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走出浴室時,發現莊品翰遠在,並且用著深思的目光打量她。
「怎麼?你不相信?我說了不會自殺就不會自殺。」她語氣不耐,因為她現在心情真的很不好,家人把自己當陌生人,看到他們因為自己的死而憔悴,她卻不能與他們相認,教她情何以堪啊!
「楚先生交代過,這段期間不準你出門,如果今天他知道你沒听他的話,後果是什麼,你該曉得。」他緩緩說道。
這是不折不扣的威脅!
瞬間,莊品翰頭上仿佛冒出牛角,而她則變成一名斗牛士,嚴陣以待地面對他的挑釁。
她雙臂交叉在胸前,一雙美眸眯出銳利,冷冷地瞪著他。「我倒很想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莊品翰有些厭煩她的任性,不過向來冷漠的臉上懶得顯現太多情緒,依然紳士的維持著禮貌卻也冷的度,一字一字提醒她。
「你知道他的脾氣,你若不照他說的好好待在這里,他會派人把你綁起來,關在房間里,吃喝只能讓人喂,上廁所時有人幫你月兌褲子,洗澡由別人幫你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有人監視。」
江庭芳咋舌,不由得月兌口而出。「真的假的?」
莊品翰看著她,目光冷淡不移。「你不是體驗過?」
她體驗過?媽呀!那個楚建霖是變態嗎?他竟然敢這樣對江巧林?
這件事她可沒有從沙蓮那里听說過,但姓莊的說得很認真,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她突然意識到楚建霖可能有暴力傾向。
其實她不曉得的事可多了,先前江巧林還沒死的時候,曾經試圖跑去找楚建霖的老婆談判,希望她把楚建霖還給她,但還沒找到對方,就被楚建霖派人阻攔,他氣炸了,才會找人把她綁起來。
真是個笨女人!這麼爛的男人也要跟!江庭芳忍不住在心中把江巧林臭罵了好幾遍。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她才不要落到被人二十四小時監視的下場。
她立刻冷靜下來,發現目前的處境,可能比想像中的還要復雜許多,她必須好好想想才行,不能意氣用事。
好女不跟畜生斗,在理智思考之後,她再次迎上莊品翰的目光。「好,我會好好待著。」
莊品翰心下松了口氣,她還算識相。「你能這麼想很好,幸好今日沙蓮是先通知我,沒讓楚先生知道。」
江庭芳一听,立即抓住重點。
「如果我有重要的事需要出門,是否先向你報備就行了?」
莊品翰望著她眼中閃爍的亮芒,嗅到精明氣味,心中了然,他不用想也知道她有什麼打算,不遇表面上仍不動聲色,只是淡淡地回答。
「這得看是什麼事情,若是不重要的事,恐怕不能答應你。」
「我有一個重要的朋友死了,我想去參加朋友的喪禮,這算重要的事吧。」
他愣住。「喪禮?」
「是的,三天後,是我好朋友的公祭,我要去致哀。」
她走到他面前,仰著頭,眼神帶著請求,這個好朋友指的是她自己,她今天回家時,也打听到三天後就是自己的公祭,她必須去。
莊品翰眼中有著詫異,真沒料到居然猜錯了,說老實話,他還以為她會要求金錢補償呢,倒沒料到她會提出多加喪禮的要求。
以往在楚建霖那里受了委屈,她哪一次不是要求更多的金錢和禮物來填補心中的空洞,這一次卻沒有,實在讓人意外。
見他沉默,面露猶豫,她加緊說服他。
「求求你,去參加公祭不過分吧?她是我很重要的朋友呢!」
面對她懇求的語氣,那認真的神情不像是裝的,他想,只要她不是去找楚建霖的老婆,做其他的事倒是無礙,這一點他自己就可以決定了。
「如果真的是去參加喪禮,我想楚先生不會反對的。」
江庭芳欣喜的雙手合十,感激地說道︰「那就麻煩你了,請告訴他,我會安分的,我只是想去送這位好友最後一程。」
罷剛還凶巴巴的她,現下又回復柔弱無依的樣子,臉上露出「請可憐我」的表情,加上她才哭過的水眸,還留著一片粼粼水光,仿佛很需要別人憐惜。
莊品翰望著她,心中存疑,其實他遠在等她提出更奢侈的要求,不遇等了半天,也沒見她開口要錢或是昂貴的禮物,不禁疑惑的問——
「除了去參加喪禮,你沒別的要求?」
她想了想。「有!」
莊品翰眼中閃過一抹嘲諷,果然哪!
