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松與聞鶴也急了,國相可是國之棟梁,可別真出什麼事才好!
不久後,莫負遠被抬進宮中某座閑置的偏殿,曾子昂親自去探視。
老國相莫負遠是兩朝重臣,今年七十余歲,原本身子骨還算健朗,但這一摔,竟是動也動不了。
曾子昂上前關切的問︰「御醫,國相傷勢如何?」
「回陛下,國相——」御醫正要回答曾子昂的問話,這時王偉匆忙入殿稟道——
「陛下,國相府的小姐得知國相出了意外,在宮門外請求進宮探望祖父。」
「莫亮珍來了?是誰通知她的?怎麼那麼快?」馬松想起被耍之事,馬上豎眉。
王偉依理道︰「咱家一得到消息就通知國相府了,畢竟國相年紀大了,出事理當通知府上的人一聲。」
馬松撇撇嘴,「哼,此女大逆不道,來了也沒用,說不定國相恰恰是給她平日的言行氣到心魂不定才會失足摔跤。」
曾子昂發話,「罷了,既然來了,就讓她進來吧,御醫正好也向她說說國相的傷勢。」他不像馬松那麼不理智,雖心中也惱莫亮珍,但她是國相的親人,沒理由不讓她見。再說,他倒是想瞧瞧她若發現自己昨日戲弄的人是當今天子,會有什麼反應,是會立刻跪地求饒,還是嚇得暈過去?這兩種情況都挺有趣的。
「遵旨,奴才這就去領人進來。」王偉被馬松說得有些為難,擔心自作主張去通知國相府的人錯了,曾子昂的話讓他頓時松了口氣,趕緊出去領人。
不一會,眾人聞到一股淡香傳來,抬首朝殿外望出去,老遠就見穿著大紅衣裳的莫亮珍風情萬種地走過來,整個人恰如一枝迎風的嬌艷桃花。
曾子昂眉頭一皺。
馬松啐聲道︰「打扮得這麼花枝招展,這是來探視自家祖父的傷勢還是來勾引男人的?」
他這話剛落,莫亮珍便走了進來,听見後面一句,大眼含笑,回說︰「這皇宮死氣沉沉的,咱們陛下又是眾所皆知的不好,小女子能勾引誰?」
床上昏厥的莫負遠恰好醒過來,听見她不知輕重的話,氣得立即斥道︰「放、放肆,還……還不住口!」險些又氣昏過去。
「祖父!」莫亮珍的視線立刻往床上的莫負遠望去,像一陣風似的跑到他床邊,急切的問︰「听說祖父跌傷了,嚴不嚴重?可還有哪里疼了?」她的表情是千真萬確的焦急,顯見她對莫負遠是真心關切。
莫負遠看了一眼四周就知自己在宮中,眼下顧不得回她的話,趕緊斥道︰「你的規矩到哪去了,見了陛下還不下跪問安!」
莫亮珍這才看向偏殿內的人,撇除一看打扮就知是御醫、太監的人,還有她昨天在茶館里見到的幾名男子,對于他們會在此,她也頗感意外。再往旁邊望去,哪里有皇帝的影子?她問︰「陛下?陛下在哪?」
曾子昂下朝後原本打算再出宮探探民情,因此已換下龍袍改穿一般布衣,而馬松是昨夜去了亂葬崗,被耍後直接進宮向他稟報,身上還穿著便服,至于聞鶴,他雖著官服,可天氣驟然變冷,他是文官,身子偏弱,在過來這里的路上,曾子昂听見他咳嗽,便讓王偉取件披風給他,如今披風一罩,哪里看得到官服,所以他們三人在她眼中仍是一般人。
王偉不知情況,比著曾子昂朝她喝道︰「大膽,陛下在此,不得放肆!」
「他是……陛下?但他昨日去了茶館,皇帝會隨意出宮嗎?假扮皇帝可是要殺頭的……」她憋住呼吸,瞧見王偉面容轉黑,以及自己祖父氣到咳個不停的樣子,愕然地道︰「開、開什麼玩笑?不會吧?!他、他真是皇帝?!」
曾子昂雙手負于背後,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驚愕的表情。沒有龍袍加身,這女子自然不會想到他是皇帝,可這會知道了,她該想起昨天都對他干了什麼該死的事了吧?
