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豪的天菜 第18頁

他該說她善用資源好呢,還是敬佩她勤儉持家的用心。

生氣是一定的,他真想把認為他大驚小敝的女人折成兩半,塞進那輛車墊破了一個大洞的置物箱,讓她認清她的小藍到底有多破爛。

「嘿!不要用跑車的規格來要求我的小藍,它油門一催也能跑個時速五、六十公里,對我這種體型小的人來說剛剛好,馬路如虎口,慢一點才不會有危險。」她全心力挺她的愛車,不許有一絲輕視。

寧可提早出門也不趕那一分鐘,她慢慢地騎總會到,干麼為了爭快而和其他車子競速?天堂路雖然不遠,可是她也不想太早與上帝同在,車速不快有不快的好處,小心為上。

他瞄了瞄她那容易讓人產生錯覺的縴柔身形,眼神略帶異采。「要嘛,換輛新車,不然我車庫里還有一輛迪奧……」鐵包人總比人包鐵安全,他不容許她拿生命開玩笑。

「是你瘋了還是我該送精神病院?我住的那地方連救護車都開不進去,你要我把價值好幾百萬的名車停在哪,光是提心吊膽擔心它被刮傷、被偷走,我就不敢闔上眼睡覺,你說你到底看我哪里不順眼,非要用這麼高明的方式整我。」一輛會動的房子誰放心得了,一闔上眼就擔心害怕,萬一隔天它不在原處,她拿什麼賠給人家?

他是大老板,房地產大亨,隨便賣一批預售屋就是億萬元的進帳,不在乎那一點點損失,說不定還有失竊理賠金可領,可是對一餐要花多少餐費都斤斤計較的小保母而言,那是割心刨肉的痛,一塊錢代表她一滴血。

好心反遭嫌棄,很少被人當面指著鼻頭罵的祈煜翔臉色不太好看。「走,我送你回家。」

「那小鮑主呢?你又要丟她一個人在家?」那有違兒少法,他老是搞不清楚狀況,輕重不分,教她很想用大鄉頭敲他腦袋,看能不能敲得靈光些。

「一起帶去。」嗯,好主意,好像一家出游。

「一起帶去?!」她睜大眼,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深呼吸幾回,勉強壓下毆打雇主的沖動。「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原諒你暫時性精神錯亂。」

有沒有那麼夸張呀,比想把她系在褲腰帶上的老爸還嚴重,她今年二十七歲,不是七歲,青椒和蘿卜分得清清楚楚,走路要靠右邊走,坐公交車、捷運要禮讓老弱婦孺。

她是有自主能力的成年女性,在人情冷漠的都市叢林也生活了好幾年,難道她還要人搖旗帶路才不會迷失方向。

祈煜翔沒理會她間歇性的歇斯底里,車鑰匙一抓朝抱著貓躺在沙發上看卡通的小佷女一喊。「祈筱涵,要不要去兜風?動作快,逾時不候。」

「兜風!」一听到可以開車出去玩,她立刻跳起,小小身軀在沙發上跳上跳下,差點把懷里的貓甩出去。

「順便載秀芝阿姨回家,但她說不好意思麻煩人,你去跟她溝通溝通。」他自己不出面,派小佷女打先鋒。

「好,我最——會說話了!」她聲音軟糯的拉長音,萌到爆表。「秀芝阿姨,我要兜風、兜風,爹地都把我關在家里不陪我去游樂園玩,我很寂寞,我很孤獨,我是全天下最……可憐的小孩。」

什麼寂寞、什麼孤獨,亂說一通,她這年紀哪曉得孤獨寂寞是什麼滋味,淨會模仿大人的語氣。苗秀芝好笑又好氣的望著裝可憐的小臉,心里想著現在的小孩真是一個比一個精,絲毫不能放松,一不注意都爬上天了。

