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然,外公回來,解開謎底。
所以是第三個了,陳氏、方氏、文氏……說不定連被趕出王府的徐氏也壞了身子。
難怪那麼久他始終無出,是誰動的手腳?
夏氏?不可能,她沒有爭寵意願。曹夫人?不可能,她還在為他的「中毒而不自知」心感得意。所以是柳氏嗎?會是她?如果是她,為什麼多年來她的肚子一樣沒有動靜?
「穆韌,你打算怎麼辦?」
「就由著她們去折騰吧。」他嘴角浮起一抹嘲諷笑意。
「那可不行,萬一她們從外頭抱來孩子,硬說是你的種,你還想當這個便宜老爹不成?」姜柏謹反對。
齊穆韌淡然說道︰「別擔心,我自有應對。」
「怎麼應對?」
他笑而不語,意思就是——俺不說。
姜柏謹瞪他一眼,這家伙不說的事,誰也別想敲開他的蚌殼嘴,撇撇唇,換開新話題,「你拿下阿觀了沒?」
提到阿觀,齊穆韌的笑容立顯真誠。不必開口,表情已經寫得清楚分明——他已經收復故土。
好得很,姜柏謹跳起來,笑得一臉眉彎眼彎。
「那老頭子可以去認親嘍?」
齊穆韌笑而不語,但眼楮朝外公瞄兩下,姜柏謹揮揮手說道︰「放心啦,老頭子不會把你給招出來的,我還期待阿觀給我生個小曾孫咧。」
「去吧。」
齊穆韌輕輕兩個字,姜柏謹領了聖旨似的,歡天喜地往清風苑去。
門外,他踫到迎面而來的齊穆笙,齊穆笙想找他斗上幾句,可姜柏謹理都不理,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做。
齊穆笙聳聳肩膀,進屋里找二哥,齊穆韌正對著齊文交代事情。
「加派人手盯著景平居、景寧居、景和居三處,有任何消息都過來稟告。」
「是。」
「把陳氏假裝懷孕的消息放給曹夫人。」
王爺這是要讓大夫人和陳氏、柳氏去斗法?
大夫人若知道陳氏無孕卻假裝懷孕,定會死死盯牢她,而陳氏到最後選擇投靠柳氏,表示柳氏已經決定插手,倘若她真想從外頭抱小孩,大夫人絕對會將此事鬧大,她也不是好貨色,她最怕的就是王爺留下一子半女,長房再無指望。
豹身,齊文點頭應道︰「是,屬下立刻去辦。」
齊穆笙進屋時與齊文相錯身,齊文匆匆向齊穆笙一點頭後,轉身離去。
「二哥,听說今天皇上氣得連飯都吃不下呢。」齊穆笙滿臉喜色。
事情已經鬧開?齊穆韌扯扯唇角,拉出一抹笑意。
「二哥怎地不訝異,難不成你早就知道什麼消息?」
「是大皇子偷制玉璽之事吧。」
「二哥果然知道,居然不透露半分?」齊穆笙不滿,往他肩膀捶一拳,才繼續說道︰「皇上派人徹底搜查大皇子的府邸,里里外外全翻了遍,沒翻出玉璽,倒是翻出二哥為大皇子刻的印章。
「這下子二皇子成了誣告,氣得皇上痛罵兄弟倆無手足親情,只有權力,偏偏這時四皇子又落井下石,在旁邊冷言冷語,皇上一怒,隨手抓起硯台往四皇子身上一丟,弄得他滿身墨汁。」
齊穆韌淺哂,早在他送皇帝壽禮時,穆笙隨口提到壺底的刻印是他親手雕的之後,大皇子立刻跑向他求取一方印章。
那時,陰謀就展開了吧,只不過大皇子這回要兜的不是靖王府,而是最近聲勢愈見高漲的弟弟。
「這件事,會發展至今天局面,你會不知道?」齊穆韌反問弟弟。
齊穆笙笑得滿臉奸險,好吧,他承認自己是有點惡心,挖了陷阱等著人往里頭跳,可那也要對方願意跳才行。
當初他與阿觀簽約,當中有一條是︰絕不能透露制壺師父是個女人,他逼著阿觀滿心不以為然地簽下名字,卻自己到處說茶壺是阿觀所制,壺底印監是王爺所刻,目的有二——
一︰王妃制壺、王爺制印,皇上見之心喜、愛不釋手,夫妻鶼鰈情深,共創佳話,這個可以供人茶余飯後的訊息,大大提高了阿觀壺的名氣,能替他增加更多收益。
二︰他散播這消息時,是當著所有皇子和皇帝面前說的。
誰不知道幾個被看好的皇子都想攀上二哥這棵大樹,倘若感覺自己攀不上,卻被旁人給攀去,說不定就要找把斧頭來砍樹了。
既然人人都想來害他家二哥,他若不還上幾分顏色,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己。
因此他把消息拋出去,等著有害人之心的上勾,好讓他們狗咬狗,果然,成事了吧!
