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讓辜稹元神色遽變,霍然站起身,「你說什麼,她一年多前昏迷不醒,直到兩三個月前才醒來?」
見他愀然變色,袁康氏驚恐的抖著嗓音回道︰「民、民婦不敢欺騙王爺,確實如此,街坊鄰居都知道這事。」
奔稹元回頭,一把將袁拾春拽到跟前,語氣急切的問︰「你老實告訴本王,這些糕點你究竟打哪學來的?」
「就是在民女昏迷不醒的那段時間,夢里有人教我做那些糕點。」她打死不松口,依然這麼說。
奔稹元抬起她的臉,目不轉瞬的望向她那雙眼,那眼里隱含著怨慰和委屈,就像當年,他強納她為妾時一樣。早在先前第一次見到她時,他就發現了,只是當時沒多想。
他心緒澎湃的翻騰著,猶如巨風刮過掀起的海浪,「本王問你,「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這詩句你是打哪听來的?」她攔下他轎子那天,曾吟過這兩句詩,常四派人去查過,查無這兩句詩的出處,換言之,這兩句詩就如同他所想,應也是出自明冬所來的那個異界,就像她以前所說的那些故事一樣。
「也是我夢見的。」她以為他早忘了,沒想到他還記得這詩句。
「你夢見的那人……可是叫明冬?!」他兩眼緊緊盯著她。
「我不知道。」听見他說出這個以前的名字,袁拾春垂下眼。
「王爺認錯人了。」她淡淡否認,此時再相認又能如何,他已娶了別人為妻。
為逼她承認,辜稹元說出證據,「你會所有明冬生前會做的糕點,你知道「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你還敢咬本王,這世上只有明冬才敢這麼大膽,你還不承認你就是明冬嗎?」
她會做那些糕點,知道那詩句,這表示她擁有明冬的記憶,能擁有明冬的記憶,除了明冬還有誰,可他不明白她為何不肯承認?急著想與她相認的心情,像烈火烹油般熾燙。
聞言,常四震驚的望住袁拾春。
袁氏母子也為他的話驚得目瞪口呆。
她死咬著不認,「民女不明白王爺在說什麼?那些糕點是民女得夢中仙女所教,那兩句詩也一樣。」
見她堅持不肯承認自己就是明冬,辜稹元驀地抓起她的手,先是狠狠咬了一口,再舌忝著她的手指。
她嚇了一跳,想把手指抽回卻不得,羞惱得月兌口而出,「辜稹元,你是狗嗎,怎麼又咬人又舌忝人?」
他松開嘴,但仍牢牢的攢著她的手不放,兩眼緊緊盯住她,「你還不承認你是明冬,這世上膽敢直呼本王名諱,還罵本王是狗,就只有明冬。」一模一樣的話,在他還是九皇子時她便說過了。
「我……」在他咄咄的逼視下,她也想起那年她為他烤了一個蛋糕,剝了一塊喂他時,他便曾像剛才那般,先咬了她的手,再舌忝吮她的手指,而當時她罵的,就是適才罵他的那幾句話。
他不讓她再否認,斬釘截鐵道︰「你就是明冬!」這次他相信他絕不會再認錯人,滔天的喜悅撞擊著他的胸口。
「啊,我明白了,原來這就是王妃非要殺死拾春的理由!」一直在門外偷听的蘇越月兌口而出。
他命令手下把李賢和那些地痞流氓送走後,便帶著周隨過來袁家,哪里曉得他們一到,就瞧見萊陽王在屋里頭,還來不及驚訝是什麼事把這尊大神給刮來袁家,接著就看見拾春咬了萊陽王。
他驚得下巴差點沒掉下來,接著听見的事更讓他一時沒忍住心中所想,月兌口說了出來。
哎呀,知道了這個驚人的秘密,他會不會被萊陽王給滅口?
