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香(上)好一個藩王 第7頁

直到失去原本的身體,徐敏這才發現她已經太久太久沒有好好地看待自己,如果連她都忽視、不關心也不珍惜自己,又怎能期望得到別人的愛?所以從今以後,她要為自己而活。

這個想法讓徐敏心中的死結,出現了松動。

不知不覺的,她掛著淺淺的笑意睡著了,這是穿越到這個時代之後,第一次睡得這麼安穩。

到了第二天,一大清早,李氏已經征求徐老爺的同意,前往豐收神廟還願,徐敏得知之後,趕緊拜托巧兒幫她束發更衣。

「要不要奴婢也一塊兒去?」巧兒先用布條將徐敏的胸部綁平,最後穿上短褐,不免擔心地問。

她心口猛地一跳,努力保持表情不變。「你要是一起出門,一定會引起懷疑,而且萬一有誰來了,至少有個人可以跟他們說我正在休息,不方便見客。」要是讓巧兒在旁邊盯著,逃走的困難度也增加了。

巧兒點頭。「說得也是。」

「對了!你去廚房幫我取一些煤灰過來,我好把臉抹黑,才不會讓人認出來。」徐敏先把她支開。

「奴婢這就去拿。」巧兒沒有多想就出去了。

徐敏見她一走,趕緊從鏡奩的抽屜里,把銀簪、金鐲子等貴重飾物拿出來。

「我只是先借一下,以後會想辦法還的……」一面說著,一面用手絹包好,塞進衣襟,這些值錢的東西必要時可以典當。

沒過多久,巧兒拿了煤灰回來,她小心地抹在臉和脖子上,成功地掩飾白皙剔透的肌膚。過了一會兒,李氏來了,手上挽著裝了三牲素果的竹籃,見到徐敏的妝扮,真的差點認不出來。

「你這副樣子,確實不用擔心被認出來。」李氏失笑地說。

她干笑一聲,接過竹籃。「就快午時了,趕緊出門吧。」

于是,李氏帶著徐敏走出院子,還不斷地叮嚀要跟好,可別走丟了,最後從偏門出去。門房見這名身材矮小的奴才有些眼生,不過又听李氏說是六小姐院子里的,負責在灶房生火的,而且老爺也同意,便不再多問。

她們終于順利地踏出徐家,李氏雖然生了一個受寵的女兒,不過在府里的身分依舊卑微,出門自然沒有資格乘坐轎子,只能用步行的方式前往。

同州縣境內最多的就是牌樓和石坊,如節孝坊、狀元坊和德政坊,專門用來張貼通告,以示褒獎,建築形式也相當講究。這是由于數百年來,歷任親王在此地就藩,也跟著帶來漢人文化,原本世居隆北地區的少數民族,經過十幾代的通婚,漸漸地同化,無論在長相、穿著、語言、飲食和生活習慣上頭,也都與漢人無異了。

徐敏第一次步出大門,對周遭特殊的景物卻沒有半點心思欣賞,只是若有所思地跟在李氏身邊,希望快點到豐收神廟。

走上好長一段路,終于到達目的地,只見豐收神廟四周香客如織,連大殿內都擠滿上香祈福的信眾。

李氏帶著徐敏走進廟內。「可要跟緊一點!」

「我知道。」她頷首地說。

接著,李氏很快地擺好三牲素果,再點上香燭,偕徐敏一起跪在豐收神、也就是神農大帝石像前祈求,保佑自己的女兒快點回到身邊。

徐敏滿懷歉意地覷了身旁的婦人一眼,由衷地懇請豐收神能助自己一臂之力,這次一定要成功,否則肯定沒有下一次,因為李氏絕對會好好地看緊她,更沒有機會再出門了。

「怎麼辦?我肚子好疼,想要上茅房。」她小聲地說。

「茅房就在廟後,我帶你過去。」李氏把香插好,比了個方向說。

她頷了下首,跟著李氏走。

第2章(2)

找到用簡陋木板搭蓋的茅房,徐敏兩手抱著肚子,裝出很急的模樣,馬上開門進去,然後又慌慌張張地探出頭來。「我身上沒有草紙……」

李氏模了模自己身上。「我也沒帶。」

「你快去跟人家要,我快拉出來了……」她把門板又關上。

「我很快就回來。」李氏不得已,只好去找人幫忙。

待李氏離開,徐敏馬上從茅房出來,往另一頭跑,連回頭的時間都不想浪費,因為這是她唯一的機會,絕對要把握才行。

她腦子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跑!快跑!跑得愈遠愈好!

