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有什麼?反倒成了寄人籬下、看人臉色討飯吃的二房!
她越想越氣,越想越不甘,心下有了盤算,絕不讓一個采茶女爬到自己頭上去……
「祖母、伯母,大伯好不容易回來了,將來曾家一家老小還得多仰仗大伯的照顧才行,而大伯的能力是不錯的,我听說這次回來將咱們茶行的事業整頓了一番,成效不錯,大家對他都是贊譽有加,只是,咱們曾家可不是一般人家,大伯在外頭隨便娶的女子,將來怎好讓她當家做主母……昨天我去了一趟大姊家,我姊夫可是杭州地方的皇商,大姊一見面居然問我,怎麼曾家大少爺的妻子是個采茶女,我這一听都羞愧得不知怎麼回答了。」阮玫玲一早拉著于錦繡跑到曾媛的屋里攛攝著這些話。
于錦繡聞言神情變了,有些不悅。「外頭怎麼還嚼起咱們家的舌根?」
「呃,大姊也不是嚼舌根,是關心咱們家的狀況,擔心咱們家風不保,這才會多問我兩句的……」
「住嘴,既嫁給咱們曾家的男人,哪還有什麼出身不好,這話不可再說!」曾媛當場就板下臉來了。
阮玫玲一咬牙。「我當然不會出去亂說什麼,只是祖母真能不在乎這嫡長孫媳,出身不好惹人笑話嗎?」
曾媛最重門風,這話倒真讓她沉思起來,一會後道︰「莫可兒畢竟是思齊明媒正娶拜過堂的人,就算真有什麼不如人意也已是定局,咱們不能不認。」
阮玫玲听出她雖這麼說,可心里對莫可兒的出身的確是不滿意的,再想想平日她對莫可兒那冰冰冷冷、刻意冷落的態度,便又打蛇隨棍上的說「其實,我曉得您不希望外人說咱們瞧不起糟糠之妻,大伯一回來就拋棄在外娶的貧妻,這于咱們曾家的名聲不好,不過呢,我倒有個想法,不如讓大伯再迎娶個門當戶對的平妻進門,這平妻名義上與莫可兒不分大小、平起平坐,但是對外咱們起碼有個體面的人可以站得出來。」她提議。
「平妻?」于錦繡听了點頭,這建議倒還不錯。如此一來,只是另外娶一個回來而已,外人也不會說曾家勢利眼,棄糟糠妻于不顧。
于錦繡看向曾媛,自己雖然覺得這主意好,可還得老人家同意才行。「娘,您說平妻行嗎?」
曾媛思索了一下,神色有些嚴肅,阮玫玲瞧了緊張,就不知祖母會怎麼說。
祖母若不同意,自己這計謀就使不成了!
未出嫁前娘說過,能成全女人的只有男人,而且是自己的男人,既然自己無法改嫁給曾思齊,教那人成為自己的男人,那麼,只好毀了他!
她打算找一個人來離間曾思齊與莫可兒的感情,也順便試試能不能讓祖母跟曾思齊鬧翻,如此才能讓二房漁翁得利,將曾思齊夫妻給擠對走。
等了好半天,曾媛終于緩緩開口了,「這事我認為……」
片刻後,阮玫玲走出曾媛的屋子,于錦繡還留在里頭未走,婆媳倆商量著接下來的事,而阮玫玲畢竟是二房的人,就讓她先出來了。
「小姐,大少女乃女乃在前面呢!」阮玫玲由娘家帶過來的陪嫁丫頭喜荷,眼尖瞧見剛由外頭回來的莫可兒。
阮玫玲抬首望去,不住冷笑,可真巧,自己正要去找她,這人就出現在眼前了。
「走,咱們過去。」阮玫玲挺胸揚鼻朝莫可兒走去。「莫可兒,你給我站住!」她喊。
莫可兒聞聲回頭,見是她,微微攏了眉心,這人不喊她聲大嫂就算了,居然還連名帶姓的叫她。
唉,過去她們是同父異母的姊妹,而今又成了妯娌,好似自己不管如何都擺月兌不了她。
自己與娘被整死,有阮玫玲一份,二姊雖沒親自動手,但也在旁邊叫著打,若自己要報仇,她絕對逃不了,可娘死前對自己說了四句話「忍一句,息一怒,饒一著,退一步」,這才讓她忍下報仇的念頭,再加上自己已擺月兌阮家重新做人,更因此嫁得曾思齊這好丈夫,對阮家的恨意也沖淡了不少,不過,若之後二姊再敢惹自己,她便不會忍了,還會連娘的仇一起向她索討回來!
