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整皇帝度春宵 第3頁

啪地一聲,羅羅被猛力打得跌坐在地,錯愕地捂著熱辣辣的左頰,不敢置信地瞪著她,淚水泉涌而出。

這突如其來之舉令眾人不禁愣住,一時反應不過來。

「主子……」

「閉嘴!」商綠羽瞇起雙眼,冷冷警告地瞥了羅羅一眼,隨即轉頭望向怔住的花貴嬪,擠出一朵微笑。「貴嬪娘娘,這丫頭刁奴欺主也不是頭一遭了,平時還罷,可她今日竟吃了熊心豹子膽敢頂撞于您,也是綠羽管教不周所致,日後定會對奴才們嚴加管束,此番就不敢有勞貴嬪娘娘多所費心了。」

花貴嬪這才回過神,心思玲瓏精明的她登時了然商綠羽此舉為何,不由得暗自冷笑,面上故作領此情面。

「也罷,既是晶才人的奴才,就由晶才人好好管教才是,別主子奴才瞎攪一氣,個個養得無法無天亂七八糟的,到時別說是沖撞了上層主子,就是得罪了本宮,也別想著能像今日這樣善罷罷休,听見沒有?」

「綠羽受教了。」她低低斂眉,不動聲色。

花貴嬪眼露滿意之色,在狠狠打下馬威之後,這才得意洋洋地率領著太監宮女們去了。

水晶閣里鴉雀無聲,唯有听見羅羅忍著痛,低低哽咽的飲泣聲。

「去抹藥吧。」商綠羽回頭瞥她一眼,淡淡地道。

羅羅捂著紅腫的臉頰,淚水走珠兒似地滾落,她抬起頭,純真的眸光盛滿了深深的恨意。

「為什麼?」

商綠羽冷冷地迎視她充滿責難怨恨的目光,不發一語。

沒什麼好解釋的。

如果她在宮中連這點曲里拐彎的事都想不通,看不明白,那麼往後的苦頭還有得吃。

「難道奴婢忠心為主也錯了嗎?嗚嗚嗚……」

「那當然。」她微挑柳眉,「而且是大錯特錯。」

羅羅不敢置信地瞪著她。

「後宮是個人吃人的世界,想明哲保身就別胡亂出頭充作好人。」商綠羽面無表情的說。

她的話登時讓羅羅心一涼。

「主子,妳……妳……」

商綠羽深深看了她一眼,別有涵義地道︰「一記巴掌教妳個乖,很便宜了。」

難道不比五十大棍好受?

「主子,您怎麼能這麼說呢?」羅羅忍不住又哭了,自覺委屈極了。「虧奴婢這半年來盡心盡力服侍主子……」

「做好妳該做的,別妄想與主子交心,」她沒有說出底下的話︰只要主子一倒台,第一個牽連的往往是忠心耿耿的奴僕。「那是毫無意義的。」

做什麼好人?當什麼忠僕?

只是死得快罷了,連這點都不懂?

「……奴婢以後知道了。」羅羅勉強忍住淚水,低著頭,咬牙憤然道。

商綠羽輕彈開衣襟上的一片落花瓣,「明白就好,妳可以下去了。」

羅羅捂著劇痛依舊的臉頰,眸底恨意更深,隨即轉身奔進了屋。

商綠羽佇立在原地,嘴角微微上勾的嘲弄明顯極了。

「小姐,您又何苦樹敵呢?」廚娘朱大娘悄悄繞柱而出,不贊同地看著她。

「我有我做事的方法。」意思就是少多管閑事。

「‘大人’知道會生氣的。」朱大娘勸道。

「妳可以照實稟報,」商綠羽諷刺地睨了看似平凡樸素的朱大娘一眼。「說我不服管教,惹是生非,恐誤大事。」

「小姐……」

「我去走走,再待下去,我怕我會想吐。」

朱大娘臉色微微一變。

商綠羽不管不顧,徑自走了。

第二章

皇宮遼闊得像一個失迷的世界。

心下煩厭不已的商綠羽,花了一整個午後的辰光,盡挑幽靜無人的地方走去,兜兜轉轉,已然迷了途,來到一個開滿不知名小黃花的綠茵草原上,四下無人,卻還是被環繞在那堵無所不在的朱牆之內。

累死人。

不只是腳酸身疲,連素來生性淡情的她都被一次又一次的挑釁給撩撥得厭惡難當,真想腋下生翅,飛出這高高的宮牆。

不過半年辰光,這一切的榮華富貴已像具沉重的黃金枷鎖,套得人喘不過氣,尤其是後宮里眾芳爭寵斗妍的嘴臉,更是令人望而生厭。

「這宮里,美女壞,宮女蠢,簡直沒一個正常人。」她頓了頓,惱怒地低咒了一聲,「包括我在內。」

她已經後悔當初答應進宮之舉了。

可是她的人生,從來就由不得自己。

誰教她生為女兒身?誰教她偏有花容月貌?誰教她的一切都受制于他人手上?

