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金官奴(下) 第25頁

「我逃離漠北並非因為吃不了苦,而是為了替我爹平冤,我爹一生高風亮節、克己奉公,從無藏私收賄之行,卻被誣指貪取賑銀被斬,我爹沉冤莫雪,我不甘心,定要替他老人家翻案,求得一個公道,因此得了機會立刻逃離漠北,輾轉回松江要找出我爹當年遭陷的證據。

「誰知在路上遇見蘇虎擄人,而且當場見到他殺了一個沒了舌頭無法說話的女子,萍兒……

長公主雖未被殺,但被綁起來馱在馬背上,我以前識得蘇虎,雖未與他打過交道,但曉得他這個人無惡不做,是個人牙子,長公主準是要被賣掉。

「而以我逃犯的身份,並不適合管這件事,可我不經意見到長公主的衣裙上繡有一只無嘴貓,猜測她可能與明雪熟識,因為這只貓除了明雪以外,沒有任何人繡得出來,我才決定出手救她。」陸明雲將自己為何逃離漠北以及搭救谷雁萍的過程說出。

唐元寧他們听到這,已猜出那無舌的女子必然是小倩,她讓許玉剪了舌頭後,蘇虎覺得沒用,賣不了錢,嫌回松江的路上多馱了個人礙事,便痛下殺手,可憐這丫頭竟是這樣死于非命。

而陸明雲竟是認出谷雁萍身上的衣服是陸明雪所縫制的,因此救了她。

陸明雪自在宮宴替谷雁萍改造了那件破損的衣服後,谷雁萍即發現她多縫了只無嘴貓,覺得新奇,從此也愛上這只貓,只要是陸明雪縫制的衣裳都被要求繡上Kitty貓,而谷雁萍被綁時穿的就是陸明雪縫制的衣裳,也因為這只貓讓陸明雲出手相救,這也算是陰錯陽差,所幸有陸明雲相救,若真讓蘇虎將谷雁萍賣至妓院,那後果當真不堪設想。

而陸明雲肯定是不想曝露身份,所以自當谷雁萍是陸明雪的友人卻沒有細問,這才彼此不知身份。

比雁萍能完好無傷,唐元寧與陸明雪都松了口氣。

「我方才听蘇虎的口氣,像是怒發沖冠,分明是要殺人而不是要抓人回去,這是怎麼回事?」

唐元寧想起蘇虎暴吼的聲音,蘇虎是個見錢眼開的人,小倩沒了舌頭,沒有了價值,他殺了她這能理解,但谷雁萍可是能賣錢的,他怎會怒得要將貨品挫骨揚灰呢?

「我救人時讓蘇虎發現,他認出我是誰,我不得已用搶來的箭傷了蘇虎一只眼楮,可能傷得不輕,也許瞎了,所以他大怒,誓言要殺了我和長公主報仇。」陸明雲解釋。

「蘇虎臭名昭彰,有仇必報,難怪他揚言要殺了你們。」唐元寧明白蘇虎怒什麼了。

「其實本公主也不怕,等回到京城,本公主讓皇兄派兵將這惡霸給剿了,看到底是誰將誰挫骨揚灰!」谷雁萍憤憤的說。

眾人都笑了,確實蘇虎是不長眼,惹上刁蠻長公主,之後他必是死無葬身之地。

「還有王春安與他的小妾許玉,一個造謠欺騙本公主,一個膽敢將本公主賣了,這筆賬本公主回去後一並向他們討!」谷雁萍氣怒難平,怎會想到自己會被賣掉,這等離譜的事可說是她終身的恥辱。

眾人笑不出來了,長公主被綁之事回去恐怕是不能公開的,王春安與許玉得秘密處理掉才行,否則必定影響長公主的名聲。

「明雪,元寧早在咱們家出事前就已離開了松江,之後你們怎會踫在一道的?」陸明雲轉移話題,他瞧元寧時時呵護自己的妹妹,兩人眼神也時有交流、默契十足,尤其妹妹還梳著婦人髻,他不禁好奇的問。

