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謊的婚姻 第2頁

「再干一杯吧

喜宴當天,江之翰展現出絕佳風度。

以程慧心學弟兼好友的身份送上賀禮與祝福,甚至連應主持人邀請,上台致辭,將大學時代社團里發生的大小糗事描述的活靈活現,妙趣橫生。

「當時的慧心學姐,可是我們西畫社之花,幾乎所有的學長學弟都愛慕她,學姐一笑傾城、再笑傾國——所以新郎,你可得小心了,這個紅顏禍水可是會讓你傾城傾國啊!」

眾人爆笑。

一個大學學妹故意起鬧。「那江學長,你以前也是慧心學姐的裙下之臣嗎?」

「豈止!我要是認第二,誰敢爭第一?」他詼諧地自嘲。「學姐是女王,我就是她的宰相,你們這些膽敢對她不死心的兔崽子全歸我管,知道吧?」

眾人又笑。

一場喜宴,在他風趣的談笑中,氣氛炒熱到最高潮,散席後,程慧心逮到空檔,向他道謝。

「謝謝你,之翰,今天你的致辭很精彩。」她笑得很溫柔。

她總是這麼溫柔,他羨慕能得到她的男人。

江之翰淡淡地笑。「一定要幸福,慧心。」

「嗯。」她輕輕點頭,凝望他的眼,微微泛紅。

他知道,她懂得他的愛戀,只是這麼多年來,兩人一直默契地不點破,因為她早已名花有主,而且對他一向只有同學之誼。

「我走咯。」

「再見。」

兩人珍重地道別,對江之翰而言,也是對自己心中的那份執著道別。

懊放下了,這段單戀,從一開始就是錯誤。

離開喜宴現場後,他又去酒館喝酒,這次是獨自一個人,獨自品味失戀的苦澀。他喝得酩酊大醉,回到家,倒上床便昏昏入睡。

他做了一個夢,夢中,他不停地畫,畫筆在畫布上肆意揮灑,描繪出一幅幅畫像,他看不清那些圖,依稀見著是人影。

畫的是誰呢?

是與他最親的爺爺嗎?是去世的父親、母親,還是他暗戀的慧心學姐?

或者,是他怎麼也想不到的某個人……

「江之翰,你還睡不夠嗎?」清脆的嗓音在夢中響起。

是誰?好吵!

他申吟,捧著沉重的腦袋。

「江之翰,該起床了,你上班要遲到了。」

上班?管他的!是爺爺開的公司,他是公司的少東,想幾點去就幾點去,誰敢說他一句不是?

「你真的要逼我使出終極手段嗎?」

誰啊?吵死了!

江之翰剛想抱怨,一串尖銳的鈴聲忽地在他耳邊作響,本來就疼痛的腦門這下痛得令他難以呼吸

他猛然起身,怒吼咆哮︰「到底是誰這麼煩?!」

「是我。」對方冷靜地回答,語氣含笑。

他睜開迷蒙的眼,眨了眨,又眨了眨,努力認清站在床前的女人倩影,幾秒後,他認出來了,倒吸口氣。

「薛曼儂?是你!」

「對,是我。」薛曼儂閑閑地將鬧鐘擱回床頭櫃,「江之翰,好久不見,這兩年過得還好嗎?」

第1章(2)

薛曼儂回來了。

這煩人的、古靈精怪的、令他模不著頭腦也恨不得甩開她的女孩,回來了。

江家與薛家是世交,在他十二歲那年,兩家的父母共同出游,卻不幸發生空難,他們同時成為無父無母的孤兒。

爺爺不忍,收養了她,從此以後,兩人便如青梅竹馬一般長大。

兩年前,她忽然說要進修,辭掉工作,遠赴美國讀書,那段時間她猶如人間蒸發似的,一點消息也沒,一通電話都不打給他。如今她又一聲不響地跑回來——是怎樣?當他們江家是來去自如的旅館嗎?

