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千蝶很無言,什麼不離不棄?她是大夫,難道還能走人嗎?何況毒是她下的,她還得報恩咧,而且她這幾日被他吃豆腐吃得很凶,沒辦法,她技不如人,打不贏他,但最讓她困惑的是,她愈來愈喜歡他的吻了,這樣對嗎?
她邊想邊跟他往前方的一家茶坊走去,但才走到門口,一輛馬車突然在街旁停下,一名雍容華貴的中年婦人從車內下來,在隨侍丫鬟指指藍千蝶後,婦人拉起裙擺快步的走向兩人。
「你就是藍大夫嗎?這是杜爺吧?!天啊,果真如丫頭們說的,杜爺紅光滿面,氣色極好!」
「你是?」杜慕羽不太識得這名婦人。
「我住在城東,我丈夫臥病已三年,但花再多的錢、請更多有名的大夫,也無法藥到病除。」說到這里,婦人已激動得落淚。
「夫人。」藍千蝶皺起柳眉,她最怕看到人哭了。
「拜托藍大夫去看看我丈夫,求求你救救他吧!」婦人突然雙膝跪下。
「快起來!」她急急拉起婦人。
「你去看看吧。」杜慕羽看著她道。
「可是……那你呢?」她沒盯著他就不安心啊,好不容易將一些損友和女人從他身邊去除,她絕不能讓酒色再次在他身上死灰復燃。
「放心吧,走這趟下來,你還不安心嗎?」他笑了。
她一愣,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他知道什麼了嗎?不然,那眼神帶著無比溫柔外,還有一抹清楚她因何憂心的洞悉,何時開始,他這麼了解她了?
「去吧。」他語氣溫柔的催促。
她粉臉微紅,也不知道自己的心跳干麼加快,但在初秋的湛藍天際下,他那張原本就俊偉不凡的臉龐在溫柔的眼神下,竟讓她春心蕩漾了。
「我、我去看看,但不確定能否幫上忙。」她覺得自己的臉頰愈來愈燙,她連忙移開目光,看向那名婦人。
「謝謝藍大夫!謝謝杜爺!」婦人頻頻向兩人道謝。
杜慕羽看著藍千蝶跟著婦人上了馬車,不久,馬車漸行漸遠,而街道周遭還有不少人聚集著瞧著這一幕,有人聊著皇宮遭竊一事、有人聊著他的病,也有人聊著藍千蝶的醫術,嘰嘰喳喳的,自以為小聲,但全都听進了杜慕羽的耳里。
隨侍的丁華小聲的問︰「接下來呢?主子。」
他笑,「繼續逛大街,我得讓蝶兒忙一些,不然你們也分身乏術。」
嚴月已答應要為他的復仇盡一份心力,所以他必須讓丁華跟李智滲透混入太子跟杜政中的暗衛組織內,接續而來的忙碌與危險是可以想象的,他刻意讓藍千蝶在外忙碌,就足不想讓她被牽涉進來。
丁華跟李智互看一眼,為了復仇,主子暗中運籌帷幄,由他們去執行不少事,所以兩人也知道主子的用意,看來藍大夫對主子而言,真的是個很特別的人,就連他會武功一事,也讓她知道了……
這樣其實很好,他們都很喜歡她,或許連主子自己也不知道,他臉上的笑容與過去那吊兒郎當的笑容早已不同,尤其在看向她時,臉上及眼中的溫柔,連他們這兩個鐵漢看了也會臉紅心跳。
這樣很好,也許報完仇,主子的心就可以放下,廣千園就要辦喜事了。
一切都在杜慕羽的預料中,一連幾日,藍千蝶乘坐馬車,經過染上秋意的楓樹大道,前往城東看病,他則多次藉由嚴月的易容術進出廣千園,而在城東婦人丈夫的病有起色後,更多的馬車聚集到廣千園大門,有更多的病患或其家屬也前來求醫。
藍千蝶壓根沒想到會有這樣的連鎖反應,但一個又一個人的淚水,這里跪又那里跪的,她就是心軟,不去看就心里難受,但要是遇到無病申吟,她也不客氣,讓該人中點小毒,真的躺到床上唉唉申吟去。
