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江初香雙手搭在香檜大浴桶邊,望著屏風上繁復美麗的花紋嘆了口氣。
「好好的,世子妃怎麼嘆氣了?」春荷一邊將洗淨的花瓣灑進浴桶,一邊關心問著。
「雖然我跟世子爺名義上是夫妻,可是世上哪有一對夫妻對彼此的事情互不了解,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我懂了,世子妃是想念世子爺來著。」春荷吃吃偷笑。
「才不是。」她嗔了春荷一眼,又靠回桶邊嘆氣。
「我忘了拿花露進來,世子妃等著,我一會兒就回來。」春荷邊說邊走出淨房。
江初香也沒怎麼听,只是背對著她點了點頭,繼續發她的呆去。
不多時,身後隱約有腳步聲,她沒多想,一邊沉思一邊開口閑聊,「春荷,下回添旺要是來蘭園,你記得幫我問問他,究竟世子爺都喜歡些什麼東西,從吃的到喝的,喜歡的顏色和衣服樣式,什麼都要問……」
「既然這麼好奇,你何不直接來問我?」
驀地,她身後響起了一聲沉厚的男人嗓音。
她一震,立刻縮進因加入了羊乳而濁白的熱水里,小臉紅撲撲地回轉,果然看見鄒定睿走進了淨房。
他臉上帶著笑,順手解下披風往屏風上一掛,然後走至浴桶邊,蹲下高大的身軀與她困窘的目光平視。
「你怎麼這樣,沒看見我在淨身嗎?」她被他露骨灼熱的眼神盯得全身發燙。
「看見了又如何?」他邪氣的挑高了眉。
「你這人還真是不害臊!」她嗔他一眼。
「伺候娘子沐浴,有什麼好害臊的?」
「伺候……等等,你想做什麼?鄒定睿,你別亂來……」
一陣驚慌失措的嬌嚷,外加雙手遮眼後沒多久,另一具高壯的男人身軀也進了浴桶,冒著白煙熱氣的水被擠得晃動,溢出了不少。
幸好浴桶夠大,勉強可容得下他們兩人,否則可能要鬧笑話了。江初香將手從臉上拿開時,心里只想著這個。
鄒定睿好笑的看著她滿面羞紅。「平時看你挺大膽的,怎麼一見到我就變了個人?」
「害臊跟大膽是兩碼子事。」她哼了一聲,佯裝若無其事的貼緊身後的桶壁。
不料,那個老喜歡調戲她的男人也靠了過來,長臂一伸將她摟進懷里,這一刻兩人肌膚相親,彼此間除了熱水之外,再無任何隔閡。
原以為他想干「壞事」,豈料他不過是這樣抱著她,沒再有其他不安分的舉動,漸漸地江初香松懈下來,靜靜感受著這一刻的親昵。
「怎麼會突然好奇起我的事?」過了良久,他的下巴靠在她的肩上,半垂的目光與語氣全帶著佣懶。
「我听添旺說你喜歡蘭花,才發現我對你的喜好沒太多了解。」
「這還不簡單,今天晚上你把想問的都問了,我一定知無不言。」
听出他話中的好興致,她側過臉仔細端詳起那張絕色俊容。「你的心情似乎很好,發生了什麼好事?」
「我爹命人送葉琇容回府了。」他的嘴角染上了笑意。
「發生了什麼事?」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鄒定睿將在將軍府正堂發生的事,簡潔的說了一遍,江初香一邊听一邊忍不住噗哧大笑。
「哈哈哈,葉琇容心里一定嘔死了,居然栽在自己的心虛上。」她還以為情敵是個聰明人,沒想到不過爾爾。
「我娘對錯怪你一事感到很愧疚,要我帶你回將軍府。」
「真的?」她大喜。
「不過,不是現在。」他說。
「我知道。」她點了點頭,開始分析起來,「眼下要是我回了將軍府,難保夫人不會誤以為我是趁勢得意,不過要是不回去的話,夫人也會以為我拿喬,故意抬高身價不給她面子。」
