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觀發財終卷︰罪婦大過天(下) 第2頁

誰想得到,他竟會親手寫下這封信?

她琢磨、她盤算,她把所有可能全都想過一回,最終,決定相信齊穆韌寫這封信,是真心不要爵位的。

她要穆風拿著信求見皇上,可穆風膽小怯懦,打死不願意進宮。

他甚至勸她,「娘親,我們這樣平平順順過日子不好嗎?有二弟的功勞,皇帝才會善待咱們家,我和四弟出門,打著靖王府的名義,誰不高看咱們兩分。

「倘若王爺的頭餃落到兒子身上,他日邊關作亂,母親舍得將兒子送上戰場,舍得兒子用命去拼搏這樣一份榮耀?」

真是沒出息,他骨子里怎麼就沒有他親爹的硬氣?爵位是老王爺拼搏得來的,留給親生兒子是天經地義,怎能教一個外人得利?!

穆風死活不肯去覲見皇上,身為母親的她只好為兒子出頭。

「夫人別擔心,皇上既然肯接見您,定是心里有了數,說不定那個雜……齊穆韌已經在皇上面前透了訊,這幾日,明月樓那邊忙著呢,裝箱裝籠,東西一箱一箱拉出去,擺明了要搬家,他連王府都不要,顯然也看不上王爺這個頭餃。」孫姨娘說道。

看不上?他看不上的東西穆風卻連要都不敢要,果真是她把兒子給養壞了嗎?心底有幾分沉重,曹夫人回答︰「早知道葉茹觀對齊穆韌有那麼大的影響力,何至于拖到如今。」

齊穆韌為葉茹觀跪在御書房,之後拒絕上朝、與皇帝杠上一事,外頭傳得沸沸揚揚,杠完了皇帝、對上大皇子,所有人都在暗中猜測,大皇子與葉茹觀之死有關聯。

「夫人,那已經不重要了,如今這封信在咱們手上,皇帝也同意見您,咱們要想的是未來,而不是過去。」孫姨娘勸道。

「我明白。」曹夫人點頭,臉上帶起幾分笑意。

她是漸入佳境,日子越過越暢心了呀,柳氏一走,她接回中饋,而信箋在手,穆風將接下爵位,多年夢想終于變成事實,她應該心感安慰,這一切,都是冥冥間老王爺在天上庇佑的嗎?

曹夫人與孫姨娘進宮,等了將近兩個時辰才見到皇帝。她們雙雙跪在養心殿里,低著頭,不敢抬眼亂瞄。

皇帝沒讓她們起身,只讓她們呈上書信,信的內容他讀過了,但他更在乎的是︰信已經被人動過手腳。

她們再仔細,他也看得出封套被人拆開過的痕跡,筆跡是齊穆韌的沒錯,但這兩個賊婆子竟然敢將齊穆韌要呈上的信拆開,光是這一點,就足夠讓他狠狠地借題發揮。

這封信讓他聯想到阿觀的話。

有沒有可能,他們心底對老王爺深感愧疚,尤其在他將世襲爵位傳給齊穆韌之後?

因為愧疚,所以不當東宮太子,連靖王爺這個頭餃也不想要?

他不說話,望著跪在堂下的曹夫人和孫氏,凌厲目光在她們身上剜過一道又一道,毒婦呵,她們對齊穆韌、齊穆笙做過那麼多「好事」,怎還敢覬覦齊穆韌的東西?

那日拜訪姜柏謹,姜柏謹將齊穆韌、齊穆笙小時候的艱困處境說了,他才曉得曹夫人心腸竟是如此凶狠。

看在皇兄面子上,當年她用媚藥加害自己和姜羽卿一事,他硬吞了,沒想到,她對兩個孩子下手一樣不留情面,若不是姜柏謹的維護,他無法想像齊穆韌、齊穆笙如今會是怎樣一副淒涼景況。

好得很,今天是她們自己撞上門來,他就新仇舊恨一起把帳算一算。

「你們說,齊穆韌、齊穆笙不是老王爺的親生子,可有憑證?」皇帝道。

「當年王爺出門六個月,回府時,姜羽卿已有三個月身孕,這種事還能有假。」曹夫人回答。

以前不敢說,是死無對證,如今齊穆韌有信為憑,她有什麼不敢講的。

「那麼當年你趁老王爺不在家,下媚藥害姜氏一事,是老王爺沒同你計較,還是他始終被蒙在鼓里?」

什麼!皇上怎麼知道她下藥?