她很忙,慶幸的是,厲總管是她的最佳眼線,他每日都告訴她,他的爺有多用功,待在書齋的時間最多,殊不知那有時是丁華或李智戴人皮面具假扮的。
不過,杜慕羽是肥水絕不漏外人田,雖然兩個奴才也絕對沒膽子對她做出任何親密動作,但只要是他在書齋內,絕不會錯過借機劫色的機會。
他也注意到,隨著一個又一個更親密的吻,藍千蝶的神情已有了變化,不再只是冒火,那張白皙的粉臉反而嫣紅如天邊的紅霞,吸引著他想更進一步的接觸。
只是,這幾日她回來的時間愈來愈晚,害他也少了好幾個偷香的機會。
才想到這里,厲總管那分量重了點的腳步聲就傳入了他的耳中,他從珠簾看出去,還沒看到人影,直至一會兒後,厲總管才敲了房門進來,再穿過珠簾來到書齋。
「爺,老將軍派人送個口信過來,說表少爺出了趟遠門,他老人家要藍大夫在他那兒陪他吃個晚膳,吃完就會讓她回來。」厲總管笑得眼眯眯的。
他看著厲總管,覺得他今晚的笑容特別大,忍不住問︰「怎麼了?」
「奴才听到將軍府的副總管說,老將軍不知從哪兒听到爺跟藍大夫過從甚密、有奸情……啊,不是,是有情愫,所以特別派人半路攔劫她,要拷問她……不,不是,是想要了解一下。」厲總管說到這都尷尬了,因為老將軍說的真的很直接。
「拷問?那我沒辦法去解救了。」
杜慕羽撫著下顎笑了,事實上,透過藍千蝶寫日志的好習慣,他看出外公對他並不失望,只是心疼,所以他也不再過分苛責自己,封閉的心也已慢慢敞開,打算這幾日,或許就能鼓起勇氣去跟外公敘舊。
「藍大夫不回來吃,老奴這就去將爺的晚膳端過來。」厲總管又說。
他笑著點頭,「我在大廳吃吧。」
「是。」厲總管笑得闔不攏嘴,從主子的神態來看,他是認同老將軍的話,他跟藍大夫是有感情的。他離開書齋,轉往後方的廚房走去。
由于已過晚膳時間,偌大的廚房也只剩在廣千園工作多年的老廚娘一人,只是她的臉色好蒼白。「劉媽,你人不舒服嗎?」他關心的問。
滿頭花白的劉媽用力搖頭,頭搖得像博浪鼓似的,「沒有、沒有!」
厲總管蹙眉,「要真的不舒服,就給藍大夫看一下,她醫術很厲害。」
滿臉皺紋的劉媽勉強的擠出一抹笑容,「好,如果不舒服,我會去找她的。」
他笑笑的直點頭,「藍大夫不回來吃,你給我爺的晚膳就好。」
「呃……好。」她先從櫥櫃內拿了幾個小盤子,再回身從爐火上的鍋內,將一道道保溫的菜色各撥一些放入小盤後,再將飯、茶及所有小盤放置托盤上,交由厲總管端出去。
只是厲總管才走到門口,她突然緊張的喊了一聲,「厲總管!」
厲總管停下腳步,不解的回頭看她,「怎麼了?」
她吞咽了一口口水,「沒、沒事,沒事。」
厲總管覺得奇怪,但一想到主子該用膳了,他還是快快的端晚膳離去。
直到他走遠了,一名蒙面黑衣人才從廚櫃後方走出來,劉媽早已害怕到淚流滿面、渾身顫抖。
黑衣人刀起刀落,鮮紅的血滴落,可憐的老廚娘一命嗚呼。
燈火通明的大廳內,杜慕羽濃眉一蹙,將吃了一半的碗筷放在桌上,他覺得不太對勁,他的身體莫名的感到發熱,但稍早之前,他並無不適。
他直覺的看向桌上的晚膳,臉色倏地一變,迅速的點了身上幾個穴道,要抑制身體里那股突然涌起的熱流往四肢百骸流竄。
「主子,怎麼了?!」在一旁伺候的厲總管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