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為什麼——」她還想再靠近,被他直接推下椅。
「說清楚!什麼爛理由都好。」事出必有因,哪怕是尋求刺激、跟老公吵架、舊情難忘……什麼理由都好。
她聳聳肩。「只是一點點小事,想請你行個方便。」
「說。」
「你們豐禾百貨,業績向來是獨佔鰲頭……」
「然後?」
「我知道你們招商有一定的規章,商家及各大品牌,要爭取在你這里上櫃不容易,你容許我走個後門,向你要個好櫃位嗎?」
楊仲齊不可思議地瞪她。
她就為了替顧政勛爭取在豐禾設櫃的機會,用這種方式「說服」他?他是有預料到會是個爛理由,但沒想到會這麼爛!
「你就是這樣幫他的?」他知道顧政勛里外事務都是她在安排打點的,但沒想到她會如此。那個人難道只教會她用出賣色相、跟男人打情罵俏的手段?
「又如何?男人向來很吃這套,你剛才不也沒拒絕?」他介意最好,氣死他!那道冷冷投來的目光,她完全不痛不癢。
氣氛一陣窒人的死寂——
他不吭聲,她也不急。反正那只是借口,他拒絕不意外,把她轟出去也正常,反正能惹到他,她就算賺到了。
小顧跟她打包票,說他絕對不會對她如何,她自己也想知道,他能容忍到什麼樣的限度。
他霍地起身,按下內線。「曉寒,來我辦公室,現在。」
「呃……」現在是進行到哪一段了?她恍了一下神,有點跟不上進度。
不久,一名女子敲了敲門,旋即入內,恭謹道︰「楊總。」
「這位是龔小姐,她想在我們這里設櫃,你跟她談細節,看看條件是否符合規定。設櫃的事,以後請直接跟我們招商部的虞經理接洽。」
「……」後面那句,擺明是說給她听,拒絕開後門的意思。
「那?」虞曉寒一頓,詢問的眼神,似在等他指示……這個案是要從寬?還是從嚴處理?
「一切照公司規定,符不符合、成數問題,全部比照一般個案辦理,我跟她毫無私交,不必顧慮。」
居然還要強調「毫無私交」,她咬咬牙,瞪他一眼。
楊仲齊完全視而不見,直接取來下一份公文審閱,送客意味分明。
「龔小姐,這邊請。」
待兩人離去,他停下動作,抬眸望去。
外頭足音漸遠,他這才拿起手機,直接交代下屬——
曉寒,給她挑個好一點的櫃位,成數的部分不要為難她,一切條件從優處理。
傳完簡訊,他扔開手機,往後仰靠椅背。
他不是第一天出來混的,她的心思不會模不透幾分,他很清楚,她是存心惹他。
他揉揉臉,沉沉地吐出一口氣——
這樣折騰我,真的很有樂趣嗎?
第13場︰我等你,三年為期(1)
報雲顰發現,真的讓小彼說對了,某人完全任她予取予求。
簽完那紙合約回來,小彼同樣笑到眼淚快飆出來,而她還處在痴呆狀態。
雖然他嘴上拒絕她,把關系撇得一干二淨,但這張合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絕對不是他所說的「按規定來」,豐禾給她這樣的條件,完完全全就是在做功德了,如果不是上頭授意,她想虞經理還沒那麼大權限。
後門完全大開,任她暢行無阻……這大概就是小彼的笑點吧,她想。
坦白說,她真的很意外。楊仲齊似乎……真的對她有求必應。
她想了很久,還跟小彼討論過這個問題。
小彼反問她︰「那你自己覺得呢?」
「我覺得,應該是愧疚,想補償我吧。」但是就像小彼說的,這人天生就是一副討人厭的高傲姿態,腰桿子彎不下來,想為過去的事表達歉意也說不出口,只好換個方式,滿足她任何要求。
「那你就繼續玩,玩到找出你要的答案為止。」
于是,她也真的試了。
任何事,一通電話,他真的再也沒跟她說過一聲「不」。
真的就像在還她過去的虧欠,不讓她再也找不到人,一個人孤零零面對問題——即便,那明明是她自己可以解決的。
對她提出的任何要求,無論合理或不合理,他嘴上沒說什麼,但最後,還是會默默滿足她,這些她都知道。
他在還債,還完,才能無愧于心。
既然如此,那她還跟他客氣什麼?
