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家的小狐狸 第7頁

狐群之中也有勾心斗角,互爭地盤,他們的修行資源就那麼多,食物來源有限,自然要想辦法爭取,表面上的平和不代表包容,私底下的暗斗不下于人類。

狐姬的出身尷尬,即使狐姥姥壓制了她的人類血脈,狐狸間也能嗅出那一絲絲不同,狐姥姥在時,他們懾于其威而善待狐姬,狐姥姥渡劫失敗後,昔日待狐姬好的那些天狐漸漸展露本性,開始排擠,言語擠對,不當她是族人看待。

誰叫狐姬修行太低,又是失去家族庇佑的孤狐,不拿她當平日消遣又拿誰?不長進的天狐是得不到尊敬的。

因此狐姥姥失蹤後,狐姬就很少回狐丘的家,她大半待在土地公廟里,老土地和土地婆當她是自家孫女養,讓她稍微感覺她是有親人的,而不是遭到遺棄。

盡避如此,爹娘的位置是無法取代的,即便是狐姥姥也不能,她的不肯上進源自心里沒有寄托,成就再高卻無人分享,她修行何用?還不如在有限的生命里盡情玩樂,不辜負來世上一遭,得過且過便是狐姬的心態。

而她或多或少也受到狐姥姥的影響,對異性有著戒備,狐姥姥仇視男人也玩弄男人,她用身教告訴狐姬男人皆不可信。

但遙光在狐姬眼里不是男人,他是山神,又曾經在她幼小的時候照料著她,她便把他劃歸在家人的範圍內,自然的親近他。

她忽視了他的性別,任憑遙光在她心底的分量越來越重卻不自知。

遙光看出她的不安與憂傷,卻難以吐出好听話,只一臉不耐的說︰「不管我怎麼做,你都會纏著我不是嗎?你還擔心什麼。」

狐姬眨眨眼,想著自己老是來找他,他每次雖不耐煩卻也沒趕自己走,又笑了。

「土地公,我家的豬不知為什麼就是不長膘,養了大半年了還是瘦巴巴的,我們家就指望賣了豬好扯幾塊布給孩子做新衣服,您就幫幫我們,讓豬肥一點……啊!忘了說,我是山里村老朱家的二媳婦,我們已經分家了,您可別走錯家了,一定要保佑……」

山里村的老朱家……在旁邊掃地的狐姬思索起來,那不是懶媳婦家嗎?他家的二媳婦既刻薄又懶惰,飯不煮、碗不洗的只會潑婦罵街,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走街串巷,到處說人閑話,到人家家里順半斤豆子三兩油的。

哼!這個好吃懶做,好逸惡勞的蠢貨根本不用幫她,她家的豬不肥是因為她從不上山打豬草喂豬,豬三天兩頭的吃不飽,當然餓瘦了,不幫、不幫,下一個。

「土地爺爺,我家那口井不曉得為什麼不出水了,讓人下去瞧也瞧不出所以然,我家離河邊遠,挑個水要走上老半天,麻煩您去瞧一瞧,看看有沒有解決之道……」

這回請托的人是陳家人,看到他們拿來的供品有雞又有魚,狐姬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後面了,趁著人家燒化紙錢時扯了雞腿大快朵頤,滿嘴的雞肉塞得腮幫子都鼓起來,還不忘捉了魚來啃。

等陳家人來收供品時,頓時被那一片狼藉驚得目瞪口呆,久久無法言語,想著土地公顯靈了!

他們納悶的眼神不斷瞟向土地公、土地婆神像,不解兩位神明幾時愛吃雞了,看起來嬌嬌弱弱的狐姬完全沒引起懷疑。

不過自這次之後,三村村民的供品一定有雞,不論是全雞還是素雞都可以,供奉了雞的人家所求之事往往很快地獲得解決,反之就慢慢耗了。

一時間,三個村子里養的雞非常搶手,狐姬吃得滿嘴油,身形似乎胖了一些。

「土地公,我家的稻子要收成了,請您保佑風調雨順,別把這一年的作物給收了……」

天氣要好要壞我哪管得著呀!行雲布雨是龍王的事,不歸土地公管,自個保重吧!狐姬听著暗地撇嘴,決定不管這事,頂多在天氣要變壞之前先提醒一聲。

「土地公、土地婆,我家那口子又去賭了,輸光了兩百個銅子還想牽我家的老牛去賣,我們家老的老、小的小,全依賴著老牛耕地,沒有牛我們哪來的力氣種田……」

狐姬听了婦人的話,簡直想要叉腰教訓她,質問她丈夫是賭徒她嫁什麼嫁,要本狐仙去暴打他一頓嗎?賭一沾上是戒不掉的,還是把家里的銀子藏好,別給偷了,男人沒錢就不會作怪,看他拿什麼賭。

