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女愛財有道(下) 第10頁

眼見臘月過了大半,再有幾日就是小年了,家家戶戶幾乎都把年貨準備齊全,又因為落了兩場大雪,稍稍偏遠的村莊封了路,所以碎石城里倒是寧靜許多。

胡家眾人晚上照料孩子,白日里張羅買賣,雖然忙碌,但也充實至極。這一晚,眾人吃了晚飯,山子同胡伯在堂屋里拾掇幾只山上打回來的黑貂,貂肉酸澀難吃,就扔去雪堆凍了,貂皮則打算收拾好後給兩個孩子做褥子。

胡婆跟葉蘭照舊倒扣了錢匣子記帳,老太太偶然掃了一眼兩個板著自己腳丫子玩耍的孩子,忍不住笑道︰「團團圓圓是個有福的,山子這麼疼他們,才丁點大的小肉球就有貂皮鋪了,老太婆我忙了一輩子活計,還趕不上他們兩個呢。」

葉蘭一邊串銅錢一邊笑道︰「姑母也是老小孩兒,原本要給您做件披風,是誰死活不同意的?」

胡婆哈哈笑起來,嗔怪道︰「你這丫頭,還不準我痛快一下嘴巴了。」

葉蘭調皮的吐吐舌頭,把賬本往老太太面前一推,笑道︰「咱們家如今也有閑錢了,足足二百多兩呢,眼見要過年了,您老人家想要什麼盡避買就是。」

胡婆仔細看了看那帳本末尾寫著的數字,笑得臉上更是開了花。「我跟老頭子都這麼大年紀了,什麼也不缺,你就別惦記了。你跟山子還有孩子都做套新衣衫,剩下的留著給我兩個孫子孫女娶媳婦、置辦嫁妝。」

胡伯是個好湊熱鬧的脾氣,見此就起身想要上前看看,可也許起得有些猛了,差點兒閃了腰,幸好一旁的山子伸手扶了一下。

葉蘭嚇了一跳,問了兩句,發現胡伯並無大礙,想起這大半個月來全家上下沒日沒夜地忙著賺錢,她跟山子年輕還不覺什麼,胡伯和胡婆卻是累得厲害了。于是開口提議道︰「左右也要過年了,不差這幾日,咱們家鋪子明日就開始休息吧,正好也打掃一下院子,準備吃食。」

胡婆有些貪財,還想再勸,胡伯卻是舉雙手贊同,「隔壁盧老哥都約好幾次了,正好去江邊撈幾條大魚回來,過年祭祖或者待客。」

胡婆瞪了他一眼,也就沒有多說,胡伯便笑呵呵跑去找漁網和鐵鉗子,鋪子休息的事就算說定了。

街坊鄰居們沒料到胡家休息得這麼早,第二日還有跑到家里來買燒餅和麻花的,好在胡家自己也要準備過年的吃食,這發面倒是現成的、趕緊又烤又炸,算是把買主們都打點得歡喜送走了。

許是知道過了年,好日子就要到頭了,朔風這幾日格外囂張,吹得大街上越發冷清。

胡婆不知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還是上了年紀心思重,連著兩三日晚上都夢到了病筆的夫人,也就是葉蘭的親娘,于是,這一早吃飯的時候就說要去廟里上香,再添些香油錢點個長明燈,也算告慰九泉之下的舊主。

碎石城地處偏僻,廟宇不多,除了城外連同乞兒們一起燒掉的破廟,就剩下三十里外的大青山上還有一座廟,天氣好的時候,城里的富貴閑人們倒也常去,如今這個天氣,自然就無人問津了。

胡婆年紀大了,葉蘭怎麼好讓她頂風冒雪地出門,遂自告奮勇地前往。

老太太想了想,也怕自己這身子不濟事,倒耽擱了事兒,就讓山子護著葉蘭去進香,兩個孩子留在家里,喂兩頓羊女乃也成。

事情商量妥當,葉蘭和山子穿戴好了就出門找馬車。

冬日天寒,又馬上過年了,但凡家里有口存糧的人家,就都貓在熱呼呼的火炕上睡懶覺,享受難得的清閑時光,兩人好不容易找到一輛馬車,付了雙倍的車錢才算出了城。

北風呼嘯,間接做了一件好事,把官路上的積雪吹得很是干淨,倒也不算難行,太陽還未走到天空正中,馬車就已趕到了大青山下。

第十七章詐死求生(1)

