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 第17頁

上官武玥自然不知道她心思已經轉到這上面,倒是想著她剛剛說的話——寧可一夫一妻粗茶淡飯,也不想錦衣玉食卻得晚上一個人守著燭火。

雖然是那個玩伴丫頭所說,但娘子講起時十分自然,想必內心也是這樣想的。

三妻四妾,一夫一妻。

他沒想過三妻四妾,但也沒想過一夫一妻——當然,那是以前。

以前只認為無論妻妾都是為了開枝散葉,若妻子無所出,那麼就納妾,再簡單不過,可現在卻不這樣想了。

他覺得守著小娘子跟小繁盛就好,當然,以後會多添幾個孩子,不過沒有添妻妾的必要。

苞小娘子在一起時的寧靜與平靜,好像就是他長久以來所尋。

服侍他,守著他,當他開玩笑說生意不好怕日子過不下去時,一本正經跟他說自己很會抓魚,一家可以捕魚為生。

同甘者比比皆是,共苦的話,目前只有她一人。

他拉過她的小手,「放心吧。」

「嗯?」

「我說叫你放心。」上官武玥難得正經,「我就跟你一夫一妻,不會讓你一個人守著燭火。」

花開呆了呆,想明白他說的話後,伸手抱住他,「真的?」說話已微有鼻音。

他微笑,「我可有騙過你?」

小腦袋在他胸前搖了搖。

「那還不相信我?」

「嗯。」然後「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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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城鎮的七夕果然熱鬧非凡。

撈金魚、糖葫蘆、胭脂水粉,還有雜耍技藝等等,縱橫數條街上,都是小攤生意或者賣藝人。

上官武玥攜著花開的手,漫步在石板道上。

來往人潮極多,花開完全暴露膽小天性,緊緊黏著他,不敢稍或放手。

上官武玥想,也難為了她。

嫁進府中一年多,每月也就十五才跟女乃女乃及娘出門,且那也不算真的出門,因為目的地永遠只有一個,廟中進香——小轎出門,再掀開門簾便是寺院的階梯,禮佛後小轎回門。

如此而已,怎麼想都很難說那叫出門走走。

至于他們夫妻,從來不曾一起出游,今日這七夕廟會,勉強可算第一次。

對小娘子來說顯然事事新鮮,圓圓的眼楮看啊看的,小小的臉龐一掃旅途勞頓,顯得神采奕奕。

「有看到什麼喜歡的,盡避說。」

「我……沒什麼特別想要的。」

「那又說想出來走走?」

「我只是听小二說,進入紅線廟里可求姻緣。」

上官武玥想笑,但看她小臉滿是正經,于是勉強忍住,「我們都成親了,還要求什麼姻緣?」

「那不算,我們成親得很倉猝……」

「正月定親,六月進門,這樣還算倉猝?」

花開看著他,臉上微紅,想,那是你呀,對她來說,可是寅時定親,卯時過門呢。

而且愈是喜歡他,就愈覺得應該要求個正姻緣才對。

怎麼說她都是盯著何芍藥的名字嫁給他的,但其實她叫金花開,她想跟管姻緣的神仙說,江南上官武玥的妻子叫金花開,這兩人沒有合過八字,可是求神仙讓這兩個名字白頭偕老,子孫滿堂,基于她小小的私心,也請讓汪大哥跟小姐白頭偕老,子孫滿堂。