陸明雪有些難為情,唐元寧則瞧著自己妻子微笑了。

「大哥,我嫁給元寧了。」她低聲說,唐元寧也伸手將她摟住。

陸明雲訝然。「真的?但你是官奴,元寧如何能娶?」

「這……」

她正要說話,谷雁萍已搶著替她道︰「這本公主有參與一些,不如由本公主來說吧,他們失聯多年,去年才在本公主的笄禮後辦的宮宴上重逢,從此唐元寧就猛力追求明雪,這中間發生了許多事……」

她熱心的將就她所知陸明雪與唐元寧之間的事告訴陸明雲,包括陸明雪遭受孔安南陷害險些慘死牢中,所幸唐元寧相救才嫁進唐家,以及王春安使壞毀陸明雪名節,唐元寧卻不受動搖,堅信自己妻子清白的事全說出來。

听得陸明雲心中五味雜陳,心酸妹妹多年來為奴,受人歧視欺侮,所幸唐元寧仍能對她鐘愛不渝,相遇後不在乎她的奴籍執意娶她,雖不能成為正妻,可發誓除了她不再娶別的女人,他既高興妹妹有了好歸宿,也感激元寧的包容與真誠。

他眼眶泛紅,慎重道謝,「元寧,當年唐家被逼走的事,我是事後才知道,來不及助你一家免受王家迫害,這事我內心一直感到愧疚,可沒料到多年後你還能與明雪重逢,甚至替我照顧她,讓她免于受人欺負,我對你十分感激!」

唐元寧搖頭。「能與明雪在一起是我的夢想,如今心想事成,該心懷感恩的人是我。」他用充滿感情的眸子瞧向陸明雪,對她的愛戀表露無遺,只見她也回以深情的笑容,夫妻情濃意厚。

陸明雲望著兩人,由衷的笑了。「這些年我在漠北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明雪,可我身陷囹圄,無法照顧到她,而今瞧著你們,我放心了。」他感到欣慰。

夫妻倆也是相視一笑,自成婚以來,除了發生王春安毀謗她之事,他們一直很圓滿,夫妻同心,日子愉快。

「對了,你回陸家除了替長公主尋明雪的舊衣換上,還去岳父的書房,是想找翻案證據嗎?」

唐元寧問著陸明雲。

陸明雲沉下臉來,「沒錯,我想找找看爹當年是否有留下什麼蛛絲馬跡,好讓我替他翻案。」

「可有找到什麼證據了?」唐元寧關心的問。

陸明雲搖頭,「沒有,當年爹倉卒被斬,我也馬上被拖離家中,根本來不及收拾爹的遺物,可我記得在爹出事前,我曾在爹的桌案上看過一份公文,那份公文是有關賑災銀兩的分配相關,可事後這份公文卻不翼而飛。」

「大哥是說,那份公文能證明爹的清白?」陸明雪也激動起來,她一直認為爹是冤死的,可苦無證據證明,現在听大哥之言,像是找到了一線希望。

「嗯,我記得那日爹帶著這份公文回來,臉色難看,十分生氣,我上前問怎麼回事,爹告訴我有人不顧百姓死活想污去賑銀,爹說他不能任此事發生,定要阻止,可事情的細節爹也沒詳加對我解釋,之後我見爹立即寫一份奏折要呈給皇上告御狀,但奏折寫了一半,就有人闖進來強將爹帶走。」他回想過往。

「啊,當日爹被帶走的情景我也記得,那時爹還抱著寫了一半的奏折高喊帶走他的人無法無天,必遭天譴等話,隨即大哥也被人押走了,我因為是女眷,晚些才有人來帶走我,可我被帶走前,親眼見到有人到爹的書房搜刮,帶走許多公文,大哥說的公文,也許就在那時被帶走了。」陸明雪說。

「我想過那份公文是鐵證,想貪污賑銀的人定會想辦法拿走,再回舊宅尋找也只是踫踫運氣。」

他嘆息。

「既然岳父曾說過有人打賑銀的主意,那涉案的必有松江官員,而能拿走這份公文的人除了岳父的上司不會有別人了!」唐元寧分析。

「沒錯,爹當年知曉這事沒選擇上報上司,卻想直接告御狀,這表示那上司大有問題,必得越級上告才行,而當時松江知府是王春安的伯父王道存,他是爹的頂頭上司,莫非是他貪污卻嫁禍栽贓給爹?」陸明雪心驚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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