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獨角戲(上) 第7頁

看她小嘴嘟到可以吊三斤豬肉,他暗覺好笑,捏捏她的頰。

然後是中午,她經過廊邊時,看見客人與他攀談。隔了段距離,听不太清楚他們說了什麼,隱約像是「對這附近不熟」、「能否請他當個向導」啦之類的。

雖然他後來是技巧地推掉了,說如果有需要,民宿主人會很樂意給予協助,他也是初來乍到,不熟。

但是後來,那個女客連問都沒有來問過她一聲,真的是需要協助?

然後傍晚時,隔壁琉璃園那間民宿老板的女兒來找他,兩個人在院子里談了很久,也不知談些什麼,八成不死心,又來游說他去那里住。

三天兩頭,借口送吃送喝的來給他,老往這里跑,誰都看得出是何用意,他自己是明眼人,不會不清楚。

到底是談什麼要談那麼久啦!

明明這些事每天都在發生的,今天就是格外難受。這男人的桃花究竟是怎麼有辦法旺成這德行?

她杯子愈擦愈浮躁,索性站起身往外走,剛好看見那只試圖踫觸他的手——雖然他很快地側身避開了。

這一側身,正好看見她。

她也不知那時在想什麼,就覺得有根弦繃斷了,一個沖動便快步走向他,迎面湊上他的唇。

然後,才驚覺到自己做了什麼,慌然退開,因為太慌亂,右腳還絆了一下,幸好他及時穩住她肩膀,才沒讓她跌個狗吃屎。

天,好糗,好難看。

一瞬間,好想挖個洞把自己藏起來。

想到自己的惡霸行徑……不給商量,沒得拒絕,簡直比那個遞名片、邀他晚上到房里「談心」的女客還要性騷擾。

才剛涌起一抹心虛,回頭又想,他自己都可以說那種很曖昧的話來挑惹她,那,她暫時先假設那紙婚書還是有效力的,她親一下自己的丈夫,不算太過分吧?對吧?是這樣吧?

她努力讓自己表現得理直氣壯些,壓下霸王硬上弓的心虛感,仰眸看他。沒在他臉上看到反感,還好。

也沒有生氣的跡象,她更加松口氣。

「先進去。」他溫聲道,語氣跟往常沒什麼差別,她安下心來,不敢再留下來丟人現眼,一溜煙跑了。

回到屋里,想想還是不安心,在窗邊悄悄探頭觀望。

那女孩讓他打發走了,他一個人站在院子里,盯著地面不知想些什麼,然後1輕輕含吮下唇,那個她剛剛踫過的地方,像是在品味她留下的味道,支著額低笑出聲。

轟——她臉頰倏地燒紅。

這個曖昧的小動作,比任何露骨的調情話都有用,讓她莫名害羞,捧著熱辣辣的頰,熱度久久不退。

婆婆已經睡了。

她翻了個身,身邊傳來這些年已听慣的呼嚕聲,婆婆睡得很熟,她卻怎麼也睡不著。

悄悄坐起身,爬到窗邊,掀起窗簾一角。從這個方向,看得到左前方小屋,楊仲齊的房間。

他還沒有睡,剛洗完澡,倚坐在窗邊坐榻。

他的睡眠時間似乎很少,晚睡、早起,不知是因為祖父驟逝,失眠以致亂了作息,還是從以前就這樣,將自己逼得太緊,時時時刻利用能利用的每一分鐘,從不耽溺于安逸、玩樂,總是想把每一件事都做好,讓他的爺爺驕傲。

十歲就看得懂財報的孩子,得付出多少努力與心血?一般的孩子連加減乘除都還算不好,他就算再聰明,那也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做了那麼多、那麼拚了命地成為一個最了不起的楊家子孫,全都是為了他的爺爺,卻沒來得及,听到爺爺一聲贊許,告訴他,他夠不夠好?有沒有達到對方的要求?