徐敏無法思考,完全依靠本能不停地跑著,沿路開店做生意的商家只顧著招呼客人,根本沒有人會注意這個身形瘦小、臉上又烏漆抹黑的少年,她還刻意鑽進小巷弄避開人群,也可以稍微喘口氣再繼續跑。

直到體力接近極限,她听到自己的喘息聲變得短促急迫,而且開始有些頭昏眼花。徐六娘這副身體向來嬌生慣養,能撐這麼久,完全憑借著自己的意志力,眼看出口就在眼前,于是很快地奔過只能一人通過的窄巷,想先確定是否已經離豐收神廟很遠了。

只是沒想到徐敏剛跑出巷口,因為沖得太快,一下子就跑到街道中央,只听到好幾道尖銳的馬嘶聲以及來往路人的驚呼,迎面一頭龐然大物就要把她壓死了,她腦子一片空白,兩腿一軟,坐倒在石板地上。

幸虧馬匹在主人熟練的駕馭和口令之下,舉在半空中的馬蹄才沒有直接踩踏在徐敏身上。

「殿下沒事吧?」魯俊扯動手中的韁繩,將胯下的馬匹轉頭,先關心主子的狀況。

元禮才剛出王府,正打算前往當地的馬王廟上香,為了表示虔誠和敬意,難得束發、戴網巾,並在發髻插上簪子,將一張俊美狂傲的臉龐展露出來,身上穿的藍色袍服與庶民無異,卻掩不住天生的尊貴氣勢,只見他低聲安撫胯下的愛駒,直到馬兒平靜下來為止。

「先去看看那位小兄弟是否受傷了?」他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少年,顯然是嚇呆了。身為藩王,對于封地內的臣民擁有絕對的生殺大權,死一、兩個算不了什麼,可他並不想因為意外而害死無辜之人。

「是。」魯俊率先下馬,來到徐敏面前。「小兄弟,你沒事吧?」

徐敏眨了眨眼皮,這才慢慢回過神來,原來「龐然大物」是一匹馬,而且不止一匹,就見眼前幾個古裝打扮的男人都騎在馬背上,想到自己差點被馬給踩死,不免驚出一身冷汗。

「小兄弟,有沒有傷到哪兒?」他又問。

她想要開口,可是卻擠不出聲音來,只好用搖頭來代替回答。

魯俊頷了下首。「沒有受傷就好。」

「如何?」元禮此時也已經下馬,開口詢問魯俊。

他回頭稟報。「回殿下,似乎沒有受傷。」

元禮見少年還坐在石板地上,也不在意自己尊貴的身分,伸出右手作勢要拉他,不過這個動作卻把徐敏嚇了一跳,從小生活在父親的暴力中,不只在心中留下根深柢固的陰影,對男人更是懷有戒心。

「你想做什麼?」徐敏下意識地避開,聲音也月兌口而出,這一刻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任誰听到這麼軟軟女敕女敕的嗓音,都不會認為是出自一名少年之口,就算還沒到變聲期,也未免太好听,元禮自然起了疑心,迅雷不及掩耳地捏住「她」的下巴,想要看個仔細,可惜臉蛋上抹了煤灰,看不出長相。

這個舉動可惹火了徐敏,反射性地拍開對方的手。

「放肆!」一旁的幾位護衛立刻斥喝。

從來沒有人敢打掉自己的手,甚至還瞪他,元禮興味濃厚地看著眼底透著不馴和警戒的「她」,就像一頭野生的小獸,明明沒有保護自己的力量,卻還是張牙舞爪、虛張聲勢,威嚇外來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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