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棗泥核桃糕是出自已故的明冬夫人之手,明冬夫人生前曾把配方和作法教給奴才,據奴才所知,這配方除了奴才,明冬夫人似乎並未再教給其他人,奴才也沒把這配方外傳出去。」換言之,除了已故明冬夫人,這世上應當只有他會做這棗泥核桃糕。
「可我在春余酒樓嘗的那糕點,也叫棗泥核桃糕,看來也有其他人會做。」
王師傅忖道︰「也許只是形似,味道並不相同。」
味道若不相同,她便不會特意召他來探問這事,那味道與她記憶里的一模一樣,見沒能再問出什麼有用的消息,顧明惠擺擺手,讓他退下。
思量片刻,她放心不下,暗地里派了個人到春余酒樓去打探,那棗泥核桃糕究竟是誰送去寄賣。
「拾春做的這包子,比起王府大廚做的還要好吃。」清早,袁家一家三口坐在桌前用早飯,袁維一口氣連吃三個包子。
逢年過節時,萊陽王府都會賞些吃食給下人,袁維曾嘗過一回王府賞的包子,那滋味可沒小妹做得好。這段時間,每曰都能嘗到小妹做的各種美味吃食,讓他不禁覺得在小妹昏迷的一年多的辛苦,全都值得了,她醒來後不僅性子變好,就連廚藝都精進許多。
「大哥喜歡吃,我明早再做些包子。」
袁維點點頭,接著想起一件事,「王府近來在籌辦王爺的大婚,這段時間府里頭有很多事要做,我會晚點回來,晚飯你和娘先吃,用不著等我。」
袁康氏聞言,問了句,「這王爺大婚,要置辦的物品怕是很多吧。」
「嗯,王府不同尋常人家,一應物品全都要最好的,不提後頭其他的花銷,單是給新娘子置辦的首飾、衣物與嫁裳,就足足花費了三萬兩銀子,另外給女方的聘禮,也多達兩百一十八抬。」
袁康氏聞言咋舌,「王爺大婚怕是比起先前國師和平樂侯大婚時花銷更多。」
數月前,國師季長歡與平樂侯歐清暉在皇上撮合下,互相迎娶了對方的妹妹為妻。
「听說皇上在王爺大婚那日,還會親臨為王爺主婚。」這消息袁維是從王府一個管事那里听來的。
「這榮寵可不得了,這怕是當今皇上登基以來的頭一遭吧。」袁康氏驚詫道。
能讓皇帝親臨主婚,昭示著萊陽王有多得聖寵。
袁維吃下最後一口包子,說道︰「王爺不僅是皇上的親弟弟,在當年的奪位之爭時,還是九皇子的王爺保護皇上躲過數次暗殺,皇上對他的情分自是不同。」
袁拾春心頭猛地一跳,「你說萊陽王是九皇子?」
「這事全京城都知道,怎麼拾春你忘了嗎?」袁維不明白小妹為何這麼驚訝。
「這……皇家的事我先前沒多留意。」袁拾春抑下心中的訝異,試探的再問︰「那皇上是不是排行老六?」
「沒錯。」
得到肯定的答復,袁拾春心中暗自驚疑,難道先前她腦袋里突然多出來的那段記憶,里頭的六皇子和九皇子,正是萊陽王辜稹元和現任皇帝?!