一股難抑的煩躁沖上心頭,她忿忿地拔下頭上累贅的玉簪、金步搖,隨手擲于地,披散了一頭長長如瀑青絲的商綠羽仰頭望著那無所不在、照得人眼花的日頭,熱汗直流。

懊死的!

那可恨的陽光,如影隨形,迫人而來,就不能稍稍有一刻放過她嗎?

她骨子里固執的牛脾氣登時發作,恨恨直視金烏。

誰說天下只有一主,世人頂上只有同一個太陽?

誰說女人天生就得听命于男人,永世無翻身之日?

她偏偏不服、不認……

金光灼灼,毫不保留熱烈卻又無情地直直照射入她的眼里……盡避雙眼被灼疼了,浮起痛楚的淚霧,日光照射得她眼前白花花,再不見其它,她依然滿臉不甘,不退縮……

就這樣瞎了吧!

瞎了就再無用處,盲了就能鞠躬退場,把這一切遠遠拋在腦後──

「喂!妳這笨蛋在干嘛?」

一個渾厚大嗓門直直劈破那片灼熱疼楚,商綠羽還不及反應過來,視線一黑,一只溫暖微粗糙的大掌已緊緊覆蓋住她雙眼。

剎那間,恐懼混合著陌生的心慌陡生──

「放開!」她冷斥。

「我干嘛听一個腦袋不清楚的家伙的話?」那渾厚低沉卻飛揚的聲音不悅地在她頭頂響起。

他很高。

驚惱之余,商綠羽模模糊糊感覺到這一點,隨即怒意更盛。

下一瞬,手肘閃電般往後重重一擊!

「噢。」頭頂低低傳來的呼疼聲,听來一點說服力也無。

反倒是她自己的手肘爆開一陣劇痛,手腕未痊愈的傷勢也慘遭牽連。

懊死,這該殺的登徒子月復部是鐵鑄的嗎?這麼硬!

「妳不只是笨蛋,」那大掌的主人仍緊捂著她的眼,喃喃不解地抱怨著。「還是個不識好人心的笨蛋。」

「放開我。」她微咬牙,酷寒冰冷語音足可令人僵斃。

但是人人畏懼的嚴峻冷冽對上他,卻像撞上了一堵牆,一點效果也沒有。

「我是好人,所以不同妳這無知小女子計較。」男子不由分說,強壯鐵臂粗魯地朝她縴腰一箍一環,就這樣輕輕松松挾著她邁大步走。

「大膽!」商綠羽掙扎著,拚命想咬他踢他。「王──」八蛋!

「咦,妳怎麼知道我外號就叫大膽王?」他訝異,隨即咧嘴一笑,根本對她小野貓般又踢又咬又踹的動作無動于衷。「妳這個傻蛋,竟敢對視金烏,萬一灼瞎了眼,還真沒人同情妳。」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更不需要他的假惺惺!

「放──開──我!你听見沒有?」

「女人真難搞。」他邊咕噥埋怨,邊挾著她大步往前走。

商綠羽簡直不敢置信。

皇宮里怎麼會有這種孔武有力卻無腦缺耳的……的……

混蛋!

商綠羽冷冷地坐在椅上。

不坐也不行,因為那個大老粗根本听不懂「拒絕」二字怎生寫。

被強行擄來這不明宮殿,透過微微灼傷的迷蒙視線望去,四周似乎掛著的不是雕弓就是大刀,地上鋪的皮草不是虎就是豹。

他,是個不折不扣的野蠻人。

她輕蔑地撇了撇唇,腰桿更加挺直,不管年老太醫在一旁對那個身形高大強壯得嚇人的男子說些什麼「瞳眼微灼」、「眼力短暫受損」、「近日盡量別耗神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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