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去美國以後,只寄了一封信就不連絡了?」田蜜蜜想到就傷心。「你信里說要搬家,等確定住址和電話後會再通知我,結果我一等就快七年,你在搞什麼鬼?不知道我會擔心?真是無情!」
「對不起,我在美國遇上公寓火災,逃生時受了傷,腦部也受到撞擊,不只喪失了進大學之後的記憶,還在醫院休養了好幾個月,出院後又忙著重找住處、索賠等等問題……」
符以琳和好友解釋當時的不得已,兩人並肩走出醫院,再轉移陣地到附近的咖啡廳敘舊。
「沒想到……你會遇上那麼多麻煩。你來信之後沒多久,我為了讓爺爺好好養病,搬到市郊,後來嫁了人住到夫家,沒多久又住進我老公自己設計的屋子,算算也搬了不少次,難怪你後來想跟我連絡時也連絡不上。」
等侍者上完咖啡,田蜜蜜忽然壓低聲音,靠近她問︰「結果呢?你真的未婚生子了嗎?」
符以琳一臉驚訝。「知道我未婚懷孕的事?」
「你真的做了?!」田蜜蜜忽然想到一件事。「對了,你說你失去進大學到出事之前的記憶,所以當然也不記得曾經告訴我這件事。唉,當初要是听我的話別出國,不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符以琳望著好友,心髒突然猛烈狂跳。
從出事到現在,這是她第一次遇上听說過自己未婚懷孕之事的人,雖然不記得進大學以後和蜜蜜之間的一切,可是依兩人從前的交情推敲,她很有可能把自己的戀愛史全部告訴蜜蜜,所以——
「蜜蜜,你知不知道肖龍的父親是誰?」
「誰是肖龍?」田蜜蜜頭頂冒出一個問號。「我認識他嗎?」
「肖龍是我兒子。」她忘了先解釋這個。
「你生了個兒子?恭喜你!」田蜜蜜笑了。「你忘了吧?我早就跟你約好,將來你生了孩子要讓我當干媽,結果到現在我還沒見過我的干兒子。」
「對不起。」她的確忘得一干二淨。「有時間我再帶他跟你見面。至于我剛剛的問題……」
符以琳還沒說完,蜜蜜便搖頭。
「我不曉得問了你多少遍,你就是不說,好像怕我一知道那個男人是誰,就會立刻作法壞他祖宗八代的風水一樣。」
看好友笑得苦澀,也不是不明白她遺忘摯愛的心酸,但是當年若不是她守口如瓶,又怎麼會沒人知道孩子的爸是誰?
「不過,我雖然不曉得誰是孩子的爸,倒是有一點線索。」
「是什麼?」符以琳又重燃希望。
田蜜蜜喝了口水果茶潤潤喉。「你和孩子的爸好像是進大學時認識的,感情不錯,可是對方只當你是朋友,當你發現愛上他時,他早就另有女友,後來因為他快結婚,你知道自己沒希望了,才打算設計他、生下孩子,然後溜到美國一輩子都不讓他知道。」
「我設計他?」
符以琳瞠大眼,從沒想過生性嚴謹的自己竟敢做出如此驚世駭俗之事。
田蜜蜜微微頷首,證明她沒听錯。「當時你其實也很彷徨,才會在和我喝了幾杯酒之後說出這個打算。那時候,我一直勸你打消主意,畢竟憑的條件,要什麼樣的好男人沒有,何必為了一段沒結果的感情付出那麼大的代價?你原本也答應會好好考慮,不過,看來你還是決定做了。」
她頓了頓,有些感慨地說︰「你要出國的那一陣子,忙得沒空跟我連絡,剛好我爺爺生病,我也忙得焦頭爛額。結果你提前一個禮拜出國也沒跟我說,我只收到從美國寄來的一封信,之後就完全失去連絡,我還想你怎麼都不找我,沒想到你竟然會失憶……」
「關于孩子的事,我當初真的是跟你那麼說的?」她急著再確認一次。
田蜜蜜肯定地點頭。「嗯,保證沒加油添醋。」
符以琳沉默了。
她那麼愛那個男人嗎?愛到明知對方有個論及婚嫁的女友,也要偷偷放在心中?
