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把命拼(下) 第3頁

思及此,珍妃氣憤扭曲的臉龐總算恢復了些許,哈哈大笑了起來。

「該!讓她成日在我面前耀武揚威裝高貴,不過就是個靠裙帶關系上位的臭婊子!」珍妃口無遮攔極盡辱罵之能事,好似這樣就能將近日受挫的種種惡氣一掃而空。

躲在一旁,唯恐被主子怒氣波及的侍女們面面相覷,卻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氣——娘娘痛罵貴妃出氣,總比將怒火發泄在她們身上的好。

「來人。」珍妃突然喚道。

「奴在。」侍女忙上前。

「去找風貴姬,叫她來見本宮。」珍妃神情傲慢道,「告訴她,本宮讓她效勞的機會到了,讓她自個兒好好把握,別到這當頭還選錯邊站了。」

「諾。」侍女吞了口口水,硬著頭皮問道︰「回、回娘娘,可是咱們珍珠殿現在禁足,無令不得擅自出入」

「連這點子事都做不好,本宮要你們這些廢物何用?」珍妃大怒,涂著鮮紅蔻丹的縴指重重甩刮過侍女的臉,登時留下五道紅指印。「蠢貨!大門出不去,你便是鑽狗洞也得給本宮把話傳出去,否則本宮就命人活剝了你的皮!」

「諾,諾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就在這雲香殿和珍珠殿吵吵鬧鬧不得安寧的當兒,紫鳶院那里卻是喜氣洋洋的,服侍韻貴人的侍女們個個眉開眼笑,忙替自家主子準備香花沐浴,精挑最美的衣裳和頭面,務必讓大君今夜寵幸得心滿意暢,龍心大悅。

入夜。

慕容獷膝坐在長案前,對著滿案的錦帛落筆疾飛,英俊臉龐透著一抹嚴峻之色。

黑子垂手侍立在一旁,看著黃金更漏顯示出的時辰,心下陷入兩難。

今兒午後時分,主子還興致勃勃的說要召幸韻貴人,可現在都用過晚膳了,也沒見他大爺有半分要起身的動靜。身為盡忠職守的內侍大監,黑子總不能把韻貴人叫到這御書房來吧?

可大君龍體不爽,事關國家社稷,不得輕忽小覷啊!

「咳,那個,稟大君……」黑子陪笑開口。

「嗯?」他微抬起臉,冷厲眸光一閃。

黑子背脊一寒,只覺冷意從腳底板涼了上來。「呃,稟、稟大君,韻貴人已在紫鳶院候著了。」

「誰?」慕容獷滿心還陷在方才錦帛中所書,關于遠城牛馬疑似得瘟疫一事,神色有些嚴峻,表情自然難看。

黑子心一驚,當場就有自行掌嘴的沖動——他干啥那麼多事啊?

「就、就是您今晚宣召待幸的韻貴人哪!」

「喔。」

「……」

喔?喔是啥子意思?請恕奴下不明白啊啊啊!

黑子都快哭了。

慕容獷神色如常,應了聲後便低下頭,下筆如飛的批示,諭令遠城諸官員嚴慎料理此事,京城會派弼馬司和善獸院醫令數名速往遠城協治。

喔,哦……主子這是因公忘私,重江山而忘美人,廢寢而勤于國事的意思啊!

黑子眨了眨眼,自以為恍然,便不再開口了。

半晌後,慕容獷停了筆,略略舒展下筋骨,高大矯健的身軀就算在這般慵懶從容的動作下,依然顯得說不出的優雅迷人。

「走吧。」他終于起身。

「唉?」

他冷冷睨了黑子一眼。「不是紫鳶院侍寢嗎?」

「呃,諾諾諾。」黑子忙抹冷汗,真心跟不上大君節奏啊!

