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兒露醫手 第6頁

盛明封見狀,臉都要黑了,他好歹也被封為京城十大公子,這輩子從來沒這麼狼狽過,若是教人給瞧見了,他的臉都要丟光了,也不知他的鼻梁有沒有摔斷。

而一旁的曹方也看得目瞪口呆,「二爺,您這是怎麼了……」

被曹方這麼一問,胡蘭悅一滯,接著想起盛明封那冷峻的性子,淡淡朝他投去一記冷淡的眼神,也不多解釋什麼。

曹方也就噤聲沒敢再多問下去。

胡蘭悅揉著摔疼的鼻子,站起身,想再爬上馬試一次,一抬眼,望見杵在不遠處的盛明封,她急忙跑過去,「這大冷天的你跑出來做什麼,快回去,當心受了涼。」

「哼。」他冷哼一聲,「你倒是快活,還有閑暇在這兒騎馬,我讓你辦的事你辦了嗎?」那聖誕禮物還不知是什麼,她倒是一點都不著急,拉著曹方在這兒用他的身子騎馬,摔了一次又一次,也不怕把他的身子給摔壞了。

胡蘭悅不知他來了多久,不過必是瞧見了她適才摔馬的事,心虛的模模鼻子,回了句,「東西已送出去了。」接著她朝曹方擺擺手,「我方才吩咐你的事,你快帶人分頭去打听。」

曹方隱約覺得奇怪,看了她和盛明封一眼,總覺得這兩人哪里不太對勁,二爺先前可不待見二夫人,這會兒怎麼……想不透緣由,他也沒再想下去,應了聲後便轉身離去。

待他一離開,盛明封便質問胡蘭悅,「好端端的,你騎什麼馬?」

「我……」胡蘭悅正要開口,趙管事過來,看向盛明封稟道︰「二夫人,何婆婆帶著她家的媳婦過來,說她媳婦今早有些不舒服,想讓您幫她瞧瞧。」

盛明封皺眉,何婆婆的媳婦病了不去找大夫,來找胡蘭悅做啥?

他剛要出聲,便見胡蘭悅以手肘踫了他一下,插口說道︰「我昨日過來時,听說這附近的村民有病便來找夫人瞧瞧,這何家婆媳是不是也要來找夫人看病?」

盛明封聞言一怔,她竟然還懂醫術?可眼下兩人互換了身子,他于醫道可半點不通,要怎麼幫人看病?他張口要拒絕時,胡蘭悅又說話了。

「趙管事,外頭冷,快去請她們到廳里,免得凍著了。」這何嫂子已經有八個月的身孕了,受不得寒。

盛明封抬手扯了下她的衣袖,見她看過來,他朝她使了個眼神,表示他不會醫術,讓她趕緊將人打發走。

胡蘭悅也回了他一個眼神,示意他放心,她會暗中教他。

接著,她便擠開青眉,扶著盛明封前往前廳,趁機在他耳邊低聲說道︰「何嫂子已懷胎八月,她丈夫幾個月前遭了意外死了,她月復中的孩子是何家唯一的骨肉,這會兒何家婆婆親自帶著媳婦求上門來,定是身子真的不適,我現下是男兒身,不適合切脈,不過尚可以透過觀察氣色和問癥來診斷病情,待會你只要按住她的寸關尺,假裝號脈即可。」

盛明封輕輕頷首。

而被擠到一旁的青眉滿月復疑竇的想著,二爺怎麼會突然間和夫人變得這般親昵?

來到前廳,盛明封瞥見一對婆媳已候在那里,見到他們進來,何婆婆連忙扶著大月復便便的媳婦起身,朝他們躬身行禮。

「見過二爺和二夫人。」她們先前已听趙管事說起二夫人的夫君如今也在家廟的事,雖沒見過盛明封,但見扶著二夫人的男子身著一襲錦衣華袍、儀表出眾,也明白這人應當就是盛家二爺。

胡蘭悅見盛明封只是朝她們點了點頭,也不出聲,為免令人起疑,主動開口招呼兩人,「兩位不用多禮,我听趙管事說,何嫂子身子不適,所以來找我夫人看診?」

「沒錯,要不是因為阿秀真的不太好,我也不敢來打擾二夫人。」何婆婆面帶憂慮的說道︰「今兒一早阿秀的肚子便疼了起來,還有些出血,她這月復中的孩子是我們何家唯一的苗子了,我擔心出事,所以才帶著她來求二夫人瞧瞧。」

