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氣得吸氣。「你——」
「娘子,咱們別跟這人廢話了,還是走吧——咦?娘子這是怎麼了,冷嗎?」他壓根懶得听阮玫玲鬼吼什麼,回頭牽莫可兒的手欲離去,卻訝然發現莫可兒的手是涼的。
照理這九月天,氣候不冷不熱,溫度宜人,她又剛喝了點酒,身子不該這麼冰涼的,他不禁皺起眉頭將她往自己懷里攬,替她取暖。
阮玫玲見狀,訝然他可以這麼體貼,記得這家伙過去與她相處時,對她態度雖然討好,但瞧得出來是看上她的美色與家世,這才勉為其難的應付,其實他對女人頗輕浮,骨子里並不溫柔,自己要不是看在當時他還是茶行繼承人的分上,對他也是有怨言的。
可這會見他對懷里的女人呵護備至,不禁讓她注意起莫可兒這個人來。
听說他被趕出曾家後,花錢娶了個貧妻,原來對象就是這個人。
見眼前的女人長相尚且端莊秀麗,不過若要與自己的花容月貌相比,還是相差得遠了!
哼,這一瞧,墮落的少爺配上粗鄙的采茶女,倒也般配!
阮玫玲馬上對兩人不屑起來。「三少爺還在里頭等著我呢,這就不相送了。」她趾高氣揚,帶著丫頭喜荷扭身進去了。
她進去後就傳出曾思偉殷切相迎的聲音,莫可兒已然明白曾思偉闊綽包下酒樓所要宴請的客人,就是阮玫玲。
只是,二姊勢利,重視身分地位,過去對曾思偉這二房之子從沒瞧上一眼,從什麼時候起,二姊居然與曾思偉走近了?
「你怎麼了嗎?」曾思齊見她若有所思,瞧著她問。
「……沒什麼,可能是真有點醉了。」她收回思緒後說。
「既然如此,那就回家休息吧。」他道。
她本來要點頭的,但眼角一瞧見酒樓門口停著送阮玫玲來的阮家轎子,那轎子上頭還刻有阮氏家族的族徽,這令她忽然百感交集起來,想起了自己過去在阮家的日子……
「我先不回去,想再去一個地方。」她低低的說。
「要去哪,我陪你去。」
「不……我想獨自前往。」她要求。
獨自前往?他瞧她從剛才起神情就有異,可他不說破也不多問,直接頷首。「好,你去吧,不過可得早點回來,我在家等你。」
她感激他的不問,輕輕點了頭。「我不會在外逗留太久的。」
「那好,我先回去了。」他微笑的走了。
她望著他的背影,有些發怔,這人原本是二姊要嫁的人,而今陰錯陽差竟成了自己的丈夫,這命運何其吊詭,又何其令人意想不到。直至完全看不見他後,她才嘆口氣轉身往另一頭去,那是杭州的西面,許多大家族的墓園都建在那,包括阮家的祖墳也是。
莫可兒走到了阮家墓園里,在里頭尋了半天都見不到自己要找的,最後,終于在墓園外的一角發現了兩個小小不起眼的簡碑。
兩個墓碑一前一後,僅分別寫著古氏之墓以及阮家庶女幾個字樣。
娘與自己死後竟然入不了阮家墓園,甚至連名字都不配刻在墓碑上……
莫可兒在古氏的墓碑前跪下,憤憤的流下眼淚了。「娘,女兒來看您了……」她哽咽的哭泣。
娘一生待在阮家為妾,在嫡母的眼皮下活得謹小慎微,最後卻因為二姊嫁不成曾家,嫡母心情不好,因著一點小事重罰娘,娘身子本來就弱,這一罰竟然去了。
自己也因娘的死才恍然明白,自己努力了一輩子來討嫡母與嫡姊們歡心,原來都是白費與多余的,到頭來自己也只是她們手中的一顆隨時可以丟棄的棋子。
「娘……娘……」抱著古氏的墓碑,她悲從中來,痛哭失聲。
她這一哭,哭得好久,讓站在遠處的男人擰眉深思起來……
第三章綠帽非人人能戴(1)
一早醒過來,莫可兒翻了身,身旁的丈夫已不見了,昨夜她未能如所言早歸,進屋時他已入睡,她沒驚醒他,自己悄悄的上床入睡,而今日得上工采茶,她賴不得床,天未亮起來時,他已不見蹤影,他這是上哪去了?