二十四年努力的目標,像是瞬間落了空,只能著慌地逃開,像個不懂事的孩子,鬧著脾氣,假裝不去面對,這個殘酷的事實就不存在。

他真的,很愛很愛他的爺爺,卻沒有人能撫平他心里的傷。

這讓她,心口隱隱作痛,為這個男人,很心疼、很心疼,想擁抱他、收容他的寂寥與憂傷。

除了守護家族的使命,他其實,一無所有。

他不懂得愛自己,沒關系,那就讓她來愛,她會用盡全力,拚命地疼惜他,就像,他想守護他家族的心意那樣。雖然,她不知道自己能做多少、有沒有他那樣的能耐、他又會不會需要她的守護,但——她想試。

她輕悄地起身,怕驚動婆婆,輕手輕腳地開房門,將鞋拎在手上,沒發出一丁點聲響。

木質地板就是這樣,一不小心就會發出聲音,她踮著腳尖,穿過回廊,每一步都走得格外緩慢、小心。

楊仲齊听見敲門聲,看到外頭那人的瞬間,先是一愕,目光從她手上拎著的鞋,到穿著保暖棉襪的小腳,失笑。

「你笑什麼?」她一臉不解。

「衩襪步香階,手提金鏤鞋。」

「什麼?」沒听懂。

「說你很可愛。」他微笑帶過。「婆婆睡了?」

「呃……嗯,對呀。」她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半夜來敲男人房門,是多曖昧又大膽的舉動,簡直像在投懷送抱。

雖然,最初的本意只是想陪著他,不忍他一個人孤孤單單,深夜獨坐——她瞬間別扭起來。「那個……我是想說,你睡不著的話,我可以陪你出去散散步,聊個天……」

「現在?就穿這樣?」外面溫度估計最高不到十五度,她穿著睡衣,是要去哪兒逛?

「那我回去換個衣服——」

「你不怕吵醒婆婆?」想再出來就難嘍!

她為難了一下。「不然,聊天?」

「我沒有在大半夜聊天的興致。」

她泄氣地垂下肩。「……那,算了,不打擾你,我回去——」話沒說完,男人輕輕抱住她,低笑。

「說打擾就生分了,老婆又不是外面的野女人,門愛怎麼敲都可以,不必跟我見外。」他半笑弄地道,大方恭迎嬌客入內。

微微俯首,輕貼著她的頰,溫存地輕蹭。「真要陪我?」

第3場︰今宵為向郎邊去,手提金縷鞋(2)

長夜漫漫,嬌妻自願相陪,哪有不領情的道理?

「那個……我……不是……」本想解釋,她原本沒別的意思,但,他懷抱好暖,被他牢牢圈著的感覺,很好、很好。

好到——她連一點點都不舍得掙離。

他微微松手,定定凝視她,眼神極專注,而後,試探地,傾前輕踫柔唇。只一秒,輕觸、然後分開。但彼此的唇溫、膚觸,已留在唇心。

那感覺,不差。

她下意識地抿了抿唇,學著他下午那樣,只是單純地,想將他的溫度留住。他眸一熱,再度抵上唇瓣,這一回,停留得久些,熨上彼此的氣息、感受肌膚貼觸的觸覺,輾轉廝磨,然後加深,試圖描繪她的唇形,像是探險一般,逐步探索、深入。

他沒吻過誰——至少沒有那麼深入地去了解,探索一個女人唇上的味道、溫度、觸覺,以及親吻的滋味。

她的唇,豐潤柔軟,吻著的感覺,很好,甚至會讓他有些流連忘返,再三吮弄,心跳為此而失去原來的頻率。

原來,這就是接吻的感覺。至少打破他以前的差勁印象了。

他一吻再吻,小佳人低低嚷哮,不知所措地揪緊了他胸口的衣襟。

他低噥,在她耳畔出言鼓勵。「月兌掉它。」

她看了看掌下凌亂的衣物,再抬眼看他,只猶豫一秒,便動手執行任務。他微笑,再度迎上柔唇深吻。

他不是木頭,佳人厚意,豈會不懂?

為奴出來難,教郎恣意憐。

他們的第一次,其實不怎麼美妙。

她痛,他也沒多舒服,兩只經驗值相加等于零的菜鳥,只是憑著本能踫觸、貼纏,找尋宣泄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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