盛明封瞥見胡蘭悅暗中朝他使來的眼神,在一張椅子上坐下,望向何家媳婦出聲道︰「把手伸出來。」

何嫂子忙坐到一旁的椅上,伸出手擱在幾案上,盛明封正要伸出手佯裝切脈時,青眉拿了個脈枕過來,擱在何嫂子的腕下,他不著痕跡的將伸出去的手縮回來,攏了攏衣袖後,再抬手按住何嫂子的脈搏。

二芳的胡蘭悅趁機觀察她的氣色,一邊暗中教導盛明封,「我听人說這懷胎的婦人脈象與常人不同,滑如走珠,按之流利,不知是不是這樣?」

盛明封聞言,仔細感受何嫂子的脈象,須臾後才出聲應了句,「沒錯。」那脈象確實如走珠般滑利,十分好認,原來這就是喜脈。

「我還听人說這懷孕的婦人有時會少量流血,時流時止,並有腰酸月復痛的

情形,這是胎動不安,安胎即可,不知何嫂子是不是也是這般?」胡蘭悅以引導的方式詢問她病癥,若是她的出血量不多,那麼就沒什麼大礙。

何家媳婦連忙頷首,「沒錯,我正是這般情形。」

一旁的青眉聞言訝道︰「咦,二爺怎麼也知道這些?」

胡蘭悅氣定神閑的說了個借口,「這是因為詠雪又有了身孕,所以我對婦人懷胎的事多少略知一些。」

秦詠雪懷胎的事她是不久前听趙管事說的,趙管事每隔一段時日便會前往京城置辦些祭拜的用品,回京時,他會順道回侯府一趟,向老夫人問安,因此才會知道秦詠雪已懷有三個月身孕,回來後就對她說了這事。

听她提起秦詠雪,青眉沒好臉色的撇了撇唇,雪姨娘懷孕,二爺倒是很關心,當年夫人懷孕生產時,可沒見他這麼關心夫人。

盛明封听出胡蘭悅適才是在暗示他,因此順著她的話對何婆婆表示,「她這情形是有些胎動不安,我開帖安胎的藥給她。」

趙管事很快備了紙筆,盛明封提筆不著痕跡的覷了胡蘭悅一眼,這藥方要怎麼開,他可不知道。

只見她淡淡的開口,「詠雪安胎時,大夫開的藥方是當歸、白芍、川芎、黃耆、甘草、艾葉、厚樸、枳殼、荊芥、羌活、生姜、川貝母、菟絲子這十三味藥,不知夫人是否也要開這帖藥方?」其實這帖藥只適合接近臨盆的婦人服用,懷孕前期並不適合吃,她不過是借秦詠雪的名兒罷了,好在在座的人都不懂醫,可以糊弄過去。

「沒錯。」他頷首,從容的提筆在紙上寫下這十三味藥。他十九歲那年就在金鑾殿上被陛下欽點為探花,博覽群書,記性自是極佳,只听她說了一遍就全記下,很快將藥方寫下來。

一旁的胡蘭悅見藥箋上的筆跡與她素日所寫不同,怕被青眉認出來,連忙擋住青眉,待他一寫完,便將盛明封寫好的藥方折起來,遞給何家婆媳。

「何婆婆,你們就按著這藥方去抓藥吧。」

何婆婆滿臉感激的道︰「多謝二爺、多謝二夫人,我知道二夫人一向心善,不收咱們這些窮苦人家的診金,這幾個是我瓜田里最好的瓜,還望二夫人能收下。」她說完將她帶來的一籃子南瓜,恭敬的遞給盛明封。

盛明封看著那竹籃里的南瓜一愣,在胡蘭悅輕扯了下他的衣袖後,他才回神接過來。

見他收下,何家婆媳高興的離開。

盛明封若有所思的覷看著何家婆媳離去的背影,再低頭看了眼已被趙管事接過去的南瓜,雖然僅僅只是幾個南瓜,但卻是那對婆媳真心實意給的,她們是真心感謝他……不,她們感激的是替她們看病的胡蘭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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