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有「厭男癥」他就不再靠太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黏」她。
裝作沒听見那叫喚,加快速度往前走。
無奈那家伙人高腿長,走得還真是快,一會兒聲音就近得只在背後而已。
「晏殊。」那聲音又叫,完全不知道「識相」兩字怎麼寫。
她明明已經很冷漠了,不是嗎?
為什麼他可以無視她的不歡迎,不但越挫越勇。還一直鍥而不舍的在她周圍出現呢?
被當成男女朋友的誤會,很快的就在她的冷漠下得到澄清;她也沒有跟他追究手傷的問題,兩個人應該是各歸各位、各走各的,不是嗎?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的那個晏殊!」紀雅卓大聲叫道,很開心的語氣。
不想再讓路人側目,黎晏殊站定腳步,無奈的轉頭看他。
「你到底要干嘛?還有,別再跟我提那個北宋大詞人,我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低聲警告。
她的名字一直是她的困擾,為她厭惡父親的理由再添一件——給了她一個造成她困擾的爛名字。
紀雅卓來到她面前,沖著她就是一張燦爛的笑臉。
「晏殊,你不喜歡別人這樣叫你嗎?」
「我寧可人家叫我黎晏殊。」
紀雅卓皺皺鼻頭,想了一下。
「連名帶姓的叫多別扭,我們是朋友呢。」
誰跟你是朋友!
黎晏殊白他一眼,但聰明的並沒有把話說出口,因為她知道,這個麥芽糖會纏她纏到她承認兩人是朋友為止……
「你找我就是為了這個無聊的理由?」討論要叫她什麼?
「這個一點也不無聊啊。」稱謂應該是很重要的吧。
「紀雅卓。」再跟她東拉西扯試看看。
「好好……你性子真急。」看到那雙美眸在瞪她,連忙住口。「我說重點。你明天不是要拆石膏了?」
黎晏殊微微驚訝的睜大一雙清澈的眸子,他居然還記得她哪一天要拆石膏!醫生的交代都已經是幾十天前的事了,他早該忘了,不是嗎?
「晏殊?」干嘛發呆?
「嗯。」她點頭。是明天要拆石膏沒錯,但那又關他什麼事呢?
他笑著,像個大孩子一樣純淨的笑容,伸手指著自己。
「我明天陪你去拆石膏。」
黎晏殊又被他不按牌理出牌的行事風格嚇到,他干嘛說得理所當然的樣子,她可不覺得他們有熟到這個程度,而且……
「如果你是因為內疚而想要這麼做,那不必了。」她只當自己倒楣被狗咬了一口。
內疚,是有一點啦,不過那不是主要原因好不好!
「那怎麼行。我們是朋友耶。」這個才是重點。
為什麼他總是這樣篤定他們是朋友?她從來沒給他好臉色看不是?
他是她最討厭的那種男生——所謂的美男子,跟她爸爸一樣的那種,然後女人緣總是好得不像樣。
這種男人只會讓女人掉眼淚,就像……
嗟,都說丁不想的。
「不必了。」黎晏殊轉身,照例不想跟人家牽扯太深,尤其是男生。
只要染色體組合是XY的生物,最好都離她遠一點。
可惜這樣的冷臉對紀雅卓一點影響也沒有。
紀雅卓從來不知拒絕為何物,開始使出看家本領——蠻纏加耍賴。這是他家的必殺秘技,全家人都練得爐火純青。
「晏殊……晏晏……殊殊……咦?晏晏不錯。」紀雅卓跟在她身後,自言自語的說著,然後自己下了定論。
「以後叫你晏晏好了。就這麼決定噦。」
「紀雅卓!」黎晏殊轉身瞪他。這個家伙腦袋里到底裝了什麼啊?
紀雅卓苦著一張俊美的臉龐,可憐兮兮的說︰「晏晏,公平起見,你應該叫我雅卓才對,不然阿卓或卓卓也可以。」
還連名帶姓的叫他,太生疏了嘛。
「你!」老夫,讓她死了吧。
這個家伙,她真的沒轍了!