鄒定睿一臉欣賞的睨著她。「所以我已經告訴我娘這事不急。日後你只要繼續送藥酒回去,偶爾回將軍府探望她即可。」
「我懂了。」她點點頭。
「不過你不府,慘的可是我。」他忽然一臉認真的說。
「怎麼說?」她納悶。
「我正值年輕氣盛,夜里卻只能孤枕難眠,你說我這樣不慘嗎?」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彷佛真的需要人同情似的。
她羞笑了起來,才想推他一把,手腕已經先被他擒住,拉高到耳邊,揚著一抹賊笑的俊臉湊近,就這麼親了上來。
水氣氤氳間,她垂下眼,臉兒酡紅似醉了一般。她在這個男人面前,從來就只有乖乖听話的分,真是不公平……
「鄒定睿,你的手在做什麼?」察覺到水面下有雙手正在突襲,她忍不住羞呼。
那個老愛挑起火勢的男人,竟然端著一張妖孽美顏,很無辜地說︰「我這是在幫娘子沐身,有什麼不對。」
「你、你少給我亂來!我還有很多問題要問你。」
「夜還長著,有什麼問題等我們沐身完再談吧。」
「喂——」
她不禁打一個顫,怒呼成了嬌喘,原本想站起的雙腿一軟又坐回浴桶里,自投羅網。
他貼在她的耳側,用著低沉的嗓音低喃,教她全身骨頭都酥麻了,只能半推半就的迎合他……
事畢之後,江初香已經累翻了,連起身的力氣也沒有,鄒定睿則像在哄貓似的幫她擦干了身子,將她抱上軟炕。
她昏昏沉沉的又不甘心就這樣睡去,雙手勾住他的脖子,用著蠻橫的口氣質問了好些事。
諸如他喜歡吃哪些東西,又喜歡喝什麼茶什麼酒,還有喜愛的顏色花樣,反正當下腦中想知道的全都仔細問過一遍,這才罷休的闔上雙眼睡去。
那一夜,鄒定睿含笑看著一手摟在自己頸後,靠在他胸前沉沉熟睡的女人,就這麼看上一整夜也不想睡。
作夢都想不到會有這一天,曾經讓他只想避而遠之的女人居然成了他的心頭寶,世事果真難料。
鄒定睿低下頭吻了吻懷中人,再次摟緊了那軟綿綿的嬌軀,然後才心滿意足的閉起眼入睡。
隔日一早,鄒定睿倒不急著回府,想留在蘭園與江初香一塊兒用早膳。
結果那個小妮子一大早就不見人影,只留他一人在屋里等著。
他從房里的小幾上隨手拿了一紙她寫下的藥酒配方,漫不經心的瀏覽著,卻在看見那娟秀的字跡時微微一楞。
第8章(2)
此時,江初香連同春荷一起端著托盤魚貫進到房里,鄒定睿才回過神,掩下心中的震驚,假裝若無其事的放下配方。
江初香笑盈盈的看著他,將托盤上一碟碟的菜擱上桌,他順著看去,嘴角緩緩上揚。
只听她自信滿滿地細數,「金絲南瓜卷,紅豆八寶粥,清蒸肉泥拌豆乳,三鮮酥餅,然後是沁心開脾的冰鎮菊花蓮子茶。」
听罷,鄒定睿好笑的挑高眉。這些菜式全是昨晚他在她的「拷問」之下一一道出的,想不到今天她就全變了出來。
「這些菜全是你做的?」他笑問。
「當然——不是。」她眯著眼楮笑呵呵。「我可沒這麼好的手藝,今天呢,我是先讓廚子幫我示範一回,回頭我再慢慢練習,等抓到你的口味之後,就算賣相再怎麼不濟,你還是會捧我的場吧。」
鄒定睿笑說︰「你可真是老實,換成是其他女人早把這一桌的功勞往自己身上攬。」
「無功不受祿,我才不會去搶別人的功勞。」她哼了一聲,頗為自豪。
春荷在旁邊看他們小兩口拌嘴,只是一個勁兒的偷笑,實在忍不住了才趁機插嘴說︰「世子爺,您別看世子妃說得這麼輕松,其實她天還沒亮就窩在廚房,手里拿著筆紙,緊跟著廚子將每個步驟記下來,記得滿頭大汗也沒看世子妃抱怨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