這麼一想,她忍不住再問︰「大哥,這萊陽王長得什麼模樣?」
「王爺生得俊美無儔,那眼楮鼻子和嘴巴,簡直像是經過能工巧匠精雕細琢刻出來的,就是膚色蒼白了點,尤其在明冬夫人過世後,他臉上更是毫無血色,陰氣沉沉。」
听見他話里提到一個熟悉的人名,袁拾春驚愕的月兌口而出,「你說明冬……夫人死了?」
袁維覺得奇怪,「你不知道這事?」這件事早傳得京里人盡皆知。
袁康氏倒是替女兒不知此事想到了一個理由,「明冬夫人過世前,拾春便出了事,也難怪她不知道。」
袁維經母親一提,也想起小妹去年初春,因未婚夫毀婚另娶之事,羞憤自盡的事,這事是發生在明冬夫人過世前一個月。
接著母子倆對視一眼,擔心再提及她未婚夫毀婚之事,會令她想起傷心事,袁維連忙扯開話題。
「娘、拾春,你們可知道王爺要迎娶的王妃是誰?」
「听說是明冬夫人的妹子。」袁康氏接著回答。
「沒錯,說來也奇怪,先前明惠姑娘在明冬夫人未過世前,曾陪伴明冬夫人一年,那時也沒見王爺對這明惠姑娘另眼相看,結果那日她返鄉奔喪再回來,王爺竟突然對她百般呵寵,還為了她,特地去請皇上賜婚。」顧明惠突然飛上枝頭變鳳凰,讓王府里的眾人暗地里有不少猜疑。
「也許萊陽王忽然發現,這明惠姑娘才是他的真愛。」袁拾春漫不經心,隨口說了句。她心里還在想著,那日她突然頭痛,腦袋里莫名其妙多出一段記憶,更離奇的是,那段多出來的記憶里的人,似乎就是萊陽王和皇帝,還有那個已經死掉的明冬夫人。
袁維覺得小妹的話挺新鮮,笑道︰「我倒覺得說不定這明惠姑娘去學了什麼邪術,迷惑了王爺呢。」
一家人再閑聊幾句,袁維用完早飯,便趕著去王府做事。
袁拾春收拾好碗筷,接著拿著幾件髒衣服到後院去清洗。在現代用慣洗衣機,剛開始清洗這些衣物時,她有些笨手笨腳,幸好現在是夏天,衣料輕薄,洗起來倒也不難,若是換成冬天,厚重的棉襖怕是沒那麼容易清洗了。
她忍不住暗自祈求,盼望老天爺能在入冬前,把她送回去;希望在她回去後,還能再與學長約會。
她可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向暗戀四年的學長告白才換來的約會。
學長文武全才,書念得好,籃球也打得好,對人也彬彬有禮,當初在大學時,可是炙手可熱的風雲人物,不少女孩都想摘下這株校草。
但也不知為何,大學四年,學長身邊一直沒女朋友,沒想到畢業後,她應征進入一家公司時,發現兩人成了同事,他還是她的上司。
半個月後,她鼓起勇氣用手機錄了一段告白傳給他,她當時絲毫不敢奢望他會回應她,只是想把自己的心意傳達給他,如果他無法接受,她也就能死心的結束這段沒有指望的暗戀。
學妹,這個星期六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慢跑?
那一整晚,她像在看什麼珍寶似的,不斷對著那簡單的一行字傻笑,學長約她一起去慢跑,這是不是表示他接受了她的心意,所以才會約她。
那晚,她不停的幻想著以後兩人開始交往的情景……
想到這里,袁拾春嘆了口氣,回不去,多想什麼都沒用,她拎起洗干淨的衣服,要晾到竹竿上。
就在她起身時,一枚針狀物擦過她手臂,掉落在她適才坐著的井邊。
晾好一件衣物,她彎腰再從木桶里拿取另一件時,又一枚針狀暗器從她頭頂飛掠而過,墜落在不遠處的地上。
埋伏在院牆外頭的殺手見一再失手,準備親自動手時,與袁家隔著一道矮牆的郝家,傳來郝大娘的大嗓門。
「春丫頭,你在晾衣服啊。」隨著話落,身量高壯的郝大娘也跟著出現在矮牆那一端。
袁拾春微笑的應了句,「是啊,剛洗了衣服在晾。」
「春丫頭啊,你前幾日做的那叫什麼核桃糕的,滋味真不錯,咱們家虎子和豹子都愛吃,我家還有剩些核桃,要不你全拿去做了。」似是想起那味道,郝大娘說著,哂了咂嘴。她丈夫在邊關,當個不大不小的校尉,平常只有她一個人在家里照顧兩個兒子。
袁拾春一口答應,「好,做好我再給您送些過去。」
袁拾春渾然不知自個兒托了郝大娘的福,撿回了一條小命。只在事後,在院子里發現那兩枚針狀物時覺得奇怪,不知打哪來的,卻也沒多想,絲毫不知有人想要她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