「土地公,我家的母雞和雞蛋莫名其妙的沒了,我找了老半天也沒找著,八成是黃大仙叼走了,您幫著說說情,別再來偷雞了,我攢著雞蛋賣錢呢!家里少鹽缺油的……」

什麼,搶她的糧食!

是可忍,孰不可忍,敢從她嘴邊奪食就得付出代價,三個村子里的雞都是她的!她的雞,誰也不能搶走一只。

只見土地公廟的香煙繚繞,信眾們念念有詞的求土地公護佑,一道凡人肉眼不得見的白光倏地沖出土地公廟,直奔丟雞的那戶人家,正是听得按捺不住,化為原形的狐姬。

代理土地公一職已經三個月了,一百只雞也吃得差不多了,土地公還沒回來,狐姬總算有被坑了的感覺,相信遙光說過的話,土地公去的地方是天界,沒個兩、三年不會回來。

氣憤之余狐姬還是認真的干差事,不時的在三村土地巡視,幫村民解決問題,只是她是半桶水功力,看著是妥當了,事實上還留了不少殘局,叫人哭笑不得。

三個月來,她大多以人的形貌出現在村民面前,並向他們解釋原來的廟祝是她的外公,爺爺病了要回老家養病三年,這段期間由她暫代廟祝之事,村里人可以來找她。

由于她長得美又嘴甜,一雙盈盈大眼好似能滴出水一般,本來不滿她續任廟祝的村民沒來由的點頭,事後才一頭霧水的想著怎麼就同意了,一個來路不明的小泵娘真是廟祝的外孫女?畢竟廟里的香油錢不少,一年也幾百兩上下,萬一是什麼歹人怎麼辦。

但不說狐姬天生魅惑,能讓人放下戒心,就說這三個月她確實「轉達」了不少土地公的意思,替村人解決許多問題,大伙也就默許她繼續當廟祝下去。

不過狐姬還是習慣用了幾百年的狐身,當人反而別扭,一沒人的時候她便會露出白狐原形,這邊跳跳,那邊跑跑,一下子追田鼠,一下子和蝴蝶、蜜蜂玩,對著石頭磨爪子。

只是狐姥姥的封印越來越弱了,她體內的人血力量益發強勢,幾乎壓過狐血,有時以狐身跑著跑著會忽然轉化人的模樣。

所以她盡量不在白天以狐狸的樣子現身,以免被人發現她不是人,這一次是氣極了,她忘了要隱身,飛快地到了丟雞地點,想找出蛛絲馬跡。

吃雞吃到吐是她畢生夢想,誰也不能阻止。

「嗯,這兒有拖行的痕跡……」是雞嗎?怎麼看起來像蛇爬過的痕跡,還是條大蛇……

察覺有蛇,狐姬激動了,全身都在顫抖。

她不是怕被大蛇一口吞了,而是想著活蛇十八吃,她要如何把可惡又可愛的蛇吞下肚?

雞和蛇是狐狸的最愛,它們的肉質甜美又叫人欲罷不能,幾百年來,狐姬不知抓過多少大蛇、小蛇、蛇祖宗,通通都進了她的肚子。

「你們,有看到誰拖走你們的同伴嗎?」她用的是獸語,人類听來就是狐狸叫。

一群瑟瑟發抖的雞不敢回答,公雞、母雞帶著小雞擠成一團,看到尖嘴巴的狐狸,它們比看見大蛇還恐慌,蛇一次最多吞一只、兩只雞,狐狸本性貪婪,吃不了也要一口氣咬死一窩雞,再一只一只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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