听見蘇越的話,辜稹元霍地看向他,臉色凶狠,「你說什麼,誰想殺她?!」
那凶戾的眼神令蘇越感到危險,頸後寒毛直豎,連忙說出整件事的前因後果。
「先前一再有人派殺手來暗殺拾春姑娘,我受我家小妹所托,派人來保護她,拾春姑娘這才能安然無恙的活到現在。」末了,他不忘再提了下自個兒的功勞,「對了,就在方才,拾春姑娘的前未婚夫還被人買通,想謀害她,也是我機警救了拾春姑娘。」
他這番話里,透露出了兩件令辜稹元驚怒的事,她竟有未婚夫,還有,竟有人想殺死她。
「你方才說是誰想殺她?」適才他沒听清楚蘇越說的人是誰。
蘇越也不直接說出來,刻意扯了幾個人的名字,想讓他自己去猜,「是陶真听了顧永順的指使,買通李賢,要謀害拾春姑娘。」
奔稹元震怒,「陶真!他好大的狗膽,膽敢對本王的明冬下手!還有這顧永順是誰?」他一時忘了這顧永順正是他的大舅子。
「王爺,顧永順是王妃的兄長。」一旁的常四出聲提醒他,剛才蘇越月兌口而出的那句話,他听得一清二楚,當下便明白,這件事的幕後主使者是顧明惠。倘若這袁姑娘真是明冬夫人,那麼顧明惠就有殺她滅口的動機了。
一個是沒有明冬夫人生前的記憶,只知道她一些生活習慣和喜好;一個則是擁有明冬夫人記憶的人,哪個才是真正的明冬夫人,一目了然。
只是也不知這顧明惠是怎麼發現袁姑娘就是明冬夫人,以及她先前又是如何得知王爺在尋找明冬夫人的事,而借機冒充。
「是她!」辜稹元盛怒中,一掌拍向桌幾,擺在上頭的茶水和糕點,跟著被拍垮的桌面而摔了下去,「顧明惠,你先欺騙了本王,還想殺害明冬,我饒不了你!」袁拾春就是明冬,那麼欲買凶殺她的幕後主使者是誰,已不問自明。
思及這兩三個月來遭她蒙騙,對她百般的呵寵,他恨不得把她碎尸萬段。
「常四,去給本王把那個賤婦給拖來!」辜稹元話剛出口便接著想起,不論如何,這顧明惠總是明冬的妹妹,不好當著她的面處死她妹妹,因此再改口道︰「等等,這事等本王回去再收拾她。」
蘇越見事情已水落石出,心忖是否該趁機溜之大吉,但又禁不住好奇,想繼續把這場好戲看完,且他此時心中也委實好奇極了,這袁拾春好端端的,怎麼突然變成了明冬夫人?
不止他,這一番變故也讓袁氏母子面面相覷,不明所以,為何女兒會被萊陽王當成了他的明冬夫人?
袁拾春默默站在一旁,也有些迷惑不解,辜稹元迎娶明惠為妃,不是因為與她情投意合嗎?怎麼听起來像是另有原因。
她輕蹙著眉思索著,下一瞬,陡然落進一個寬厚的懷抱里,被一雙手給緊緊的摟抱住,熱燙的氣息拂過她的耳廓,因激動而略顯瘡啞的嗓音透著一絲埋怨。
「明冬,你既然回來了,為何不來找本王,讓本王被明惠那賤婦給欺騙了這麼久!」
「你不是娶她為王妃了?」
「本王以為她是你,才娶她為妃。」此時的辜稹元沒了方才的暴怒,話里帶著委屈。
「你目盲嗎,她哪點像我?」袁拾春忍不住翻白眼,明惠長得可比明冬美多了。
「她端茶時跟你以前一樣,第四指總是僵硬的彎曲著,還有她也喜歡吃蛋羹、筍絲、絲瓜、木耳和花茶。」
「她當年跟在我身邊一年多,記得這些事有什麼難的,況且當年我那根手指的指骨是因為被打斷後長歪了,沒辦法像其他的手指一樣靈活,才會那樣僵硬,她的手指也曾被打斷過嗎?」為了證明給他看,她抬起手握起拳頭,「你看,現在我的手指好好的,伸縮自如,沒必要再那樣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