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心靖強忍著淚,她簡直不敢相信躺在病床上那個面容蒼白、骨瘦如柴的人竟是最疼愛她的姑姑。
她拉起姑姑虛弱無力的手,輕聲喚︰「姑姑,心靖來看你了。」
魏杏雪只是皺了一下眉頭,卻沒睜開眼。
她焦急地轉向魏承哲,「為什麼姑姑沒有反應?」
「她吃了藥會有些昏沉,也許沒听見你說的話。」他在一旁安擾她。
「姑姑到底生了什麼病?」
「急性胃出血。」
魏心靖驚駭地瞪大眼,「是被姑丈打的嗎?」
魏承哲嘆口氣,艱難地點了頭,走到母親身邊,拉整她身上的被子。他用手輕撫她的額頭,為她整理散落的發絲。
「他簡直就不是人,我要去找他!」魏心靖憤恨地走向門口。
「不要沖動!」魏承哲伸手拉住她。
她悲痛地流下淚水,「都是因為我,你讓我去好不好?」
「你現在去也沒用,那並不能改變事實,你知道我沒辦法保護你……求你別再讓我擔心了。」他無奈地承認。
護士的輕咳聲,打斷了他們的爭執。
「抱歉,我要替病人量一下血壓。」
量完血壓後,護士幫魏杏雪換上一瓶新的點滴。
她冷漠地看著他們,「病人現在需要靜養,請你們不要大聲喧嘩。」
「我們出去聊吧!」魏承哲開口道。
魏心靖擦拭淚痕,隨著他的身後走出病房。
在醫院大樓的公園旁,魏心靖和魏承哲走到大樹底下的一張長椅坐下。
魏承哲關心的問︰「要吃點東西嗎?」
魏心靖沒有回答,只是低垂著頭,吊腳撥弄泥土。
「她已經開完刀,狀況也穩定下來了。」
「我明天會去簽讓渡書,你幫我通知他。」
魏承哲堅決地搖頭,「不行,那是爺爺留給你的。」
「我才不需要那些錢!為了不讓那個人渣再傷害你們,這是我唯一能做的。」魏心靖氣憤地大喊。
「心靖,你先冷靜下來。」魏承哲握住她顫抖的手,「別把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這次不是因為你。」
「不是?那又是為了什麼?」她不解地問。
「父親因為投資股票慘賠了上千萬,其中還包括了部分的公款,造成公司資金缺口,這件事被母親知道後他們激烈爭吵,甚至大打出手。」
「他真的想搞垮魏氏集團。」她的聲音冷硬如寒冰。
「都怪我無能……」魏承哲自責道。
「不,誰都奈何不了高立達那無底的貪婪。」
「正因為如此,你更不能自投羅網。父親現在已經想錢想瘋了,如果見到你,不可能輕易放過你,他甚至——」
「我知道。」她插話,「他想讓我們結婚,得到那筆巨額遺產。」
魏承哲驚愕地睜眼看著魏心靖。
「姑姑都告訴我了,這次她也是為了保護我而將我送進教堂隱藏起來,但後來還是被姑丈發現了,所以唯一知情的老修女才會請那位先生幫助我。」她老實地全都說出。
「他和教堂又有什麼關系?」對于那個男人,他仍是一無所知。
「他是教堂創辦人的兒子。」
「原來如此,他……可以信任嗎?」他帶著疑慮問道。
魏心靖毫不考慮地點頭,臉上還帶著一抹微笑,「他雖然嘴巴很壞,態度又傲慢,但他不會傷害我。」
魏承哲緊握著拳頭。他真恨自己的軟弱!無論是母親或是魏心靖,他都保護不了,為什麼讓她有安全感的人不是他?
