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麼?」
「找大夫。」她不自然地鼓起腮幫子。
「做什麼?你身子不舒服?」他連忙要去掀她的衣服查看。
「不是!」她拍開他的手,羞得連圓潤耳垂都泛紅。「我要問大夫,依你的狀況,到底能不能行房,要是不成的話,往後不許你再那樣。」
「……午膳待會再吃。」他突地拖著她回房。
「為什麼?」
「因為我覺得很多事必須眼見為憑,光憑他人說詞,根本只是一種推測。」將人拖回房,壓上床,尹子蓮笑得陰柔邪魅。「只有我身體力行,你才會真正明白,我的身子一點問題都沒有。」
「等等、等等——」紅袖後知後覺的求饒,卻很快連聲音都發出不了,終于明白,何謂自掘墳墓。
***
一連幾天下來,尹子蓮和紅袖皆耗在撈月閣里作畫。
書房內,兩張桌,他作畫,她雕版,兩人聚精會神,少有交談,但每隔一段時間,總會出現——
「天啊,天啊,你怎麼能畫出這種圖來?!」紅袖捂著眼尖叫,不敢看圖。
「這姿態不錯,咱們改天試試。」
「你給我閉嘴!」她近乎歇斯底里地瞪著畫面上的姿態,再一次覺得自己就快要爆炸。
尹子蓮哈哈大笑,壓根不以為忤。
每回,當她覺得自己快要崩潰時,他總能給她更大的驚喜,讓她難以相信原來房中術竟然是這麼巧妙又艱澀的游戲,只是當畫中人動作愈來愈詭異,她也開始懷疑這根本不是閨房之樂,而是挑戰極限!
「哇,我有沒有听錯,那麼粗魯又凶悍的聲音是小紅袖嗎?」
門外突地傳來宋元熙的聲音,紅袖二話不說將幾張畫壓在雕版之下,才起身走到門邊,溫婉欠身。
「見過大人。」
「喔,差很多喔,發生什麼事了?剛剛听你罵的呢,壓根沒將主子當主子,這等惡奴送上府衙,我是可以辦理的。」宋元熙笑得痞痞的,大搖大擺地走進來。
「她不是惡奴,是我即將過門的妻子。」
「喔?」他走到案前,瞥見好友畫到一半的畫作,不禁輕捂著嘴。「天啊,天啊,你怎能畫出這種圖來?!」
他終于明白紅袖方才是在鬼叫什麼,就連他都嚇到了!
「不成嗎?」
「這個嘛……」他眯眼打量著畫。「你以往畫的美人圖風格華麗清雅,但是圖倒顯得異常妖艷,我覺得也挺不賴,記得留兩幅給我。」
「放心,我打算要袖兒雕版成畫,屆時可以成書上市。」
「喔——」宋元熙拉長尾音,瞥向站在門邊一臉不自在的紅袖。「哇,夫唱婦隨,共著大作,這真是人間一大樂事呀,子蓮。」
「可不是?」「尹子蓮抬眼,瞧見宋元熙悄悄擠眉弄眼,便知道他有事告訴他,「袖兒,去準備一壺上等龍井。」
「是,我知道了。」紅袖快快離去。
她走得極快,不消一會工夫便來到醉月樓的廚房,跟廚娘吩咐了一聲後,突地想起一件事,又道︰「待會茶泡好,馬上送到撈月閣的東廂書房。」
「是。」廚娘乖順答著。
「爺兒要是問起我去哪,便說我回府里拿雕版。」
「知道了。」
滿意地點點頭,她隨即從醉月樓的偏院穿向大廳離開。
打從兩人開始作畫,便一直待在撈月閣里,就連雕版都是請府里的下人替她送來的,可是方才她算了算,雕版的數量少了一塊,她剛好趁這當頭回府一趟。
反正,爺兒有大人陪著,應該不會出什麼亂子。想著,剛要踏出醉月樓時,便見樓外一輛馬車停下。朱鎮平下了馬車,瞧見她,先是一愣,隨即揚笑。
「怎麼,你現在轉行成花娘了?」
紅袖只能暗嘆自己的運氣有夠背,臉上還是堆滿婉約的笑。「世子說笑了,奴婢只是回府替爺兒拿東西。」
「是嗎?」朱鎮平打量著她,總覺得眼前佳人分外迷人,粉顏白膩,像添了分春花初綻的甜美風情,惹得他心口發癢。「前幾日我爹從京城回來,帶了個奇醫,據他說將我爹多年來的頭痛宿疾給治好了。」