葉蘭怕冷,也沒在意什麼妝扮,穿了最厚的大襖又裹了大氅,戴了風帽,抬步上台階,遠遠望去就像一只小熊在艱難滾動。

落在她身後幾步的山子,眼里難得閃過一抹笑意,之後實在看不下去,干脆搶上前幾步扶了她的胳膊,半拉半架,很快就帶著她到了廟門前。

守門的小和尚打盹得迷迷糊糊,突然見到有人上門很是驚奇,趕緊跑去找師兄師父。

听說葉蘭要給過世的娘親點盞長明燈,大小和尚們各個都是喜笑顏開,暗暗歡喜年前還能發筆小財,年夜飯的桌子也能添兩個好菜。

葉蘭取出了母親的牌位,跪地磕頭。她前世受了多年的無神論教育,倒是不信這些東西,但對于這具身體的生母還是存了敬意的,所以,這幾個頭磕得也是誠心至極。

不想,抬頭時就見山子也跪在一旁,倒惹得她驚奇,想要開口問詢,已是有和尚恭敬上前捧了牌位送到後邊偏廂的案板上。

待得收了葉蘭送上的五兩銀子,那牌位前就多了一盞油燈,之後一年燈里的香油都不會斷,每日也會有和尚念經超度,保佑亡魂在九泉之下得以安寧。

和尚們還算好客,眼見到了午飯時候就留葉蘭和山子吃了兩盤素菜,幾個饅頭。葉蘭被養刁了嘴巴,不過墊墊肚子就算了,倒是山子吃了不少。

兩人從廟里告辭出來,不知是不是去了心事,葉蘭只覺吹到臉上的北風都沒那麼冷了,正好,一側山坡上幾株臘梅開得很是好看,她不禁起了玩心,與山子拐過去逛逛。

前世忙著生存,今生又是以混亂開始,葉蘭還是第一次撈到游玩的閑暇,她在這棵樹下走走,那棵樹下跳跳,偶爾還摘朵梅花在鼻下嗅嗅,抱怨不如想象中香濃。

山子陪在她身後,臉上笑意更濃。

葉蘭一時玩笑,一腳踹向旁邊的梅樹,樹之間積攢的白雪就飄灑下來。山子被灑了一頭一肩也不躲,惹得她趕緊上前幫著拍打,嗔怪道︰「你怎麼不躲啊,平曰還以為你身手多了得呢,連幾片雪花都躲不過。」

許是為了證明山子身手到底如何,她的話音剛剛落下,兩人腳旁的雪堆突然炸裂噴灑開來,一個渾身雪白衣衫的男子手執一把雪亮的長刀,往兩人兜頭劈了下來——

葉蘭徹底被這變故嚇傻了,別說跑,連動一動都困難。

山子眼里厲色一閃,伸手一個巧勁把她送到一丈開外,接著直接迎了上去,同那男子斗在一處。

那男子顯見是個手頭上沾過血的,一刀又一刀很是狠辣,但沒有想到山子卻比他更是厲害,赤手空拳斗了足足幾十招,最後更是找到機會搶了長刀,橫在他的脖子上。

葉蘭見此,跌跌撞撞跑回山子身旁,問道︰「怎麼樣,山子哥,你傷到了嗎?這是哪里來的瘋子,咱們哪里得罪他了,居然要下殺手?」

可是,她的話音剛落,山子卻是突然捂住她的眼楮,「別看。」

葉蘭下意識一扭頭,結果就見那白衣人臉孔古怪的扭曲起來,嘴角慢慢躺下一縷黑色的血液……

死了,這人死了!

葉蘭呆愣了足足好半晌,回神之後扭頭扶著梅樹大吐特吐。她不是沒看過警匪片,就是恐怖殺人電影也沒少看,但這般活生生的一個人突然死在眼前,任誰也不能無動于衷啊。

山子皺起眉頭,眼里閃過一抹疼惜,但卻沒說什麼,轉而快手快腳把死人剝個清光。

葉蘭吐光了午飯,吃了兩口雪,從嗓子到肚月復一片冰涼,她總算好過許多。

轉過頭見山子這動作,她不禁問道︰「山子哥,你找什麼呢?能看出這人是從哪里來的嗎?」說罷想起方才的凶險,她又氣惱起來,捏了個雪團狠狠打在死人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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