既然愛得那麼深、那麼痛,為何又會將他忘得一干二淨?
不過,有件事她總算明白了。
這些年來她總是想不透,失去記憶的是她,就算被她遺忘,孩子的爸也該記得他們母子,為什麼不曾來找過他們?
原來這就是答案,他根本不曉得有肖龍這個孩子,也不曾愛過她、將她放在心上。
明明不記得那男人了,可是心口的痛卻不是假的。
沉睡在心靈深處的記憶不曾因此蘇醒,但那曾經日日夜夜折磨她的苦戀滋味卻莫名地纏繞心頭,痛得揪心。
為什麼?她的心不是已經被幸樂辰給予的幸福填滿,再也容不下其它了嗎?
那個男人已經成為過去式,她不應該再對他有任何感覺才對,何況,她根本連他是誰都不復記憶。
可是……為什麼胸口的悶痛不散?為什麼她感覺如此不安?
肖龍的父親,到底是誰?
第8章
和田蜜蜜聊了一個多小時,留下聯絡方式後,符以琳開車直奔幸家。
不只因為她把肖龍托在幸家,和幸家人有晚餐之約,也因為田蜜蜜的話在她平靜的心湖掀起巨浪,惶惶不安的她現在一心只想見到幸樂辰,只想立刻投入他的懷抱,汲取她最渴望的溫暖。
而她也的確這麼做了。
「樂辰!」
一開門就有美人投懷送抱,幸樂辰雖然胸口被撞得有點痛,被剛好路過的鄰居大嬸看得有點糗,心里卻又甜蜜又滿足,立刻伸出雙臂回抱她。
「怎麼了,才分開不到八小時就那麼想我?」
「嗯,好想、好想你。」
他只是開開玩笑,沒想到她萬分認真地回答,而且以她向來端莊穩重的性子,會在他家門前不顧旁人眼光投入他懷中,這點也很奇怪。
「發生什麼事了?」他將她輕輕推開一些,試著想從她眼中讀出一絲線索。
凝視著他澄澈黑眸中透露的擔心,符以琳忐忑不安的心漸漸平靜,終于發現自己舉止失常。
「太愛你了,不行嗎?」不能說實話,她只好撒嬌。
「行。」他臉紅了。
「嗯哼!」
一聲輕咳由幸樂辰身後傳來。
「請問門口的愛情鳥,到底還要抱在一起害多少路人長針眼才願意放開?」
幸悅時一說完,馬上遭到四道不悅的眼光攻擊,但他還是痞痞笑著,也不以為意。
「還不進來?爸媽做了一桌好菜要巴結未來長媳,結果你開個門就這麼久,還以為你們溜去吃兩人的甜蜜晚餐了。」
悅時那盤一說,符以琳的耳根立刻紅透。
听說幸樂辰帶肖龍去采橘子的那天,便向家人公開了和她交往的事。
幸家人全部高舉雙手贊成,沒有人輕視她未婚生子的事,幸家兩老更是夸張,隔天就帶著兒子上門,硬把訂婚戒指套進她指間,才笑呵呵地離去。
是啊,她為什麼要為了一個不愛她,又被她遺忘的男人心神不寧?把握眼前才是最重要的,能成為幸家人,才是她想要的幸福。
懸在半空中的心終于安定了,她就知道,只要回到幸樂辰身邊,就能找回她需要的安全感,心中再無疑惑,而事實也是如此。
踏入幸家,所有人綻放笑容歡迎她,兒子也坐上她的大腿撒嬌,大家天南地北、無所不聊,笑談中,符以琳心中僅剩的些許陰霾也消散了。
「肖龍,女乃女乃挾魚給你吃。」
「肖龍,爺爺幫你挾雞腿。」
一上餐桌,幸家兩老自動霸住肖龍身旁的空位,一左一右幫他添菜添得不亦樂乎。
「伯父、伯母,你們讓他自己吃就好,別慣壞他了。」
符以琳雖然很感動兩老將兒子視如己出,但也為他們對肖龍一天更勝一天的溺愛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