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庭芳睜大眼好奇地看著她,再看回莊品翰,只見他緊閉唇瓣,臉色僵硬。
舒芊環看了他一眼,這一眼有說不盡的尷尬和羞澀。「你……唉,你別想太多,好好工作,我……我明白的,我……我走了。」
她匆匆起身,離開時居然像是逃亡似的,步伐踉蹌,看起來很狼狽,連咖啡都來不及喝。
江庭芳十分錯愕,從頭到尾她都沒機會說一句話,目送著舒芊環離去後,她怔怔地回過頭,疑惑地盯著莊品翰。
許久之後,她忍不住問一句。「你真的不喜歡她?」
她不問還好,這一問立刻意來莊品翰抓狂的目光,嚇得她縮著脖子。
原以為他會火山爆發,誰知他只是瞪著她好一會兒,最後卻像斗敗的公雞垂下臉,用手揉著眉心,深深嘆了口氣,很無奈的說︰「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一點都不喜歡她,但我不能得罪她,因為她父親是我們公司最大的投資商,絕不能在這時候撕破臉。」
江庭芳很訝異,這個一臉冷酷淡漠,彷佛任何事都不看在眼中,總是很沈穩的男人,居然也會有這麼懊惱、無奈的時候,就像一只高傲的獵鷹被人掐住翅膀似的。
她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莊品翰,原來他也有煩惱,也會嘆氣,而他憂郁的模樣無端勾起她的憐惜,讓她一顆戒備的心稍稍軟化了些。
她以前曾听某個長輩說過,男人的落寞和脆弱會勾起女人的母性,尤其是長得帥的男人,若是帶著憂郁的氣質,更容易成為女人的魔障,讓女人興起為他擋風遮雨,舍我其誰的志向。
她現在就有這種感覺,若非自己是個見過世面、防護罩強大的女人,不然還真會掉入這種拿出母愛,為男人犧牲奉獻的魔障里。
回想莊品翰的顧忌,再加上舒芊環的態度和表情,她突然明白,莊品翰為何會怕這個女人了。
舒芊環若不是一個花痴,就是一個心機深沉的高手,她不說喜歡你,卻裝得好像是你喜歡她,但又不跟你正面對決,讓你的刀槍無從下手,無法對她說你不喜歡她,因為她從來沒說過喜歡你。
如果不是因為她相信莊品翰,不然也會被舒芊環騙了,以為莊品翰暗戀人家呢。
偏偏舒芊環的爸爸是莊品翰的恩人,她嘴上說要莊品翰好好工作,不要想太多,事實上,她是在提醒莊品翰,別忘記我爸爸是你的恩人。
用這種心機來糾纏男人,她若是莊品翰,八成也會頭痛欲裂了,就像她當年躲楚建霖的感覺,她懂。
以往遇到別人有難,她都會強出頭,不過這幾年她改了,自從在自己的喪禮上了解到她做人很失敗之後,她便下定決心要改變,重新學習人際關系,學習謙卑,凡事不再堅持己見,只堅持信念,適當出頭,卻絕不炫耀。
不是她自夸,現在的她人緣可是很好的,不再為了爭強好勝而打壓別人。
看莊品翰吃癟,她忍不住靶嘆,上天是公平的,果然一物克一物哪,她嘿嘿偷笑著。
她的偷笑被莊品翰銳利的目光掃到。見她立刻收起笑容,假裝沒事似的看向別處,他緩緩眯細了眼。
「你好像很幸災樂禍?」
她很無辜地回答他。「不,我其實很同情你的遭遇。」不過還是有一點幸災樂禍,沒辦法,這是人性。
同情他?怎麼他覺得她渾身上下都很開心呢。
他拉下臉,眼中冷意緩緩流瀉,她本想假裝沒看到,可是後來實在被盯得有些發毛,決定溜之大吉。
「我陪也陪了,別說我不夠義氣,我還有事,走了。」她想溜,但是有人可不想就這麼容易放她走。
她一起身,手腕再度陷入莊品翰的掌控中。
「誰說你可以走的,我還沒吃中飯,你陪我去吃。」
她見鬼似的瞪他。「你自己不會去吃嗎?干麼硬要拉我啊,難不成你吃個飯還要人翻譯?」
「我怕吃飯的時候落單,再度被纏上。」他一邊拉著她,一邊走回辦公椅拎起外套,直接拉著她往外走。
江庭芳捱不過他的固執,知道這人若是打定主意就不容易改變,而她可不想和他在大庭廣眾之下拉拉扯扯,那臉她丟不起。
而且一想到他被舒芊環纏上,「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模樣,心中就再度嗤嗤偷笑。
別怪她壞心,因為一遇上他,她就被吃得死死的,如今有另一個女人讓他嘗到這種苦頭,她心里的不平衡瞬間被安撫得很舒順。
進電梯時,莊品翰看到她強忍憋笑的模樣,心中更不是滋味。
她不同情就算了,居然還在一邊納涼,悠哉看戲。
他並不是沒有其他人可求救,但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她,因為她是他信任的女人,若要假扮女友,他寧可對象是她,所以才要硬拉她下水,而且就私心而言,他也想讓她曉得,有另一個女人在打他的主意,想知道她是什麼反應,會不會在意?
