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毅明白他話中意思,笑著為他釋疑,「徐府二房和大房不同,徐世叔為人樂善好施,施粥送藥的從不求回報,他在我們那里是人人夸耀的好大夫,活人無數。」
「嗯,張伯伯相信你不會看錯人的,只可惜張伯伯能為你爹做的,也只剩下這個了。」張濟深不勝欷吁。
「多謝張伯伯陪小佷走這一趟。」柳毅由衷的感謝。若是沒有張伯伯出面,徐晉之不會這般爽快的點頭。
「不必言謝,你要能把那件事擱下……算了,不提了,我也老了,不插手年輕人的事……」兒孫自有兒孫福。
第11章(1)
有了黑靈芝當誘餌,凡事向利與權看的徐晉之非常有干勁,花了少許銀兩便完成柳毅的小聘,從交換庚帖到納采、問名'納吉,前前後後辦得很穩當,未出紕漏。
不過期間還是發生小小的插曲,知道提親的對象不是自己後,覺得受了委屈的徐溶月鬧了一場,把寢房內能砸的東西都砸了,有意取消和大理寺卿兒子的婚事。
可是不等徐府先提起,便被碎嘴的下人說了出去,大理寺卿先一步遣人過來,語氣和緩的說合婚是結兩家之好,並非結仇,若小姐無意便無須勉強,婚事不用再提了。
意思是成親作罷,他們男方並無意見,退婚一事由女方提出,男方盡力配合。
也就是說,徐溶月的這門婚事黃了。
為了想和徐輕盈比比鋒頭,徐溶月又在父親的安排下相看了新科狀元和探花,她一看臉都白了,狀元老得都能當她祖父了,發禿齒搖,而探花則是鼻孔朝天,丑得不能見人。
為此,她嚎啕大哭,因一時的虛榮而害了自己,雖然面容普通的前未婚夫遠遠不及柳毅逸如修竹的風采,但也比這兩位好上太多了,她感到非常後悔。
不過這些都與柳毅和徐輕盈無關了,他們在各方的賀喜下,順利定了親。
朝廷只給兩個月時間往返祭祖,因此一下完聘,兩人便收拾了行李返家,如今正坐在一路南下的船上。
來的時候,河上的冰尚未完全消融,無法在河面行船,所以走陸路多耗了點時間。
但是到了七、八月天氣轉熱,河面上哪還見得到一丁點碎冰,當然要坐船比較快,也免得路上奔波。
很快地,不到二十日,就要到家了。
「你皺著眉頭干什麼,不想嫁給我?」看徐輕盈小老太婆的一臉愁苦樣,柳毅忍不住打趣。
「我怕爹娘罵我。」她一聲不吭的趁夜開溜,想必他們非常擔憂,日不能安,夜不能寢。
他笑著輕擁她的肩,望向船行過打起的白浪。「你爹一向疼你,只要你平安無事,他也歡喜,而你娘頂多抱著你,數落你沒良心,眼淚雙行流就過去了。」
天底下哪有不疼愛子女的父母,兒女過得好,他們就好,不求富貴長壽,只求子女永保安康。
「不是你的爹娘,你當然可以說得這般輕松,反正挨罵的人又不是你,不痛不癢。」近鄉情怯的徐輕盈心口有點慌亂,不滿的啐了一口,小手掄成拳頭捶了他胸膛一下。
柳毅笑得更歡快。「不是我慫恿你離家,怪不到我頭上。」
不過他很歡喜她能來,讓他們這十年青梅竹馬修成正果,成就一對姻緣,只是這些話他放在心底,沒有說出口,他怕她一個羞惱,又反悔說不嫁了。
「呿!你還敢幸災樂禍,要不是離不開你,我何必早一步先到楊柳鎮等你,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她那時也是一時腦熱,只想著他到哪兒,她就要跟到哪兒,現在回頭一想,還真有些不可思議,她為什麼一定要跟著他,他不過是到京城寫幾篇文章嘛,還能給虎狼吃了嗎?