她疑惑的坐起身,瞧天色真要亮了,再耽誤不得,顧不得想他的去處,忙下床去更衣,可打開衣櫃後赫然看見滿櫃子的新衣,自己那幾件破舊的衣裳全不見了,這……這怎麼回事?
她一想,馬上明白了這些是相公買給她的。
她一瞬光火了,這不知節儉的家伙胡亂花錢,瞧這些衣服手工都不錯,價錢應該不便宜,他是失心瘋了才會將好不容易攢下的一點錢這樣花光!
他以為自己還是闊綽的曾家大少爺嗎?!
她氣極,怒沖沖抱著新衣要去找某男人算帳,可走出屋子後,她腳步卻越走越慢,怒氣也一點一點的消去了。
最後,她停下了腳步,那男人賺了錢不吝嗇,帶她去吃好的,還買了衣服給她,這錢全花在她身上,自己還抱怨什麼?
這一想,她已完全不怒,甚至噗哧笑出來了。
自己年紀雖不大,但靈魂已經歷過不少事情,在阮家時,阮家有錢,但庶女要穿件好的還得看嫡母臉色,而今自己嫁了清貧的丈夫,卻用不著自己去討好要求,丈夫便拿出所有為她打理,也許衣料不如在阮家時穿的講究,但窮困中反而感受到從前不曾有過的被寵愛的溫暖滋味。
而女為悅己者容,她也希望丈夫喜歡自己的模樣,只是眼下的環境無法讓自己打扮,這會既然丈夫疼愛,那便讓自己變美吧!
她轉頭回去換上新裳,還梳了新發型,點了些許胭脂才出門去。
人要衣裝、佛要金裝,女人有人寵著便更容光煥發,到了茶場,人人都教她給驚艷了,她心里高興,這一整天做什麼都帶笑,這樣子讓人瞧了更覺得親切美好了。
要下工時,茶行照例發了袋茶葉讓她帶回去,莫可兒拎著茶葉走,想到早上出門時沒見到相公,這會有點歸心似箭,迫不及待要回去讓他瞧瞧自己穿上新衣的樣子。
可剛出了茶行,跑得急了,她一不小心撞上了人,這一撞讓手上的那袋茶葉散了滿地,她懊惱之余忙著要向對方道歉。
但還沒來得及開口,已听見對方以驚訝的口吻說︰「這不是可兒,這是趕著要上哪去?」
听出這聲音的主人是誰後,她渾身倏然一僵,猛地抬首望去,果然是他,嚴烈!
此人是原主莫可兒喜歡的人,但是個花心大少,曾對原主始亂終棄。她怎會倒霉遇見這無良的負心漢,甚至撞進了他懷里?
莫可兒趕忙倒退三步,離他遠遠的。這人可不是好東西,踫不得的!
他見她避開自己,攏眉不悅了。「怎麼?咱們倆有必要這麼生分嗎?」
她臉一沉。「咱們毫無關系,能不生分嗎?」她不假辭色的說。
「之前可是你對我糾纏不休,趕都趕不走,這會居然要與我劃清界線?」他愕然。
「當初是我瞎了眼才會看上你,既然咱們已男婚女嫁,當然就各不相干,不過,我還是要勸你做人老實些,別油頭粉面、舌粲蓮花的到處騙人感情,這負心漢做多了,終有一日會惡有惡報的。」這人根本是爛人一個,與原主莫可兒往來時還同時追求過二姊以及還是阮玫禎的自己,二姊因為一心想當曾家的當家主母才懶得理這人,而自己壓根瞧不起這草包,嚴厲拒絕了他幾次,他才作罷沒繼續糾纏,因此她知道這人到底有多花心。
嚴烈愕然的看著莫可兒,自己當初要不是貪圖她有張曬不黑的白女敕皮膚,也不會與她來往,只是這丫頭無趣得很,再加上一身窮酸土氣的打扮,瞧久了也生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