結果別說在意了,看到有人纏上他,她一點也不吃醋,她對他,難道一點感覺也沒有?
他很悶,一股氣積壓在心口得不到宣泄,弄得他極度郁悶,這股氣悶超過了舒芊環帶給他的困擾。
說要她陪自己用餐,免得落單再度被人纏上,其實只是一個借口,因為他還不想放她走。
當他拉著她出了電梯,往地下停車場走去時,猛然一僵,下一秒,他一把將她拉到一邊,將她的人抵在牆上,他的雙掌貼在她左右兩邊的牆壁上,屬于他的男性氣息,霸氣地籠罩住她。
第2章(1)
「你干什麼呀?」她瞪著他,不曉得這人又在發什麼神經?
「她在那里。」
莊品翰一說出這句話,江庭芳訝異地頓住,原本想掙扎的雙手也不動了。
她小聲的問︰「在哪兒?」
「在我右後方,紅色的車子里,正坐在里面看著我們。」
她瞠目結舌,眨了眨驚訝的美眸,真想不到還被他說中了,又遇上舒芊環。
此時她被他困在牆角,視線被他高大的身軀擋住,所以看不到舒芊環。
「你的眼楮還真利哪,你戴的該不會是望遠鏡吧。」說完又想笑了,還是忍不住抓到機會就要取笑他一番。
莊品翰眼角抽了抽,瞪著她一臉幸災樂禍,眼中閃過一抹狡光。
「你明明沒近視,為何老是戴著眼鏡?」毫無預警的,他伸手拿下她的黑框眼鏡。
突然被摘下了眼鏡,讓江庭芳禁不住氣惱。
「還給我!」
他當然不會還給她,順手把她的眼鏡放到口袋里,同時解下她後腦的發圈,讓盤起的頭發如瀑般披瀉而下。
「啊,你干什麼!」
「你何必老是打扮得像個不解風情的老處女?」
「要你管!」
「我當然要管,你還是假扮我的女友好了,既然是我的女友,就不能太差。」他早就想把擋住這張嬌美面孔的眼鏡摘下了。
在解下發圈的同時,五指也插入她的發絲里,感受那柔軟的觸感。
一瞬間,她隱藏起來的美麗盡顯無遺,他帶著怒意的目光也因為這久違的驚艷而變得幽深。
四年不見了,她蛻變得更加光采亮眼,女人味也更濃了,長發柔和了她刻意顯現的女強人氣息,她因為被人摘去了面具而慌亂氣惱,愉悅了他。
這樣的她,讓他有重新奪回掌控的感覺,很好。
他喜歡她被困在自己圍起的小方寸間,這樣顧得她很嬌小。
「莊品翰,我又沒答應要假扮你的女朋友!」她氣呼呼的抗議,對他的自作主張很不服氣。
莊品翰的氣息緩緩逼近,不慌不忙的說道︰「你若不答應,那我可要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