他沉笑等著她嚇破膽後驚慌失措地跪地求饒。
她烏溜溜的眼楮轉呀轉地,眼波一陣流動後,驀然朝他露出傾城傾國的一笑,「不知陛下尊容,昨天不好意思冒犯了,但小女子素聞陛下乃寬宏之人、有道明君,想必不會與小女子計較。」說完這話,她臉上的惶恐之色已不見半分。
丙真是個乖張大膽的女子,不痛不癢地道聲歉,再給他扣幾個高帽子便想了事?曾子昂挑眉,「朕雖海量,但也不是毫無脾氣之人,冒犯龍顏通常是死罪。」他有意嚇她。
莫亮珍臉色微微變了,沒料到皇帝會不肯罷休,正要開口再說些什麼,床上的莫負遠已經急得猛咳,氣急敗壞地問——
「亮珍……你冒犯了陛下什麼……還、還不快說!」
她趕忙上前拍著祖父的胸膛給他順氣,就怕他一口氣上不來又厥了,安撫道︰「您別急,孫女沒做什麼……」
「沒、沒做什麼……咳咳……陛下會要治你死罪?還不從實招來!」
她不敢看他,心虛的說︰「我……其實沒什麼,就是昨日在茶館撞見陛下,不知陛分,言語上造次了些……」
「豈只是言語上造次,你這女人還約陛下去亂——」馬松氣不過,要把她做的事捅出來。
「誤會,一切都是誤會!陛下,不知者無罪,小女子下回不敢了,瞧在小女子祖父的分上,您是不是……饒了小女子一回?」她看向曾子昂,眼神懇求,總算知道怕了。
祖父快教她氣死了,若再知道她約皇帝去亂葬崗,這不當場氣絕才怪。可她之所以約他去亂葬崗,還不是氣他差點將她摔地上的事,這男人沒風度,她就想整他,哪知會整到皇帝。
「還有下回!」曾子昂聲音嚴厲。
「不、不,沒下回了,絕無下回!」她保證著。
「你這逆孫,還說沒冒犯,你——咳咳……」莫負遠咳得翻出眼白,眼看就要不行了。
她大驚,「祖父!」
御醫趕緊上前查看,急道︰「陛下,國相不能再受刺激了,否則真會危及性命!」
「國相,你誤會了,你孫女並未做出什麼嚴重的事來,只是說了幾句讓朕不悅的話罷了,朕不計較就是,你身上有傷,先冷靜下來再說。」曾子昂瞧在莫負遠的老命上,饒了莫亮珍。
莫亮珍露出感激的笑容,「小女子感謝陛下不追究。」這話可是由衷的。
他冷笑,不想去看她表情到底真不真誠,又問御醫,「說吧,國相的傷勢到底如何?」
「回陛下,國相摔到後腦杓才導致昏迷,現在醒來已經沒事,只不過他年紀大了,骨頭脆弱,這一摔將腿摔傷了,恐怕暫時不宜移動身子。」
莫負遠十分錯愕,「這怎麼成,我若不能移動身子,如何回國相府去?」
御醫知道他的為難,卻還是建議道︰「這……您最好等骨頭稍微愈合了些再移動為妥,要不然傷勢會惡化的。」
聞鶴詢問︰「陛下,國相進宮議政摔傷,陛下是不是暫時將國相留在宮中靜養幾日再讓他回去?」
曾子昂當即點頭,「朕正有此意,國相年邁,因公受傷,留在宮中由御醫照看,朕也比較放心。」
莫亮珍不甚認同,「祖父若留在宮中,孫女無法照顧,這可不成。」
王偉道︰「莫小姐莫擔心,宮中多的是人手,太監、宮女都可照顧國相。」
她立即說︰「宮中人手再多也不及至親貼心,祖父若留下,小女子也得留下親自照顧才行。」她哪里放心將受傷的祖父交給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