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阿磊問她時,娜娜說她沒意見,經濟艙的位子對她來說從來就不是問題,然後她頓了一下,又改口。
「坐第一排好了,這樣你們都可以伸腿。」
莫磊看了她一眼,但識相的什麼都沒說。
斑毅清醒過來時,發現自己人在旅館房間里,她正在解他襯衫的鈕扣。「你在做什麼?!」
「替你月兌衣服。」她好氣又好笑的抬眼瞧著他說︰「很晚了,你需要洗澡睡覺。」
他眨了眨眼,發現她不知何時已經洗好澡了,還洗了頭,吹干了頭發,換上了干淨的純棉T恤和短褲,身上有種干淨的肥皂香味。
他情不自禁的低頭,但她把手收了回去,退了一步。
「屠震說他把你要的資料傳給你了,要你有空收一下。你看完後快去洗澡,我們明天要趕飛機。」
他看著她收手,莫名有些尷尬,但她已經轉身走向床,他只能到桌邊檢查筆電,然後自己月兌了衣服,進浴室洗澡。
對于過去幾個小時,他其實不是完全沒有印象,他知道她在身邊,隱約記得她帶他到餐廳里,要他喝水吃東西,然後又帶他回房。
再出來時,她已經躺上床,睡著了。
她累了,所以才會這麼快睡著,他摘掉眼鏡,放到床頭櫃上,捏手捏腳的上了床,躺在她身邊,但腦子卻停不下來,屠震給的資料補足了他需要的東西,他的腦袋轉個不停,依然處于亢奮狀態,那些方程式在腦中飛竄,讓他手癢的想將它們寫下來。
但電腦鍵盤敲起來太大聲了,他小心翼翼的翻身,拿來旅館床頭櫃上放的便條紙和筆,開了他這邊的台燈,下了床,坐在床邊地上,戴起眼鏡,低頭寫了起來。
他寫了一張又一張,因為太過專心,完全忘了時間,直到一只小手從後爬上了他的肩頭,滑到了他的胸膛上,撫模著他。
「你在做什麼?」她問著,用另一只手摘掉了他的眼鏡。
那感覺很好,讓他分了心,滿腦子的數字掉了一半,他才發現她不知何時來到身後,紅唇在他耳畔吐氣如蘭,讓他心跳加快。
「工作。」他啞聲說。
「現在是睡覺時間。」她說著,張開嘴,輕輕啃咬著他的耳垂,手指揉撫著他已然挺立的,然後再往下,讓剩下的另一半數字全都被擠出腦海。
「你應該在床上。」她悄聲說︰「和我在一起。」
等他察覺時,他手上的紙筆已掉到地上,抓住了她的手,轉過身,將她壓倒在床上。
她抬眼看著他,發微亂,唇半張,身上仍穿著那白色的T恤,看起來既清純又性感。
斑毅垂眼看著眼前的小女人,他知道她若想,可以瞬間將他打倒在地,如果她不想,他不可能這樣壓著她。
但她想,想要他,他能從她氤氳的眼中看出來。
他親吻她的唇,她張開嘴回應他,小手撫模著他,手指穿過他的發,將他拉得更近,和他糾纏一起,直到世界上除了她,他再也感覺不到其他。
事後,他緊擁著她,很快就睡著了。
娜娜看著那眨眼就陷入夢鄉的男人,小心的伸手,關掉了他那邊的床頭燈。室內在瞬間陷入一片黑暗,她蜷縮在他懷中,听著他的心跳,一顆心縮得好緊好緊。
他已經開始恢復了。
今天下午,當他主動松開她的手時,她就已經曉得。
他和靜荷姐處得很好,他在紅眼的人面前也不再繃得那麼緊。
屠勤說他會恍神是因為她在,但她知道,那只是因為他本來就對人沒什麼防心,他遠離人群,是怕自己傷害別人,不是怕別人傷害他。
即便經歷過那種事,他還是選擇相信人,還是願意幫助人。
她必須讓自己和他保持一點距離,所以才刻意裝睡,誰知他洗了澡還不睡,竟然又爬起來工作。
她躺在床上,在他背後看他看了很久,他一直沒發現,他太專心了,專心的寫著那些數字、算式。