雖然母親曾經一再提醒他,他和心靖是不折不扣的血親,但他終究抑制不了內心微妙的改變,尤其是看見她提起那個男人時的神情……他有股難言的痛苦,撕裂著他脆弱的心靈。
第5章(2)
月兒高掛,寒冷的氣溫伴隨著夜晚來襲。
面對著空蕩蕩的屋子,曹子詡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新加坡文物館的開幕儀式一結束,他推開了所有邀約,趕上最近的一班飛機回台灣。旅途上,他煩躁得連眼也合不上,而四個小時的飛程,令他如坐針氈,連在機場買的巧克力都忘了帶回來。
他火速回到家,卻見不到魏心靖的蹤影。這下糟了,他早上出門前本來想到要告訴她他的手機號碼,卻又覺得那好似情侶間才有的行為……沒想到一念之差,竟造成他現在一顆心懸掛在半空中,擔憂的局面!
曹子詡拿出手機,快速搜尋聯絡簿。
五秒後,莫席接起,「真難得,你還沒把我的電話刪除啊?」
「他媽的,我現在沒空跟你扯!」曹子詡大吼。
「干嘛一打來就罵人啊?」莫席模不著頭緒的回應。
「幫我查一個人。」
雖覺得委屈,莫席還是很有義氣,「說。」他掀開被子離開身旁女人的溫柔鄉。
「魏氏集團的負責人住在哪?」
「魏氏集團?」莫席想了想,「你是指專營海外進出口貿易的那個嗎?」
「應該是。」曹子詡低沉道。
「我等會兒撥給你。」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曹子詡緊盯著握在手上的電話。在它發出聲響後,立刻接起來。
「你要找的人叫高立達嗎?」莫席問。
「我管他叫什麼鬼!詳細地址查到了嗎?」
「那有什麼難,但你要干什麼?」
「你現在立刻去那里等候。」
「我?」莫席簡直快瘋了,「你先告訴我是怎麼一回事,行不行?」
「記得上次在我這兒見到的那個女人嗎?」他冷靜下來。
像是突然頓悟般,莫席驚訝的開口︰「不會吧?你那個小修女就是魏氏集團,外傳將繼承六億遺產的人嗎?」
「是,她現在恐怕有危險了。」
「那我去要干嘛?你呢?」莫席問。
「我現在去教堂找看看,你先在外面觀察屋內的動靜,等我會合。」
在電話另一頭的莫席,馬上拉開勾住自己脖子不放的女人,興奮地說︰「要活動筋骨了嗎?」
事實上,年輕時的莫席比曹子詡更沖動、更易怒,只不過礙于目前的身份地位,他盡可能地不沾惹上一些負面新聞。
「必要時。」曹子詡掛了電話。
當曹子詡將車子駛出大門時,車燈探照出魏心靖站在門外發呆的身影。他二話不說立即沖下車,渾身充斥著暴戾之氣的站在她面前。
「真的是你回來了。」魏心靖淡笑說。
「你去哪里了?」曹子詡壓抑著怒火問。
魏心靖仰望著他,有些畏怯地道︰「我去見姑姑了。」
他深吸一口氣,繃著臉說︰「你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險?」
「可是姑姑病了。」
「那也有可能是個謊言。」這個傻女人,一離開他的視線就急著奔向陷阱。
「承哲哥不會騙我。」她反駁。
「魏承哲?他怎麼會知道這里?」曹子詡氣得嘴角抽動。
魏心靖其實不認為自己犯了何等滔天大罪,甚至覺得他的憤怒有些不合理,但在曹子詡如此盛怒的情緒下,她還是選擇溫和的解釋一切。
「他昨天……在市區看到我們了。」
曹子詡的眼神直勾勾地探進她心里,「所以他跟蹤我們?」
她不敢看他,低頭絞扭著自己的手指,「他只是擔心我。」
「誰知道他現在心里打什麼主意?」曹子詡冷哼一聲。看不到她,幾乎使他抓狂,難道她就看不出來他臉上的擔心嗎?
「他不是那種人!」她再也忍不住的抬眼怒視他。
為什麼曹子詡總是不相信任何人,不過是個素未謀面的人,他卻認定了魏承哲和他的父親一樣邪惡,但曾經朝夕相處過的人是她!
「這世上最難掌控的就是人心。」他研究的是歷史,可不是人性!「他為什麼把你留到這麼晚?」
听到魏心靖一直護著另一個男人,他就是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