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女與狐狸男(上) 第20頁

「陳強說他搽了余姨太給的藥膏後,腳氣果然好了,比其他的藥還有用,說可不可以再給他多些。余姨太說,與其搽藥膏,不如叫他換一雙鞋,並且要勤洗腳,大太陽時就別穿鞋襪,多曬曬腳,才不會復發。」

段長淵安靜地听著劉仁和王雄等人的報告,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緒,眼神里卻有著玩味的深思。

劉仁恭敬的說道︰「莊主讓余姨太為莊里的人看診,實是一個好主意,不但治好了許多人的隱疾,還讓大黔伙兒感謝莊主的仁義,大伙兒對莊主更加忠心不貳了。」

段長淵嘴角揚起一抹淡笑,「看來,她利用醫術,倒是討好了不少人。」

劉仁的醫術他是明白的,能讓他夸贊的,表示對方絕對不簡單,瞧他和王雄兩人說得有趣,似乎讓余小桃為莊里的人看診,反倒改變了眾人對她的觀感,多了一分賞識。

「說到這一點,老夫本也覺得這是一個讓眾人對她改觀的機會,但也不知那余姨太是聰明還是愚蠢,她看診時,從頭到是都是板著面孔,而且說話毫不拐彎抹角,也不怕得罪人,遇到凶狠的,她還直接說了不看拉倒,省得她費力。」

劉仁將她嘲諷高陽,以及數落老梁外強中干,直言他生不出兒子怪不得別人的話,全部說給莊主听。

「那老梁生不出孩子,原來是因為他身子太虛,又時常用藥補,但是補的方式不對,弄虛身子,才生不出來,他那媳婦在一旁猛點頭,又是鼻涕又是眼淚的好不委屈,弄得老梁一張黑臉都透出了紅,直把眾人笑個半死。」

段長淵每日听劉仁和王雄給他匯報余小桃的診治如何稀奇古怪,有時候她會叫人金雞獨立一刻鐘,有時候又叫人把舌頭伸出來,大口呼吸著,有時候又叫人蹲步跳,做一些奇怪的動作。

所謂內行人看門道,劉仁醫術也算高超,卻始終看不懂余小桃的門道,可她卻又能一一對癥下藥,那些吃了方子的人,很快就看出效果,所以沒有人懷疑她看診的方法。

段長淵听著听著,卻失聲笑了出來,劉仁和王雄不明白莊主為何突然發笑,段長淵卻只說了一句。

「她可真懂得拿捏機會,給恩時不忘報仇。」

劉仁和王雄經他這麼一說,想了一下,立刻恍然大悟,接著也忍不住捧月復大笑。

原來,那余小桃特立獨行的看診方法,是藉機在整人,她早看出病癥不說,非要把人家當猴耍一番後,才故作正經的說出病癥,而那些人在她準確點出隱疾所在,藥效發生後,還會感激涕零,對她刮目相看。

這個余小桃,可不是省油的燈,若是把她當傻子看,就會受到報應。

劉仁和王雄暗自忖度,以後可要對這位余姨太敬著點,否則哪一天著了她的道都不知道一一事實上,王雄已經著了余小桃的道,包括段長淵,他們到現在還不曉得,那癢癥便是余小桃的杰作。

段長淵海日听著,不知不覺當中,听她做了什麼事、說了什麼話、整了哪個人,已成了他的習慣,而在他的命令下,劉仁和王雄也不敢把她看診順道整人的事說出去。

只要她能治愈這些人,段長淵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余小桃每天忙著看診治病,哪里有時間打坐調息,害她這一個月來武功只恢復了三成,再無進展。

白日忙碌,傍晚回到寢房,她連沐浴都在打瞌睡,哪里還有精神打坐運功,而且原本那些婢女都是睡在外頭的,以往根本也不屑為她值夜,現在好了,她們說是受莊主之命,莊主體諒她一整日辛勞,特地囑咐她們要片刻不離的伺侯她。

