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舅舅,到現在還找不到青眉那丫頭,萬一她把那秘密說了出來,咱們可怎麼辦?」盛明東又急又慌又害怕,整個人驚得魂不守舍。
他不禁恨死了李輝,不久前,他竟跑來對他說出了件天大的秘密,還拿此事威脅他,命他從母親剛得手的那筆嫁妝里暗中撥一些給他,正當他為這秘密震驚時,豈知這事竟被不巧經過的荔兒和青眉听見,以致事情演變成這般。
「你先鎮定下來,明封那院子咱們已經叫人暗中守著,一旦青眉出現,就……」李輝面露狠戾的抬起手,比了個手勢。
「可萬一、萬一又讓她跑了呢?」
李輝安撫他,「那也不要緊,這事無憑無據,憑她一個丫鬟,縱使說出來你娘也未必會信,屆時只要咱們一口咬定是她誣陷咱們就成了。你現下先回去,把她偷錢的事告訴你娘,先坐實她的罪名再說。」
「可弟妹的事,明封一定不會就這麼算了!」
李輝拍著胸膛道︰「人是我推的,他只管沖著我來,而且他那媳婦要是真死了,說不定你娘還高興呢。」嘴上雖這麼說,但他已在尋思要怎麼撇清這事。
他語帶威嚇的警告盛明東,「你要記住,咱倆現下可是拴在同一條船上,我好你就好。」
盛明東抑下心中的憤怒,被迫點頭,「我先回去見娘了。」
而李氏也剛從莫總管那里得知長子與自家兄長今天去胡蘭悅那里鬧了一番,還差點打死她的事。
李氏先前在見過兄長後,便因頭痛而回房去休息,睡至方才才起身,莫總管只好一直等著她醒來,才將這事稟告。
李氏很是納悶,「蘭悅身邊那兩個丫頭平時瞧著也挺安分的,怎麼會跑到明東房里去偷銀子?」至于媳婦的死活,她一點也不關心,甚至心中覺得她最好死了干淨,為了次子要分家的事,她早就恨上這個媳婦。
莫總管沉默的看了李氏一眼,似有話要說,卻又有些躊躇。
瞧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李氏不耐煩的擺手道,「你想說什麼直說就是,這屋里又沒外人。」
「稟老夫人,事發時有下人瞧見青眉和荔兒神色驚慌的從怡春園西側那里跑出來,跑在後頭的荔兒很快就被舅老爺追上,並拿石頭砸死了她。」事發後,他叫來下人盤查,因而問出了這事。
李氏沒听明白,皺眉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怡春園西側並不靠近大爺所住的院子,那兒接近後門,二爺要遷過去的那座宅子從後門過去較近,這兩日青眉和荔兒常從那里進出,老奴先前找了守後門的下人來查問,據他說,事發前不久,他才看見她們兩人剛從外頭回來,按理是不可能有時間跑去大爺住的後院。」
「那明東為何要說她們兩人上他那兒去偷錢?」李氏疑惑。
莫總管索性把自個兒的推測給說了出來,「為了這事,舅老爺甚至親手砸死碁兒,怕是……她們撞見了什麼不該撞見的事,為避免泄密,大爺和舅老爺才會跑去二爺的院子想抓住青眉,鬧出這場風波。」
「那她們倆究竟撞見了什麼事?」听莫總管這麼一說,李氏也起了疑心,讓人叫來長子想問個清楚。
就在這時,有人闖了進來——是青眉!