而她,發現自己變得太貪心。
當她回神,她已經忍不住伸手引誘他。
她告訴自己,是因為他需要放松、需要睡眠,她可以讓他睡著,總是可以。
可事實是,她嫉妒那些讓他如此專心的事物,她希望他把心放在她身上,把手放在她身上,看著她,注意她,撫模她,而不是那些該死的紙筆和算式。
這很蠢,白痴到了極點,但她控制不了自己。
她知道,她陷得太深了。
她從來沒有如此在乎一個人,那麼想要吸引誰的注意,即便在那愚蠢的青春期都沒有。
她伸出雙手擁抱他,讓他的心,貼著心。
那一夜,她沒有再睡,只是听著他的心跳,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她起床收拾他寫了滿地的便條紙,他在飛機上仍在寫那些東西,寫在便條紙上,餐巾紙上,她在機場幫他買的筆記本上,旅途中有八成以上的時間,他都在做計算,而且他還常常寫了就隨手塞,忘記把之前寫的紙條放在哪里。
她一路幫他收拾,她看不懂他寫的東西,但她以時間為單位,將每個小時的都收在一起,因為如此,他還真就這樣放心了,一路從飛機上寫到車上。
他甚至沒發現自己沒有被載回山上。
幾個小時後,娜娜將車開到了一棟座落在海邊的餐廳。
那間餐廳是木造的,它面對著大海,散發著溫暖明亮的光芒。
她把車停好,有那麼一分鐘,她看著那個坐在身旁,戴著眼鏡,仍在埋頭奮筆疾書的男人,很想重新把車發動,掉頭開回山上去。
她知道他不會發現的,他根本搞不清楚到底已經過了多久。
她可以和他繼續住在那個杳無人煙的地方,她可以繼續當他的保鏢,他不會想要主動接觸人群,他已經習慣了,住在山里,獨自一人,在那個地方他需要她,喜歡她。
很喜歡。
她可以試著讓他把喜歡變成更深的東西。
她渴望得心好痛。
但她知道,那是不對的,她不能這樣對他,她做不到。
他值得擁有選擇,他值得更好的人生。
所以,她深吸一口氣,將車鑰匙從鎖孔里拔了出來,伸出手,推他。
「高毅,我們到了,下車吧。」
他應了一聲,沒有動。
「高毅。」她強迫自己再推他。
他回過神,「什麼事?」
「我們到了,下車吧。」她扯著嘴角說。
「喔,好。」他推了下眼鏡,轉頭開門下車,然後僵住。
娜娜心頭抽緊,看著他呆呆的愣看著那棟餐廳,有半晌屏住了呼吸。
然後,他試圖退後,她迅速開門下車,把車門鎖上,朝他走去,試著吐出她想了整天的說詞,但那個女人在這時推開了門,走了出來。
他看到了她,停下了後退的動作。
那個女人是那麼該死的漂亮。
夜風吹著她的發,揚起她的裙。
娜娜在車頭旁停下了腳步,看著那個夢幻般的女人,站在那夢幻的餐廳門前,然後笑了。
女人走上前來,穿過那漂亮的庭院,走在石砌的小徑上,來到他面前,仰望著他,笑著開了口。
「嗨,高毅,好久不見。」
他呆看著那女人,臉上浮現不知所措的表情。
瞧著他那呆樣,女人又笑,指點他。
「你應該說,嗨,小愛,很高興再見到你,然後稱贊我變得很漂亮。」
「呃……」他臉微紅,尷尬的開口︰「你很漂亮。」
「謝謝你的贊美。」她笑著說︰「照一般禮節,我應該和你握手寒暄之類的,不過既然我們是老朋友了——」
她上前伸出雙手,勾住他的脖子,親了他的臉頰一下。
他嚇了一跳,一下子手腳不知該放哪兒,仿佛再次回到了二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