曹夫人心頭一凜,嚇得猛然抬頭,對上皇帝的眼楮,不看方罷,這一看,她倏地倒抽一口氣,明白了!她終于明白了,多年的謎團在此刻解開……

為什麼人人都說那對雜種像老王爺?

老王爺和皇上本就是兄弟,雖說他們像老王爺,可他們更像眼前這位啊……清楚了,當年送信進府、喝下那壺迷藥茶水的男人是皇帝!

她害的不只是姜羽卿,還有皇帝和老王爺的兄弟情吶。

難怪皇太後對齊穆韌、齊穆笙加倍憐惜,難怪皇帝對兩兄弟特別看重,難怪皇帝會越過嫡子將爵位留給齊穆韌,難怪老王爺至死都咬緊牙關,心底再恨,也從不說他們的出身……

她想不通的事,在看見皇帝時,全數清明……

皇帝淡淡一笑,很好,她懂了,清楚當年自己犯下多麼愚蠢的罪。

曹夫人頹然癱倒,皇帝怎能不怨她恨她,怎能還把爵位傳給穆風?

此刻她死心了,只想留著一條命回到王府,她發誓,從此吃齋拜佛,再不理會朝堂諸事,但求一生安穩。問題是,皇帝會給她這個機會嗎?

「皇、皇上,臣婦有罪!」曹夫人想起什麼似的,猛然磕頭,重重的一聲,敲響地面。

孫姨娘不解曹夫人的舉動,卻沒那個勇氣抬眼看皇上,只覺得自己一顆心幾乎要撞破胸口跳騰出來。

皇帝冷笑,沒錯,毒害皇帝、謀害皇嗣,她犯下的罪便是死過千次萬次都不為過,留著她一條狗命,是看在皇兄面子上,沒想到她的心那麼大,還敢到他面前爭爵位。

他不說話,任由曹夫人在腳下不停磕頭,多年的恨,怎可能因為幾個磕頭便輕易消除。若不是她,他與哥哥深厚的感情不會被破壞,兩人之間起了嫌隙,若不是她,齊穆韌、齊穆笙怎會受苦受難,幾次差點兒死于非命,這女人死不足惜!

「夠了!你終究是朕的皇兄所看重的女人,便是心底有怨,朕也不能對你怎樣。何況這封信,確實是齊穆韌的手筆,看在齊穆韌的面子上,此事,朕允了。只不過朕記得,皇兄好像有兩個兒子,是穆風和穆平對吧,朕該將爵位傳給哪一個呢?」

他惡意地看向曹夫人和孫姨娘,他等著看孫姨娘自己以嫡庶之別,將齊穆平給刪了去。

但孫姨娘咬緊牙關不松口,雙手激動得微微發抖,她強忍下滿心歡愉,想著︰是啊,皇上不重嫡庶、卻重能力,否則之前也不會傳位給齊穆韌,比起膽小怯懦的穆風,穆平要聰明能干得多。

曹夫人聞言卻是心驚膽顫,皇帝不動自己,卻讓別人來對付她,好狠的心。

「這樣吧,王爺必是福澤綿厚之人方擔得起,你們就耐心等等,看穆風、穆平這兩個兄弟誰的母親活得久一點,便可斷定誰是福厚之人,屆時,朕就把爵位傳給他。」

全身一陣痙攣,顫栗竄入心頭,曹夫人嚇得全身縮繃,一道黃湯竟然自兩腿間流下,她咬緊牙,卻止不住那股幾要將自己淹沒的驚恐。

見她如此狼狽模樣,皇帝心滿意足笑道︰「王順,擺駕福寧宮,朕要去同母後談談靖王爵位的傳承問題。」

第五十六章皇帝心機(1)

一匹通體油亮的黑馬,往街道那方急奔而去,馬背上的男人英姿偉岸、俊朗逸秀的五官,讓佇足的人們暗聲贊嘆,只不過那張臉上找不到半絲笑容,唯有令人退避三舍的肅厲。

齊文說︰「屬下已經將何宛心送往大皇子府邸,可大皇子並未見她,大皇子妃收拾了屋子讓何宛心和槿香住下,卻不知道為什麼,當晚她們就被趕出門,隔天一早,她們被發現雙雙懸梁于府門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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