然而明白是一回事,可是趕不上心里慌呀!總是坐不住,沒時時盯著他,她心口鬧荒災,一直到了這陣子她才明白,她這是對他動了心,一日也不想分離,懵懵懂懂的小情小愛牽住了她的心,教她再也離不開他。
「好,全是我的錯,藍顏禍水,是我不該讓你茶不思飯不想的只念著我,我把我的下半輩子都賠給你可好?」執子之手,與子白首,一生相伴。
「哼!你又笑話我,早知道你是個壞的,我就不理你了!」徐輕盈嬌嗔了他一眼。
「你不理我,我理你,我們要恩恩愛愛一輩子。」趁著沒人瞧見,柳毅以寬袖遮住,俯身輕啄了下她粉女敕的面頰。
她倏地面色潮紅,假意推推他。「穩重點,都當了榜眼郎了,想讓人取笑你不正經,只會調戲姑娘呀!」
「我只調戲你。」說著,他又動手動腳,全無顧忌地往她臉t蹭,連連偷香,笑不可抑。
自從定了親之後,柳毅安心了,比以往更開朗,也不再掩飾對徐輕盈的一番深情。
「停,不許鬧我。」徐輕盈滿臉都是他的口水沫兒,這人真髒。制止了他之後,她神色一肅,問道︰「你想好怎麼面對你姨母了嗎?」
真刀子不利,軟刀子才痛,一刀扎下去,他覺得胸口隱隱抽疼。「盈兒,你是見不得我快活吧。」
一提到林文娘,柳毅好不容易淡忘的抑郁又回來了,他不是不肯善待撫養他長大的姨母,而是不願應付她背後那一大家子,尤其對他動了念頭的朱巧兒,一家子都是盡會找事的麻煩精。
她肩一聳,眼露狡黠。「我這是提醒你,該處理的事就要處理,別以為拖著就沒事了。」
從小到大,林文娘就沒用正眼看過她幾次,每回她上柳家找柳毅玩,林文娘便防賊似的不許她隨意進出,逼得她不得不爬牆,沒想到時日一久,這竟成了她和柳毅的秘密。
而柳毅也為了她換院子,把原本的居處改到較偏僻的院子,方便她往來,也可避免有心人的窺探。
「沒瞧見我把頭發都想白了。」柳毅指著一頭仍舊油亮的黑發想博取同情,朱家人可不好應付。
「那你慢慢想,我回船艙休息……」那是柳家的事,還沒過門前,徐輕盈半絲也插不上手。
「盈兒,你想丟下我?」他猛地拉住她。
她嘴角往上一翹。「你的家務事由不得我多管,想想你姨母那張冷臉,她一看見我就往下拉。」
「夫妻是一體的,全交給我太無良了。」柳毅這是在控訴她沒有同甘共苦的體悟,他好,她才能好。
「我能有什麼辦法呢,難不成要我下毒把所有朱家人都毒死了?」這事兒徐輕盈倒是擅長,最近她使毒使得得心應手。
下毒肯定不行,但……「你陪陪我吧,等下了船後,我們會有一段時間見不到面。」他會想她。
「你傻了呀,別在那里傷春悲秋的,一堵牆而已,大不了我再爬牆去找你。」
小事,她常做的。
沒有人告訴她,男女一旦定了親便不能再見面,否則不吉。
「然後又摔了?」柳毅取笑她的笨手笨腳。
徐輕盈沒好氣的吐吐小舌。「不是有梯子嘛,我慢慢爬,不急,哪能一年到頭的摔,不怕我摔笨了。」
自從確認了沒有龍宮三公主這個隱憂,兩人的感情進展神速,累積了十年的「奸情」一下子爆發,干柴烈火,一發不可收拾,除了洞房外,他們把該做的事都做了,情意綿綿。
柳毅一直不認為他是急性子的人,可是每次面對她,他總是情難自持,老想著要與她更親密一些。
「你哪回爬了梯子,也不知是什麼怪脾性,一見到牆頭就想撲,活似不安分的母雞。」他每回看了都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