她一進來就淚流滿面的跪下,開始述說荔兒被打死的真相——
「老夫人,奴婢絕沒有偷大爺的錢,奴婢和荔兒先前從後門那兒回來,不慎听到舅老爺在拿大爺的身世威脅大爺,才會被舅老爺和大爺誣陷偷錢,荔兒更是因此活活被舅老爺給打死滅了口!」
李氏听到這里滿臉驚疑,「明東的身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舅老爺說大爺並非是您的親生兒子,而是他的,他在三十年前偷偷把舅太太與您在同一天產下的兒子暗中調換了。」
先前經過怡春園,因荔兒戴在腕上的一串珠鏈突然斷開,珠子滾了一地,她和荔兒撿拾珠子,無意間走到假山那頭,听見這個秘密,她們捂緊了嘴,不敢出聲,正準備悄悄離開時,突然有只老鼠竄了過去,把荔兒給嚇了一跳,低呼一聲,兩人因此被發現,遭舅老爺他們一路追趕。
她腿力好逃得快,原本想逃回主子那里,但想到得知了這天大的秘密,要是回去定會為主子惹來麻煩,因此便找了個地方躲起來。
她鑽進了廚房後頭一個空的大木桶里,一邊在里頭擔憂著不知荔兒逃掉沒有,一邊想著這事要怎麼辦才好。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听見有幾個丫鬟到蔚房後頭洗菜,她們說起大爺和舅老爺鬧到夫人那兒,誣陷她和荔兒偷錢,荔兒還因此被打死,夫人因不肯相信,結果被舅老爺失手打死。
得知自個兒竟拖累了主子喪命,她悲憤的想出去找他們拼命,就在要離開時,又听見有個人過來說,夫人沒死,只是昏厥過去,已請大夫過去。
她這才沒貿然跑出去,思忖一番後,她料想大爺和舅老爺一定不會饒了她,她唯有先一步把這個秘密告訴老夫人,才有活命的可能。
整個侯府都有大爺的人在找她,為了避開那些人,她一路躲躲藏藏,好不容易終于闖進了老夫人的院子。
李氏聞言,震驚不已,「你說什麼?!」
一旁李氏的心月復婆子厲聲喝斥,「這種事你若是膽敢亂說,有十條命都不夠死!」
青眉跪在地上,啜泣道︰「奴婢絕沒有亂說,倘若奴婢有一句虛言,就教奴婢不得好死!」
她的話讓李氏想起三十年前,她即將生產,大哥突然帶著也即將臨盆的嫂嫂過來,說是讓嫂嫂過來陪著她,加上嫂嫂先前已生了兩胎,可以傳授一些經驗。
因此嫂嫂就暫時在盛家住下來,沒隔兩日,兩人就在同一天,差不多前後腳一塊生下了男丁。
待了幾日,大哥便來把嫂嫂和孩子接走,想不到沒過幾日,她便听說大嫂生的兒子因女乃娘照看不周不幸夭折了。
想到這里,李氏已起了疑心,喝問青眉,「你還听見了什麼,全都老實說出來!」
青眉遂將那時所听見的話一五一十說了出來,「當時舅老爺為取信大爺,說他腿根處有塊胎記,同舅老爺身上的一模一樣,且他們兩人面容又生得這般相像,不是親父子還能是什麼。舅老爺還說,他和舅太太打小就特別疼愛他,正是因為他是他們的親生兒子,還說是為了替大爺謀得更好的前途,才會做出將嬰孩調包一事。而老夫人所生的兒子帶回去不久,就被舅老爺給親手悶死了。」
听完她所言,李氏神色陰鷥,兩只手緊緊的扳住了椅子扶把,「當時孩子都有女乃娘和丫鬟照顧著,他如何能調包?」
「舅老爺說當時穩婆已將孩子抱給老夫人看過,趁著交由女乃娘帶到一旁的房間去喂女乃時,假借看望的名義,抱著自個兒的兒子過去,然後找了個借口支開女乃娘,將兩個孩子給調換,由于剛生下的嬰孩都皺巴巴,一時也難以看清五官,因此所有人都沒發現。」
聞言,李氏想起當年生下兒子後,穩婆將兒子抱來給她看,那臉確實是皺巴巴,連五官都瞧不清,那時兒子已裹上衣物,因她產後身子虛得厲害,也沒仔細去瞧兒子的身子,直到兩天後,待她身子恢復得差不多,這才細看了兒子全身,發現他腿根處有塊胎記。
倘若孩子真是在穩婆把孩子清洗干淨後,再交由女乃娘帶去喂女乃時遭到調換,那唯一知道她兒子腿根處有沒有胎記的人,就只有當年為孩子洗身的穩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