紀雅卓倒退著走到她前頭,漾著一臉燦爛的笑容說︰「就這麼說定了,我明天下課後陪你去拆石膏喔。」
沒等她回答,更不知道他的「說定了」是怎麼冒出來的,總之紀雅卓自顧自地說完,開開心心的一揮手,就飛也似的往籃球場跑去,留下哭笑不得的黎晏殊。
紀雅卓之于她,就像是一個外星球的生物,所有一般人應該會有的反應。在他身上全無規律可循。
不管她的態度有多冷,他總還是可以歡歡喜喜的應對,一點也不受她的冷臉影響,像是她惡劣的態度始終不存在一樣。
一般而言,就算再熱情的人,踫了一兩回釘子,也就不會再出現了,可是他卻纏了她將近四十天!
從開學至今,扣除假曰的所有日子,他都會不知打哪兒蹦出來,跟她拉拉雜雜說了一堆話再消失。
朋友,這是他一直提到的字眼,她該把他當朋友看嗎?
她的第一個朋友會是他嗎?她要為他開這個先例嗎?從來沒有她認為是朋友的人,更別說是一個男生了。
要拿一個男生當朋友嗎?她,要好好的想一想。
叮!面包店的自動門感應器響起,透明的玻璃門滑開……
「歡迎光臨。」黎晏殊穿著門市的制服,站在櫃台整理配銷單,非常制式化的開口。
她抬頭,看見一個佝淒的老婆婆站在面包櫃前,她又把視線調往電子時鐘,上面顯示著22︰06。
思……果然是她該出現的時候了,因為老板娘答應過老婆婆晚上十點以後,所有面包一律給她八折優惠。
那個老婆婆是店里的常客,每天這個時間就會出現,並且「巡祝」一遍架上所有的面包。
幸好剩下的不多。
再碎碎念個「怎麼那麼貴」、「這麼小一個也要三十五塊喔」、「啊,咖啡口味的不好吃」,然後永遠只買波蘿面包。
就算是老板娘已經給她優惠了,還是一樣這麼「摳」。
而且盡避她永遠只買波蘿面包,她還是每天都會「巡視」並且「嫌棄」
完所有的面包,才買她的波蘿面包。
很想把剩下的波蘿面包統統藏起來,看老婆婆會怎樣,這是她們面包店小姐的心聲。但為了避免更長的碎念,還是箅了。
穿金戴銀的波蘿面包婆婆。這是面包店的同事間給她的封號,因為她真的是「金光閃閃」得讓人很刺眼,又小氣得太徹底了。
連一個十六元的波蘿面包都嫌貴,還跟她們說菜市場一個只要十元……
那你去菜市場買啊!真想這麼回答她。
一分錢一分貨好不好!
叮!又有人進門,黎晏殊低著頭點錢。
一個晚上要喊幾百次「歡迎光臨」,一個禮拜最少要喊四天,她早就麻痹了。
「晏晏!」忽然,一個驚呼聲傳來,仿佛他鄉遇故知還是幾十年老朋友再相逢一樣的喜悅。
黎晏殊起了一陣雞皮疙瘩。會這麼叫她的只有一個。
她抬頭,果然看到一身丁恤、七分短褲跟拖鞋的紀雅卓。十分休閑的打扮,漾著大大的笑容走近櫃台。黎晏殊忽然想起,他好像曾經說過,他跟她一樣也在學校附近租屋,是這樣嗎?
這間面包店在學校後門,那麼他會來買東西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只是她以前沒遇過他就是了。
「你來干嘛?」老天!真是陰魂不散,在學校被他糾纏也就算了,為什麼連打個工都要遇到他?
「買面包啊。」紀雅卓訝異的叫著,像是看到世界奇觀一樣的看她,還來到櫃台前探頭采腦。
「你在這邊打工哦?」這間面包店的東西很貴耶、。
他很少來,所以之前沒遇過她,早知道她在這里上班,他就常常來光顧了。捧自己人的場子咩。
廢話!不在這里打工難道在這里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