紅袖戒備地看著他,淡笑著。「王爺萬福,自然會巧遇貴人。」
「難道,你不希望那名奇醫也能夠祛除你家主子身上的余毒?」他丟下甜美誘餌,等著她上鉤。
「爺兒的身子近來極好,奴婢以為應該是不必要。」她欠了欠身。「多謝世子掛念爺兒,但奴婢有事在身,必須先走一步。」
「誰掛念他來著?」朱鎮平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那日拉住她,便覺得她的肌膚細膩,直教他心口發癢,如今再見,更是難以忍遏一親芳澤的沖動。「我掛念的是你,你可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
紅袖微眯起眼,笑意盡數。「請世子自重。」
「喔,今兒個倒是有點脾氣了?那正好,我也不愛逆來順受的丫鬟,有點脾性正對我的胃口。」他將她一把拽進懷里。
而她想也沒想地將他推開,用了十足的力道,他一時不察,竟被推得撞向馬車,發出聲響,教進進出出的花娘與客人都看向他,更有人仗著幾分醉意,對他指指點點的取笑。
他何時受過這種屈辱?朱鎮平站穩之後,惱羞成怒的沖向紅袖,打算將她拖上馬車,豈料卻被一個旋身閃過,手肘甚至被她掐住,反折在背。
「啊!」他發出吃痛的哀嗚。
「世子,恕奴婢失禮。」她沉著臉說。
「你這豈只是失禮?簡直是罪該萬死!你敢動我,信不信我會讓整個尹府付出代價?!」他吼著,氣勢凌人。
紅袖聞言,不禁有點猶豫自己這麼做,到底該不該。
爺兒說過,她是他的妻,自然不容他人唐突,但世子有個王爺爹親,一旦怪罪下來,是不是真的連累尹府?
第8章(2)
她忖著,正要松開手時,卻听一道男聲響起。
「喔?要整個尹府付出代價?我可真想看雋王爺要如何給我一個交代。」
紅袖回頭。「二爺。」
「放開他,紅袖。」尹少竹沉著臉,陰影在他臉上勾勒出令人膽戰心驚的凶惡之相。
「是。」她松開手後,立刻退後一步。
朱鎮平一被松開,回頭就要咆哮,卻見尹少竹近在眼前,高大的身形居高臨下地瞪視著他,使他猶如被一頭猛獅給盯上而不敢妄動。
「尹府富霸一方,就連雋王爺都得禮讓,你一個王爺世子竟如此威風,要是我將此事告知雋王爺,不知他會如何處置?」沉冷的低嗓從牙縫中慢慢擠出,一字一句如刀如劍,教朱鎮平霎時白了臉。
他不禁退後一步,氣勢減了幾分,可嘴上依舊不饒人。「好,你今天敢這樣對待我,可千萬別有一天落在我手中,否則我定會讓你知道,今日如此羞辱我,就算你捧上整個尹府產業,我都不會買賬!」
「別傻了,不會有那麼一天的。」尹少竹撇唇冷笑。「我寧可親手毀了所有產業,都不可能捧到你面前。」
「尹少竹,你給我記住!」
「記著又怎樣?要讓我好好痛扁你一頓嗎?」說著,他大步向前。
朱鎮平見狀,飛快轉身跳上馬車,吼著︰「走了,還杵在那里做什麼?!」
馬夫聞言,隨即駕著馬車離開。
尹少竹目露殺氣地瞪著他離去,直到發現紅袖戒備地守在他身側,他才沒好氣橫眼瞪去。「這是怎麼著?怕我一時失控沖上前,把他抓下來大卸八塊?」
「與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也得看情況。」他冷哼,「紅袖,我告訴你,有些人不須忍,忍了只會讓對方得寸進尺,要是下次他膽敢再冒犯你,不用客氣,拽下一只胳臂算我的,雋王爺要是怪罪,還有我大哥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