可龍駕還未出殿門,就見到風貴姬在侍女提燈領路下,匆匆而至。

「愛妃急匆匆的來見孤,有事?」慕容獷雙手負在身後,頎長身形在月光下更加透著邪魅的男人味兒。

縱是向來飽讀詩書清冷自持的風貴姬也不禁心兒一跳,雙頰涌現嬌羞酡色,有一剎那的慌亂忐忑,好不容易才平復了心緒。

「大君,請恕臣妾冒昧前來擾您要事,可適才珍珠殿來報,說珍妃姊姊病了,口口聲聲念著您,連太醫也不得近身診治,臣妾生怕拖延誤事,不敢自專,只得來求大君裁示。」風貴姬小心翼翼說完,低嘆一聲。「珍妃姊姊這是心病,非藥石能醫的。」

慕容獷面無表情,深邃眸光幽晦難明。

「大君?」風貴姬見他久久不語,心也有些不穩了。

「她這是驕病,都是給閑的。」他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笑意,隨即伸手扶起她,眼神柔和。「愛妃受累了。」

風貴姬秀麗清雅的臉龐霞色更盛,強抑下心頭小鹿亂撞,一派端莊嫻柔的淺笑道︰「臣妾能力不足,唯夙夜匪懈兢兢業業,勉力而為,只望能不討後宮眾姊妹的嫌也就是了。」

慕容獷眸底掠過一絲厭色,笑容也冷了幾分。

雖然他自己心思詭譎深沉,平生卻最不喜兩面做派之人,明明是得了好處,偏偏還要做出勉為其難狀。

甭不想給的,由不得人搶,孤若想給,也由不得人不識好歹。

「都是孤的不是,給愛妃找麻煩了。」他濃眉微挑,雖然在笑,風貴姬卻不自禁打了個冷顫。

「不,不是的,臣妾萬萬不是這個意思。」風貴姬臉色都白了。

「莫慌。」他笑著拍了拍她發涼的玉手。「孤還沒有怪你,愛妃怎麼就自個兒嚇起自個兒來了?」

「還」沒有怪罪,卻不是不怪罪……

風貴姬心突突劇跳,勉強定了定神,神情越發謹慎恭順。「臣妾今日屢屢失言,請大君責罰,引以後宮為誡。」

不愧是風太宰教養出來的名門千金,是個懂分寸的。

慕容獷面色微霽,那無所不在的沉沉威嚴也稍斂,風貴姬終于得以喘口氣,可掌心已濕透了一把冷汗。

「敢問大君,那珍妃姊姊那兒——」她有些遲疑。

「既然病了,就叫她好好在珍珠殿里靜一靜心,」他似笑非笑的開口,眸光冰冷。「讓太醫去診治,若是不想治孤記得她東藩老家的湯泉極好,最適合修身養性了。」

風貴姬豈會听不出他話里話外的警告?

「諾,臣妾知道該怎麼做了。」她略顯慌張地低下頭,卻掩不住嘴角那一抹幸災樂禍的笑意。

珍妃姊姊,你這算不算搬石頭砸自個兒的腳呢?

最後慕容獷依然故我,風流瀟灑地揚長而去。

經過這一夜後,紫鳶院的韻貴人是紅了,卻也從此跟珍妃的梁子結大了。

而如意殿中的孟弱卻是好吃好睡,起床後還喝了一大碗藥湯也面不改色。

「主子,您您別難過,待您身子好了,必是更加榮寵萬分,那些什麼貴人什麼美人的,哪里還能入了大君的眼?」儒女生怕她傷心,忙安慰道。

「傻儒女。」她嫣然一笑。

後宮嬪妃原是一個個直勾勾怨毒地盯著她,現在有人「自願」跳出來幫她擋仇恨,她何樂而不為呢?

況且她越「委屈」,慕容獷自然會越心疼她的。

第2章(1)

黃帝問曰︰人生而病癲疾者,安所得之?岐伯對曰︰此得之在母月復中時,其母數有大驚,氣上而不下,精氣並居,故令子發為癲疾。病在諸陽脈,且寒且熱,諸分且寒且熱,名曰狂。刺之虛脈,視分盡熱,病已止。病初發,歲一發不治,月一發不治,月四五發,名曰癲疾。

晉皇甫謐《針灸乙經陽厥大驚發狂癇》

慕容獷連續兩晚都歇在了紫鳶院,雖說在寵幸韻貴人時,心里總有些空空落落,好似還有處什麼怎麼填也填不滿,不過好歹高張的男xing/yu望總算是稍稍舒散暢快了些。

棒日午後,見朝中無大事,他又習慣性到如意殿「監督」孟弱進午膳,因著想給小人兒一個驚喜,也就阻止了外殿宮人們的見禮,躡手躡腳地悄然而入。

不知怎的,當見到那個嬌小的人兒孤獨地坐在窗邊,對著外頭發呆,神情有說不出的淒清寥落,他竟莫名地心虛忐忑起來,好似自己做下了樁對不起她的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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