再這樣下去,她哪有時間恢復武功?離開山莊的時日一再拖延,她心中的焦急越甚,她不願在山莊待得過久,她還有正事要做。

哼!他有張良計,她也有她的過橋梯。

白天她是走不開了,但是到了晚上,就別想她會乖乖听話,她能給解藥,亦擅長下藥,迷昏婢女對她來說易如反掌。

到了晚上,她假裝熄燈睡了,等過了一刻後,再起身,走到婢女身邊,推了推對方,沒有動靜,知道婢女睡熟了,于是她身形一掠,趁夜模出湘水居……

第8章(1)

青玉山莊的後山有座小湖泊,現在正是入夏之際,水溫殘存著白天日照的溫度,到了晚上也不會太冰涼,正適合泡澡。

以往她被冷落時,那些婢女樂得不去伺侯她,而她沐浴時有獨處的空間,也方便在身上涂涂抹抹,但自從她開始看診以來,婢女們卻突然規矩起來,受了莊主之命,連沫浴都要殷勤伺侯。

她不想讓這些人發現自己身上的變化一一毒去除後,她的肌膚恢復了以往的光滑白皙,面貌也一如當初的縴美動人,不過為了不讓人懷疑,她會故意在肌膚涂上一種樹汁,使她的膚色偏黃。

這藥汁遇水不褪,十分方便,但就像身上貼了一層皮,久了也會積垢,所以每隔幾日,她就得把自己洗個干淨,然後再將藥汁重新涂一遍,這些事,都必須私下一個人做。

為了不讓婢女發現,她已經好幾日沒有洗浴了,所以趁夜施展輕功,避過山莊巡衛,直往後山而去。

她把衣服月兌了掛在一旁的大槐樹枝上,踩進水中,湖水殘存的白日溫度,讓她舒服得吁了口氣。

她先把自己從頭到腳洗了一遍,最後舒服地泡在水里,仰望著天上的月光,這時候的她,已經將面紗取下,露出真容,洗去樹汁的肌膚月照如玉,一頭及腰長發在水中漂浮,宛若林中仙子。

她本就生長于山林,爹娘是退隱的江湖人,爹教她武功,娘教她秘藥術,同時也會讓她明白世俗的禮教,但寧可讓她自在地生長于山林,過著閑雲野鶴的日子,這才養成她獨立的個性。

爹娘雖寵她,對她的教導卻也極重視,爹告誡她江湖的險惡、人心的奸詐,並教導她如何避開小人、自保防身。

娘親則教導她女人的心思、男人的手段,還告訴她,美麗可以成為女人的武器,亦是招來禍患的源頭,她遺傳了娘親的美貌,就必須明白紅顏薄命的道理,提防美貌被人覬覦。

想到這里,她輕輕嘆了口氣。

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先前被閻九覬覦美色,差點被他佔了身子,好在她逃走了,卻也吃足苦頭、付出代價,她用貞操,換回一條命。

但不是每次都這麼好運的,她告訴自己,以後她會收起任性,凡事學著低調謙虛,以慰爹娘在天之靈。

她閉上眼,讓身子放松,輕輕浮在水面上,而她的長發在水中散開,如同黑色絲綢遮掩著水面下窈窕婀娜的胴體,美得若隱若現。

在這靜謐時刻,她享受著靜好時光,白日忙碌的疲累讓她忍不住小睡片刻,又或許是因為這地方隱密,所以她感到心安。

她小睡了一下,真的,就只是小睡了一下下而已,而且偷偷到這里洗浴也不是第一次了,她知道這地方很安全。

不知過了多久,睡夢中,她感到天上的月光稍暗,或許是被雲朵遮住了,她也不以為意,因為一切依然那麼安靜,只有晚風偶爾拂葉的輕柔,配上幾聲蟲鳴伴奏,直到她感覺到一絲異樣,美眸猛地睜開。

這一睜眼,她僵住了。

四周依然靜謐,可是在岸邊的石上,卻多了一道黑影。

那是一個男人,他立在那里,雙手負在身後,不動如山,只除了被晚風吹起的衣袍,正輕輕飄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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