大皇子讓二哥刻印,卻私下放出消息,說那印章是假玉璽。
這消息不能傳得太快、太張揚,而要傳得隱晦、傳得若有似無,並且傳得夠真實,這是個難度很高的技術活兒,否則哪會等到今日才爆發?
而二皇子得搜集到「足夠證據」才敢向皇帝揭發此事,于是大皇子卯足了勁提供有力證據,當然其中不乏三皇子和齊穆韌的推波助瀾,否則二皇子哪里可能這麼容易上當。
齊穆笙撓撓頭。
「這樣二哥都能猜得出來?」
「說吧,接下來怎麼回事。」
「三皇子進宮請罪,說是府中側妃無知、亂傳謠言,以致引發今日之事,他已經將那名多嘴側妃送進廟里清修,以儆效尤。」
「三皇子這一手漂亮。」不但充分表現自己的友愛之情,也給足幾個皇子台階下。
當時三皇子使計讓王氏做這等事,是極其聰明的選擇,那個女人多嘴多舌,只消幾個撩撥就會把事情傳出去。
而眾人都曉得三皇子最沒有實力入主東宮,話從刻薄的王氏嘴里出去,說「齊穆朝看不起三皇子,不肯為他刻一方「偉大、神秘、了不起的印章」。」真實性就更高了。
如此一來,他不但趕走二皇子埋在自己身邊的眼線,還讓大皇子、二皇子的沖突浮上台面,以後誰要再說這對兄弟情深,怕是沒幾個人會相信。
「可不是嗎?我想三皇子對王氏是無半分感情的吧,否則怎麼舍得這般對待她,听說王氏的容貌比三皇子妃還美上幾分。」
「女人的美貌無法決定男人心的走向。」
「這話听起來有幾分嫂子的特色,是嫂子說的?」
「對。」
她說過的話多了,從剛開始的沒話找話說,到現在,兩人一踫頭就有聊不完的話,他們之間的默契已經足夠令齊穆韌心定,相信她再不會考慮離開這件事情。
「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事,讓我想起嫂子說的話。」
「什麼話?」
「她說︰雄性的天性是掠奪,雌性的天性是守護。」
「她總有一堆奇怪的話可說。」
「她還說了殼堡慈鯛的故事與我听。」
「殼堡慈鯛?那是什麼東西?」
「說是一種產在某地湖底的魚,這種魚會到處尋找空的螺殼,堆在同一處,給自己的妻子們住,雄魚和許多雌魚交配後,讓她們住在殼里,並且產下魚卵,守護魚苗長大。」
「之後呢?」
「因為湖里魚多,螺殼不敷使用,雄魚經常會去偷鄰居的殼,有時候,會連同里頭的魚卵和雌魚一起偷回來,可雄魚哪肯替別人家守護孩子,于是它或咬、或推擠,逼迫雌魚退開。
「雌魚不肯,堅持守護魚卵,雄魚就擺動身子,揚起沙粒覆蓋螺殼,企圖把雌魚悶死。最後,雌魚不得不放棄魚卵離開螺殼,而那些卵,就成為雄魚最好的食物。
「嫂子嘆道︰女人輸就輸在沒有一副強健的體魄,如果女人比男人強健斑大,這世道就要倒過來走了。」
齊穆韌失笑,這是她會說的話。
「她倒很清楚許多動物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