當然,對她這沒有言明的小小願望,上官武玥還是依了她。

紅線廟里,幾乎人滿為患。

饒是上官武玥已經見過不少大陣仗,但看見一個小廟擠進這樣多人,還是覺得有點心驚。

但小娘子完全沒有被人潮所影響,自顧自的買了香燭,然後跪在蒲團上喃喃自語,說幾句,拜一下,擲筊,又說幾句,又拜一下,又擲筊,表情虔誠至極。

拜完,又抽了簽,才算大功告成。

姻緣廟的簽詩很簡單,就只有一句話——守得雲開見月明。

這句話花開是懂得,雖然無法說得很詳細,但大概是好的。

「你看。」她笑咪咪的將簽詩給上官武玥看,「好簽呢。」

「當然是好簽。」

「你怎麼會知道?」

「這還用問。」他理所當然的回答,「兒子都生了,當然早就明了。」

說起兒子,花開臉上浮現溫柔神色,「對唉,我們有小繁盛,他就是姻緣娘娘給我們的禮物了。」

「是啊,我們拜過堂,也有了孩子,根本不用求什麼姻緣,我千里迢迢把你從江南帶來北邊,就為了你想找童年玩伴,這樣還不夠好嗎?」

「我知道你對我好,但有些事情我還是想跟姻緣娘娘說過才安心。」

罷剛她連問了好幾個問題,都是聖筊——會一夫一妻,會白頭偕老,還會子孫滿堂,雖然知道求這些是虛無,但看到答案是好的,她仍舊覺得開心。

而且她也很不像話的順便問了吉祥、如意跟富貴的事情,得到的也都是聖筊,代表著她們身邊會有人照顧,就算現在沒出現,將來也會出現,希望她的姐妹們都嫁得如意郎君。

她關心的人都幸幸福福,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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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兩日之後繼續往北,很快的一行人就到了莘集村。

「阿成剛來說,有另一間布莊也看中那塊赭石,我得先過去,客棧我已經讓人安排好了,你先去休息吧。」上官武玥說完,對著其中幾個武師說︰「你們幾個陪著少夫人的馬車。」

「是,少爺。」

「夫……夫君,我想讓馬車在城里繞繞。」

他想了想,「好吧,不過天黑前一定要回到客棧。」

「好。」

很快的,上官武玥率了幾個人騎馬往莘集村遠郊地方馳去,馬車夫則在花開的示意下,慢慢的繞著城中的路。

花開從馬車中悄悄掀開一點點簾子看將出去,村口跟她離開時的記憶一樣,小集鎮的地方變化也不大,印象中的米店、客棧、油坊都還在,熟悉得她眼淚也快要掉下來了。

那間米店……小時候娘曾牽著她們四姐妹來這邊買米,還有村長家的布店,新年前,也總會來這邊剪幾尺布,做新襖子。

可她的家在哪里?

離開時實在太小了,小到她不太認得市集到家里的路。

也或者,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爹娘會離開,以為可以一輩子牽著他們的手,所以對回家的事情不是很在意,總覺得牽著爹娘的衣角就好了,什麼也不用擔心。

慢……慢著……那人是……

「停車!停車。」

車夫聞聲,連忙拉住馬。

花開不等小冬、小秋攙扶,自己下了馬車,直奔一個老婦面前——是劉嫂,住家里附近的,她有四個兒子,小時候常常開玩笑說,不如吉祥如意花開富貴就給她當媳婦。

花開好想叫她一聲,可是她不能,因為她現在是何芍藥,何芍藥怎會認得一個北方的漁村婦人。

「……請、請問……這附近有沒有姓金的人家?」

「金?村子上姓金的有好幾家。」

「她們家有四個女兒,叫做吉祥、如意、花開、富貴。」

「喔,老金家,我跟老金夫妻是老鄰居了。」劉嫂臉上出現惋惜模樣,「多年前黃河淹大水,他們收船不及,兩人都給大水淹了,因為家里窮,那幾個女孩兒賣給別人家,籌錢葬了老金夫妻。」

「不知道有沒有那幾個女孩兒的下落?」

劉嫂上上下下打量她——事隔多年,她根本無法把眼前的貴氣少婦跟那個光著腳的泥丫頭連在一起,只是覺得奇怪,這樣一個有錢的夫人,怎麼會來這小地方問起老金的那四個丫頭?

「花開跟我作伴多年,前幾年已經回鄉,今日路過,所以打听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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