像個耍叛逆的小孩,一再挑戰、探父母的底,也是一種無窮的樂趣,她現在就處在這種樂趣之下。
次數不多,大約一、兩個月一次吧,偶爾想到就二、三下他,不讓他日子太清閑。
就連——「太忙,走不開身,幫我去接小孩」,這種要求她都說得出來,並且最不可思議的是,堂堂大企業負責人,楊大總經理真的就乖乖去替她接小孩、顧小孩,自眨身價當女乃爸任人使喚。
那雙向來只經手億萬合約、連小孩都不會抱的手,現在換尿布、泡牛女乃全都做得麻利又上手了。
晚上,接到她的電話,楊仲齊將小孩抱出來還她。
「你老公知道小孩在我這里嗎?」明明清楚他們的過去,顧政勛有辦法接受她私下與他還有往來?雖然只是把他當成假日托嬰中心,但換作是他,絕對沒有辦法。
「干麼說?」她奇怪地瞥他一眼。「明知道他會不開心,就說托朋友照顧就好了啊。」
「也是。」他意味不明地扯唇。
「婭婭睡了?」
「嗯。」
看起來,在他懷里睡得很香甜。
他現在,連抱小孩都架勢十足了。剛開始有點認生的婭婭,現在都可以在他臂彎睡到翻掉。
張手要抱回小孩,睡夢中被驚動的娃兒不爽地咿唔,倒頭往氣味熟悉的溫暖懷抱又鑽回去,四肢死死巴纏住。
「她現在,手腳有力很多。」他淡淡說道。
是啊,很有力,她一時間竟還扒不下來。
她忽覺有些好笑。「她到底為什麼會這麼喜歡你啊?」是給她喝了什麼符水?
「我也想知道。」俯首,踫踫娃兒睡得粉撲撲的紅潤臉蛋,臉部表情放柔些許,輕輕扳開巴附在身上的小手小腳,將孩子交還給她。
「時間晚了,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他站在原處,目送她,在短暫交會後,又回到另一個男人身邊——那才是她永久的居留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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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盛暑天,燠熱難耐。
雖然工作室里開了冷氣,還是整個人發懶,不太想動。
她有一下、沒一下地在電腦前下單,接著,有人送來午餐。
「人渣顧咧?」
她正要回答,里頭裝腔作勢的嗲音傳出——「寶貝,我在洗香香等你啊。」
「那你最好給我洗干淨點。」某人不甘示弱回了句。
「有啊,我頭頭也洗得很干淨,等你來含。」
「你那顆豬頭,最好我含得下去。」
「寶貝,你確定你的‘動物名稱’有用對?」
「……」這兩個人,夠了沒?話題再辛辣下去,她就很難當沒听見了。「你們兩個,當我死了啊?」
「哦喔!姘頭,我老婆吃醋了。」
「吃你的死人醋。」沒見過這麼自戀的人。陳建國啐了聲,懷疑自己到底是怎麼能忍受他這麼多年。
報雲顰撐著頰,看他將買來的食物擱在桌幾上。這家的麻辣鴨血是小彼最愛吃的,跟他要來的路線不順,但,這就是他寵小彼的方式吧。
所有重口味的辛辣食物,小彼都愛——就跟他的個性一樣,玩起來辛辣又刺激,不是只會耍嘴炮而已。
有時候她都懷疑,這兩個人個性南轅北轍,怎麼能湊在一起?
陳建國,一如他的名,平凡無奇的菜市場名,外貌也是看過不見得會記住、平凡到沒什麼可提的那種,職業是修車黑手,讀書時動不動就被當,一科英文學分可以修三年修不過,被小彼罵腦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