她停下腳步等阮玫玲靠近,阮玫玲走過來後,瞧見莫可兒身上穿的正是當日錦莊帶來那批布料中的一疋,而這也是曾思齊幫她挑選的,就是紅底蝴蝶繡面的那塊。
她登時妒忌極了,憑什麼莫可兒能嫁給曾思齊,嫡長媳這位子原本該是屬于她的,連那溫柔體貼的男人也該是她的,卻平白便宜了這女人!
可惜玫禎已死,要不,憑玫禎的聰明才智,只要動動腦就能幫自己整死這丫頭。如今玫禎死了,她就只能靠自己對付討厭的人,哼哼,所幸她已有辦法讓這人日子難過了。
「你匆匆忙忙的,這是由哪兒回來?」她問起莫可兒的行蹤。
莫可兒擰眉,自己上哪去不關她的事,也輪不到她來過問,但顧忌著不想在府里生事,便還是解釋道︰「我上齊心商鋪去瞧瞧了。」
鋪子是自己的,不去守著怕會出錯,這本來是相公會去關心的,可近來茶行的事務越來越多,有時見他忙得一回來沾床就睡,那疲累的樣子讓她瞧了心疼,才對相公說鋪子由她打理,要他暫時別費心,專心處理茶行的問題就行了,而相公向來信任她的能力,當然說好,因此之後她就天天往鋪里去了,這會也是剛才由鋪子巡視回來。
「那間小鋪子有什麼好去的,生意雖不錯,但也只能算是小生意,怎麼也不能與茶行的買賣相比,你把心力都投注在那上頭不是浪費時間嗎?」阮玫玲瞧不起商鋪,嗤之以鼻的說。
莫可兒表情冷了冷,二姊還是一樣短視,只見近利,不見未來。「雖是小生意,但也是我與相公之前的心血,總不好回來後就棄之不顧,還是得多少看著點。」
「也是,反正你在府里也沒什麼事,閑著出去走走也好,免得讓府里的下人見了說嘴,道你在曾家白吃飯。」
阮玫玲這張嘴向來刻薄,莫可兒是知道的,她心中嘆息,二姊也不想想就是因為她嘴上不饒人,才會嫁給曾思偉後兩夫妻整天吵鬧,有時吵到屋頂都能掀了,不只讓曾思偉難堪,連曾君寶夫妻也沒臉。李氏幾次將二姊找去要她收斂脾氣,可二姊在阮家時就養成嬌生慣養、目中無人的性子,哪里听得進去李氏的教誨,回頭照樣與曾思偉大吵特吵,吵到後來曾思偉見了她就躲,原本他娶她是貪圖她的美色與家世的,可這會只想離她越遠越好,偏生二姊還不知檢討,仍繼續搞砸自己與丈夫、公婆間的關系。
「你若是見不得我閑,那不如去向嬸娘提,分配點事給我好了,我定是熱心去做的。」莫可兒故意說。
其實二姊剛才的話倒也沒說錯,她在府里確實成天無所事事,閑得發慌。
說起這個,就與李氏有關了,這大宅院內除了曾媛外,就是于錦繡最大,曾媛管外務鮮少對內院的事有意見,因此照理內院大小事都听于錦繡的,但于錦繡是個沒有主見的人,人家說什麼都好,又不善于管理下人,久而久之,大權便讓有心人搶了去,好比二房的李氏。
而李氏故意讓她當閑人,什麼事也不讓她過問,弄得她在府里反倒像個客人,使得她的身分有點尷尬,倒不如天天上鋪子去巡視,省得在府里閑得難受,而這也是她請相公將鋪子交給她顧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