他不覺有氣,問話句句帶刺。「你干嘛突然回來?」

「都畢業了,當然要回來。」

「這麼快就拿到MBA學位?」

「是啊。」

「就算畢業也可以不回來啊,我不信憑你的成績在美國找不到工作。」

「你希望我繼續留在美國嗎?」

他不吭聲,不想回答這種問題。

她偏要追根究底,「我回來台灣,你不高興嗎?」

有什麼好高興的?她最好永遠不要回來,免得他看了心煩!

他沒好氣地白她一眼,「打算進晨星工作嗎?」

「爺爺是這麼說的。」

也就是說,將來不僅會在家里看到她,連在公司也得不時撞見她?這算什麼地獄生活啊?!

江之翰懊惱地揉亂一頭本來就睡得很亂的頭發,「你拿到美國知名大學的MBA,外面應該不少公司搶著要吧?非進晨星不可嗎?」

「爺爺說,晨星也有我們薛家的股份,自己人當然要為自己的公司效勞,幫別人賣命不值得。」

那倒是。堅持家族傳承的老古板爺爺的確不可能放她出去自由闖蕩,這也是他始終被困在晨星的理由。

因為爺爺認定他是未來家族企業的繼承人,硬是把這道枷鎖束在他身上。

沒想到儂儂也逃不了這悲慘的宿命,他該感到同情,還是暗自竊笑呢?

能不能決定天平的兩端孰輕孰重,暫且擱下不想,「爺爺要你進哪個部門?」

「嘻嘻。」她眼眸閃閃發亮,輕聲一笑。

笑得他毛骨悚然,頓時有不祥預感。「干嘛這樣笑?」

「爺爺給了我一個很特別的職位。」她笑道。

「有多特別?」

「跟你有關的。」

「跟我有關?」不祥的預感更濃了。

「特別助理。」她說。

「什麼特別助理?」他一時沒領會。

她狡黠地望著他。「副總經理特別助理。」

那就是說——江之翰一窒,不敢相信地瞪大眼。

「你在公司會一直跟著我?!」

「這就是特別助理的定義啊。」她笑容可掬,「隨時掌握老板的動態,為老板安排行程,處理大小事宜,協調各個部門,總之,在公司里,我就是你的分身,代表的就是你的意志。」

他的分身?他的意志?

「你根本就是爺爺派來監視我的!」他嘶聲指控。

「正解。」她俏皮地朝他比出手槍的手勢。

江之翰腦門一沉,真的有中槍的強烈不適感。宿醉已經夠令人頭痛了,爺爺的安排更是讓他痛得巴不得去撞牆。

「饒了我吧……」他嘟嚷,握拳敲敲暈眩的腦袋,懷疑自己還在做夢。

但薛曼儂清晰的聲音狠狠打醒他,「既然我們達成共識,就從今天開始吧!江副總經理,我已經確認過你今天的行程,由于你宿醉,顯然早上的行程一定會delay,所以我已經很貼心的都往後延了。只是這樣調整過後,今天晚上你個人的約會恐怕必須取消……」

「等等。」

「但是你放心,貼心的本人絕對不會讓你公子的名聲毀于一旦,所以我會替你選好一份禮物,送給今晚約會的女伴,順便附上一張卡片好好道歉,相信她一定不會介意……」

「我說,你先停一下。」

「至于明天的行程,嘖嘖,我發現副總的秘書實在有點瞧不起副總的工作效率,以你的能耐與精力,絕對有辦法擠入更多的行程。首先,我們就先去巡視剛開幕的百貨公司吧,然後再跟幾個大客戶見面……」

「Stop!」

「對了,後天晚上我們要出席一場慈善宴會,所以我很不得已,又把副總的個人約會取消了。當然,我會事先幫你向對方慎重道歉——」

「薛曼儂,你給我閉嘴!」江之翰忍耐到達極限,高聲咆哮。「誰跟你達成共識了?我有答應你當我的特助嗎?有同意你替我安排行程嗎?我不準你插手我的事,公事私事都不準管!听到沒?」

「听到了。」她似笑非笑,「所以我可以繼續報告了嗎?」

「薛、曼、儂!」他想掐死她!

她嘆息,幽幽地、長長地嘆息,仿佛她有多無可奈何。「听著,江之翰,你以為我很想當你的特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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