。

冊雲拉起金銅環,敲了三聲。

門很快的打開,一個小廝模樣的人出來問要找誰。

「我找你家大公子,煩請跟他說,東紫書院的舊友來訪。」

小廝听到「東紫書院」四字,露出些微詫異的表情,原本不大看得起人的態度一下恭敬起來,立即請他們入廳,不一會便奉上茶水干果。

又一會,另一個管家模樣的老人家進來。「大公子今日剛好有事外出,已經命人去通報,可能需要一些時間,要請貴客多擔待。」

冊雲對那老人家說︰「那倒是無妨,先生請自便。」

老人家離去後,初雪問道︰「東紫書院是什麼地方?」

「我跟哥哥以前讀書的地方。」

「讀書?孫嬸說那時你才四歲。」

「我三歲就開始進書院。」

初雪啞然——她以為自己五歲開始學做筆墨已經很早了,沒想到人家三歲就進書院。

「既然你都想起來了,為什麼不直接回家呢?」

「我家是深門大戶,下人勢利得很,一般人是進不去的,得請人帶。」冊雲頓了頓,「初雪,該告訴你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現在不講,只是想你輕松一點,懂嗎?」

初雪動了動嘴巴,終于還是什麼都沒說地點點頭。

那天,他們終究沒等到李公子,去傳消息的小廝來說,公子出城圍獵,一路西行,已經追不上,圍獵少則五六日,多則十天半個月,說不得準,請他們留個字條,等他們公子回來會立刻轉交。

回到客棧,杜有松說,那監兒陳福才剛走,他們也得走了。

總之,因為皇上開了金口,為表慎重,尚衣總管已經點了十名巧手工匠,包袱抖已經收拾妥當,明日會跟著一道南下。

初雪聞言,頓時間又有一種自作孽不可活的感覺。

苞冊雲商量後,決定她先跟爹爹還有尚衣工匠回江南,冊雲則留在京城,跟李公子見完面之後,再回去找她。

第9章(1)

待冊雲回到江南,已經是一個月後的事情。

李家廣圍獵範圍跑得太遠,讓他又多等好幾日,不過幸好,李家廣跟他印象中一樣,很謹慎,很細心,認出他後,更是毫不遲疑地決定幫忙。

原本想就在李府等消息,但中間他給初雪寫了幾次信,她都沒回,總讓他有些不安,于是他留下書信以及玉佩,請李家廣轉交,隔日便策馬南下。

此時江南已是盛暑,趕起路來自有一番辛苦,可是想起初雪的眼楮,他還是忍著,一路狂奔。

就算只是早一時半刻見到她都好……

罷進大門,門童便跟他說,夫人交代了,若他回來,請他去見她。

原本冊雲想先見見初雪再去拜見杜有松跟陳氏,但既然陳氏這樣說,他自然先去大廳候著,然後請丫頭去主屋傳話。

約莫半柱香時間,陳氏便在丫頭的陪伴下出現。

見她眉頭緊鎖,神色之間很是煩憂,冊雲心知有異,于是說︰「听汪管家說,府里荷花已開,不如冊雲陪夫人去荷花池走走吧。」

陳氏點點頭,吩咐丫頭,「你們自己找事情做吧,不用跟來了。」

由于杜有松的爺爺酷愛荷花,因此當時初蓋宅子時,就特意空了一塊地方,經過巧手工匠特意設計,長寬約有兩箭之遙,上有曲橋,池中有小亭,是說話的好地方。

兩人一前一後到了亭子里,陳氏坐了下來。

「我是武師的女兒,生性比較直接,你也不是外人,我就直接說了。」陳氏轉向他,「你和初雪,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夫人何以這麼問?」

「她上京前都還很開心,回來卻變了一個人,我問老爺,老爺也講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說到京城第三天面聖,因為尚衣總管的人都已經準備妥當,所以隔日立刻回江南,他告訴我,初雪雖然有些掛念你,但也還好,可是這孩子,明明就不是出發前的樣子。」

「她怎麼了?」

「你知道她生性外向,做完例行功課就想玩,今年春天多雨,哪里都不好去,早把她悶壞,好不容易到了夏天,依照以往,她不大玩特玩?可是她卻哪也不去,每天四更到城西大莊,直到中午才回來吃午飯,吃完午飯便在書房寫大字,一直寫到晚上。」

「她除了吃飯睡覺,都在做功課?」

陳氏點點頭,「你說奇不奇怪?」

冊雲听了蹙了蹙眉心,這不像初雪的個性。

每日一時辰基本功,每日五張大字,已經是她的極限,怎可能一整天就只做這兩件事?

「明明桌子上都是她喜歡的菜,偏偏只吃幾口就說飽,連平日愛吃的冰糖燕窩,桂花松糕,都只肯吃幾口,整個下巴都尖了,問她,她又說沒事,問急了,她就說身體不舒服要睡,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就更奇怪了。

她從小到大吃多睡多,即使偶爾風寒,都不影響食欲,飯可能少吃,甜食一定是會吃完,現在居然連甜品都不愛……

「她呢,什麼事都不跟我說,我才想問問你,是不是在京城……」陳氏嘆了一口氣,沒再繼續說下去。

「她在京城很好,倒是請夫人想想,初雪跟老爺回府後,有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

「就是帶了尚衣的工匠回府,雖然說是工匠,但也不好怠慢,忙了一整下午才安頓好,幸好前陣子婆婆大壽,客房剛剛整治過,不然突然來了這麼群人,還不好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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