「唉!鐵石心腸,小孩子都淚眼汪汪的求你還無動于衷,不是親生的就是這般狠心。」某人輕飄飄的落下一句調侃,好似事不關己,不過是剛好路過看熱鬧的路人甲。

什麼叫不是親生的?說得好像她是凌虐前妻孩子的繼母似的,她是保母好嗎?!「祈煜翔,你閉嘴!」

「連雇主也敢吼,這世道是怎麼了?領薪水的比付薪水的大,動不動咆哮兩聲,好像此山為我據,我是山老虎。」他搖頭又嘆氣,一副「家有惡虎」的神色。

「祈煜翔——」她手好癢,好想扁人。

「是在喊誰?我的名字明明只有兩個字。」他故作納悶,自言自語的瞥了苗秀芝一眼。

忍耐,忍耐,為了高薪工作,她就當這個家有兩個欠管的孩子。「煜翔,我是保母。」

「所以?」他神清氣爽等下文。

「我不是你媽。」她咬牙切齒的重哼。

「幸好。」他慶幸。

苗秀芝沒听清楚他說什麼,只見他面帶揶揄的勾唇一笑,懶得理他,徑自宣布結論,「不用笑,你們都留在家里,小鮑主的數字作業還沒完成,還要描‘了’字三頁,明天我要檢查,不能代筆。」說完,還瞪了他一眼。

小孩子一掉淚他就心軟,實在是要不得的毛病。

「我不是保母。」祈煜翔將鑰匙圈套在食指上旋動轉圈,有幾分痞子的味道。他不是保母,她才是,他花大錢請她來是讓她教好小孩,而非他自己管教,要是描字練習還要他親自看著,保母何用,她干脆退還薪資,不要再說她是培育小樹苗的保母。

「祈煜翔,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無賴?以前的你多乖、多听話,要你往東就往東,叫你跳三下絕對不會多跳第四下。」多美好的時光呀!一去不復返了。

「以前?」他敏銳的捕捉到關鍵詞眼。

苗秀芝不做解釋,貓似的眼眸流露出一絲戲譫。「你以前的確認識我,不過……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她故意吊人胃口,朝他行了個輕慢的童軍禮。

「我們真的是舊識?」他訝異不已的在腦中搜尋,卻遍尋不著和她有關的些許信息。

「好啦!你慢慢想,我祝你們叔佷倆兜風愉快,先走了……啊!你拉我頭發干什麼,很痛耶,快放手!」他無不無聊,連小學生的伎倆都使出來,未免太沒品了。

祈煜翔放開頭發,一把扯過她夜市一只一百元的廉價斜背包,掏出包包里的機車鑰匙,和他的鑰匙串串在一起。「苗秀芝,你只有兩種選擇,一是走路回家,二是我送你。」

當然還有第三種,客房空著,她可以住下來。不過他要是說出口,她賞他的絕對不只是白眼,可能是很響的巴掌。

「你真的很幼稚。」她揉揉發疼的頭皮,把散開的長發一龍,以發帶束成飛流而下的馬尾。

他揚揚眉,笑不露齒、神態像搶到雞腿的多多。

「秀芝阿姨,我爹地很幼稚不要理他,我們女生是同一國的,我們坐他的車,他是司機,作業我回來再寫,保證不讓爹地偷寫我的練習簿。」

一個越活越回去的大男人,一個鬼靈精怪的小大人,一大一小用神似的五官看著她……苗秀芝在心里念著︰孩子、孩子,兩個小孩,沒有年齡之分。

「好吧!那就麻煩你了,煜翔。」大老板降級當黑頭帽司機,她有什麼承受不起的,反正她又不吃虧。

小藍,委屈你在祈家待一夜,明天姊姊就來帶你回家。

「耶!小涵要兜風,四個輪子快快跑,小涵要飛起來了……」祈筱涵再裝也裝不了她的孩子氣,笑咪咪的在保母和叔叔兩人間跑來跑去,哼唱自編的兒歌。

看著孩子自然流露的活潑天性,心窩一暖的苗秀芝會心一笑,之前還頑劣惡整她的小鮑主,如今乖巧又有禮貌,讓人不免有育苗成材的成就感,小樹苗快快長大……呃,這是什麼?

她微微一怔,低頭一視,手心傳來暖曖的包覆感竟然是……她的手有這麼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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