「什麼要求?」
江庭芳大聲道︰「我還要包最貴的奠儀給對方!」
沒錯!自己的喪禮,當然錢要包多一點,不只要包多一點,還要送最大、最貴、最風光的花籃。
當她正在考慮要包多少錢才夠本的時候,一旁的莊品翰則是怔愣地望著她好久好久…,
三天後,江庭芳去參加自己在殯儀館的公祭。
在轎車行進途中,她心里很不高興,不過是多加喪禮,莊品翰卻一定要跟著,還說楚先生交代過,必須有專人陪她。
陪?根本是監視吧。
不只莊品翰親自陪她,連那兩個保鑣也跟著,一左一右坐在她旁邊,像門神一樣。
她死瞪著莊品翰,不過那人從頭到尾都盯著膝上的平板電腦,連眼都不抬一下,讓她的撲克臉色擺了也是白搭,索性開了口。
「我說過不會再自殺了,為什麼還要監視我?他這麼做,搞得我很像犯人似的。」她這是抗議。
「你就當楚先生疼愛你吧。」
他受上司所托,陪她去參加喪禮,也是在一旁看著,免得她趁此機會做了什麼沖動的事。
她翻了翻白眼,不耐煩的說︰「他是怕我又去找他老婆對不對?麻煩你告訴他,我保證不會。」
她後來也知道了,原來那個江巧林還曾試圖找楚建霖的老婆談判,不但人沒找到,還被姓楚的抓到,狠狠教訓了一頓,落得她現在被人跟監的地步。
「我會代你轉答,不過基于你有前科,他相信的機會不大。」莊品翰語氣淡然,始終公事公辦,不冷不熱。
江庭芳心中惱怒,索性閉嘴,也懶得跟這種人說廢話了,心想這樣下去還得了,以後出門都要這樣報備和監視,她怎麼逃?
打從一開始知道自己是別人家的小三,她就決定要離開,只不過在離開之前,她必須先把以後的路鋪好,總不能流落街頭,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當車子駛近殯儀館,江庭芳的心也變得沉重了,畢竟,哪有人參加自己的喪禮會開心得起來的,心情低落不說,遠有些緊張。
當她一走進靈堂,眼眶又紅了,因為她瞧見了親愛的家人。
不只家人,還有來參加公祭的朋友、同事及上司,同學們更是國中、高中、大學的都齊聚了。
看著熟悉的面孔,感觸如潮水般按上心頭,不知是誰說過這麼一段話,「人這一生,做人成不成功,端看你死的時候,有多少人真心送你一程」。
江庭芳的淚水奪眶而出,真沒想到,平常那些于聯絡的同學,竟然都為她出席了。
還有那些同事以及長官,他們也在百忙之中抽空來了,她一手撫著激動的心口,淚水模糊了視線,此刻心緒五味雜陳,怎是「感動」二字能形容得了。
這時候,旁邊遞來一張紙巾,莊品翰用不冷不熱的聲音說了句很掃興的話。「你的鼻涕流出來了。」
江庭芳轉頭瞪向莊品翰,在這感傷的時刻,他居然遠有時間注意到她的鼻涕。
莊品翰見她沒接,面無表情的提醒她。「你再不擦,鼻涕就要滴到你身上這件香奈兒的黑色小洋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